很快大型的照明設備就一樣樣放了下來,寧胖子和大陸忙著組裝,我開始細細觀察起這個洞的構造。


    上次有點稀裏糊塗的,其實並沒有很仔細地觀察過洞裏的結構。這次在強光的照射下,我也發了狠勁,準備擼袖子好好研究一下。


    喬安娜跟在我後麵,也不去幫忙。我暗暗好笑,也有你怕的時候。不過不好明說,女生畢竟要麵子,就不理她隨她去。


    整個洞跟沈總的洞差不多大小,洞壁就是普通的岩石,我不懂地質,不知道算不算特殊。整個的形製近似於一個圓形,牆壁遠看起來比較平滑,事實上牆壁上布滿了一道一道深淺不一的線條,像用尖利的銳器刻出來的。


    大部分的線條都不深,淺淺一層皮,但也有刻得非常粗深的線條,這些就是上次我看到的組成奇門遁甲的刻痕。


    奇門遁甲是個很神奇的存在,有人說是八卦易學的最高成就,也有人說奇門遁甲跟易學一樣古老,甚至可能更古老一些。我比較傾向於後者,它是另一條路子。


    門指的是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還有“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九字法言。


    這九字法言來源很神秘,其中包含了很多上古的巫術秘要,各種版本的咒語流傳也很廣泛,甚至整個東南亞的當地巫術都深受其影響。從我最近的研究反推,隻要跟上古巫術搭邊,就不能不重視起來。


    其中,“列”言咒主管時空法則。這麽推斷下來,“山流”應該是“列”言咒的行家,否則不可能縮地亂時,憑空創造神秘空間。


    可惜的是,現在我還沒有把寧胖子和我師傅給我的符咒進行分類,我不知道哪類屬於“列”言咒。而且我現在的精炁完全不足以支撐我運行不需要獻祭的符籙,要不然我就直接破局了。


    我第一次感到靈法水平不夠引起的無力感,這是之前從沒有遇到過的情況。我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是一個法術的空間,要在法術的規則下去思考問題。


    一籌莫展,我隻能迴頭去看光滑的牆壁。上次光滑的牆壁給我的震撼後遺症很大,我盡可能離得遠一些。幸好這次不是密密麻麻的小文小圖,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陣勢圖案。


    這個圖不屬於奇門遁甲,我第一次見。依據之前的推論,這裏應該也曾經有“山流”在苦苦修煉。他用鮮血畫了這個陣勢,應該也是要進行某種祭祀,可惜沒有文字說明,不知道主神是哪一位,也不知道祭品是什麽。


    水平不夠,信息有限,沒招,真是沒招。照寧胖子說的,物理破壞是沒有意義的,那麽我拿什麽去跟“山流”布下的法術去抗衡?


    這時候大陸走到跟前,問我道:“李子,你為什麽不用上次那招,增強法力觀神光什麽的,一下子看破布局結構,直接帶我們出門?”


    我猶豫了一下,把他拉到一邊,原原本本說了上迴最後的事情。我現在不是不能用,而是有顧慮。上次我用了法力,直接勾搭出來一個大眼睛,我不知道那是上古神獸還是某個邪神,反正不懷好意,看我的樣子非常**,幸虧溜得快。可這次連怎麽破循環時間還不知道,如果再勾搭出什麽幺蛾子來,跑都沒地方跑。我隻有先琢磨出怎麽破局,才能施法跑路。


    大陸沉默了很久,最後道:“李子,你應該跟我說的。”


    我特別特別抱歉,告訴他今後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大陸點點頭道:“這事兒另說。你說怕勾搭出幺蛾子,可是,幺蛾子已經出現了啊。”


    我一愣,猛地一拍自己腦袋。對啊!幺蛾子已經出現了,要不然第五個人怎麽來的。


    不過想想又不對,那次是我施法以後出現的大眼睛。這次我啥都沒幹,說不定寧胖子進來的時候第五個人就已經在了。


    大陸猶猶豫豫,想說什麽又閉上了嘴。我踹了他一腳,盡管說,哥哥不笑你傻。


    大陸道:“我是個武夫,隻能以武夫的思維去看待一件事兒,反正你別笑我。我就想了,我要是‘山流’,肯定特別討厭別人來侵入我的空間,打擾我的清淨。隻要有來的,肯定滅了他丫的,對不對?”


    我想了想,沒問題,要我我也這麽幹。


    “好,我剛剛就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麽上次我們逃出沈總的那個山洞那麽容易?而且之前沈總又sm又造什麽元胎,從挖掘機那個門洞進進出出多少次了,屁事兒沒有。我們也隻不過被人活埋了,才不得已作法找出去的道路。理論上,如果沒有人炸門洞,咱們輕輕鬆鬆也能出來,對不對?那咱們這次到底有什麽不同,這迴的‘山流’反抗得那麽激烈,還派人出來耍我們猴兒?”


    我繼續點頭,又感覺有什麽不對,便催促大陸快講下去。


    “以我武夫性格,不論你來的是誰,我一定揍你丫的。我不出手,一定是有什麽原因。沈總都騎脖子拉屎了,在裏麵鬧騰了不知道多久,‘山流’都沒出手。我覺得,不是‘山流’不想,而實在是沒辦法。就像上次我特想去幫喬二娘揍那個為首的特厲害那個殺手,可實在沒辦法,我1v3自顧不暇。”


    我終於看清大陸的邏輯哪裏不對,反駁道:“不對不對,你這是偷換概念。洞是洞,‘山流’是‘山流’,現在我們對抗的是‘山流’布置在洞裏的法術機關,不是‘山流’本身。機關並沒有意識,它不可能有什麽沒有辦法的時候,隻要進入就會觸發。我懷疑上次的洞‘山流’根本沒有布置什麽機關。”


    大陸搖搖頭:“你聽我說下去。一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因為我不知道大眼睛的事兒,所以一直沒想通。你們都陷入了一個思維錯覺:誰告訴你‘山流’離開這個空間了?”


    大陸的話就像一道驚雷,震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陸繼續道:“你們說‘山流’是修真的狂熱信徒,他們一定不會輕言放棄,或者有的根本就已經成功了。修真的事兒我不懂,也不知道要修多長時間。會不會有些‘山流’還在閉關修煉之中呢?就像沈總那個洞,大眼睛也許根本就不是什麽上古神獸,而是正在修煉中的‘山流’。他也許正在關鍵時刻,自顧不暇,所以咱們鬧翻了天也沒法出手,隻能幽怨地看你一眼。”


    這個思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我一直固執地認為,“山流”啊,修真啊,都是過去式,湮滅了。現代社會,也許有人在追隨“山流”的腳步,也僅僅停留於研究者的角色。現在還有人想成為“山流”?腦殘吧你?


    可我沒有想過,“山流”很可能是正在進行時。修真者的生命長度和修真的時間跨度,也許是我們無法想象的。他們的尺度,很可能以千年為單位。這個確實在很多古籍中提到過,甚至小說、話本、戲曲中也出現過類似的情節,白娘子修煉成人動不動好幾千年。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他們像耗子一樣在山裏和地底打洞,就是為了一個安全和清淨的空間,萬年不受打擾。


    我梆梆梆拍著大陸的肩膀,激動地無以複加,示意他繼續。


    大陸繼續道:“這個洞,很可能‘山流’已經成了,或者已經度過了最關鍵的時期,完全有餘力進行反擊。但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沒立時三刻要了咱們的命,反而像是沒事兒似的陪著咱們耍猴。也許好幾千年過去了,他挺悶的。要是我,也得多玩一會。”


    我徹底傻眼,大陸的邏輯鏈之縝密,無懈可擊,完全合理解釋了一切謎團。他所有推論的立足點,都建立於“你搞我,我肯定搞你;我不搞你,因為我現在還沒辦法”這個最最簡單的人性基礎之上。越簡單的推理起點,就越接近真相。唯一的假設,是“山流”還存在於洞中並未離開,而這個假設有大眼睛和第五人作為支撐。


    我蹲在地上足足十分鍾,翻來覆去思考著大陸的推論,腿蹲麻了都沒發覺。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洞的“山流”想幹嘛?


    如果照大陸所說,它像貓捉老鼠一樣,各種蹂躪玩耍,最後總是要一口吃掉我們。我們四個加起來的戰鬥力,在他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法力麵前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那我們就這麽放棄,直接投降?


    大陸說:“我要是打不過一個人,而那個人目前看來隻是想教訓教訓我,那我隻有一條路:認慫。”


    我承認他說的有道理,不過我“神擋殺神,鬼擋殺鬼”都說出口了,現在認慫不免有些沒麵子。


    大陸急道:“哎呦我的哥哥,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顧及你那點麵子。有命在才能繼續耍帥,你看那小妞都嚇傻了,逃出生天才是重點好麽?”


    我雖然有點固執,不過終歸是從善如流之人。我站起身敲了敲麻木的雙腿,道:“行吧。咱們技不如人,特別是麵對一個上千年的前輩,不丟份。認慫就認慫吧,不過,怎麽認法?”


    大陸也愣了,他說他能分析到這種程度已經是超常發揮了,至於怎麽跟“山流”溝通,那是我的事兒。


    我琢磨了一會,既然“山流”能派個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混進我們中間,說明他能感知到我們。估計直接喊話他也能聽見,就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朝代的人,要不要用文言文。


    大陸都快被我急瘋了:“你傻啊,卡拉ok和撲克都玩兒了,就差大保健了,他還能聽不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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