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教我的方法跟空手奪白刃完全扯不上關係。她說碰上那種半長不短武器的,先觀察他使用武器的方法。如果是那種掄圓了拉開架勢揍人的選手,那就上去幹。


    方法也很簡單,在對方拉開胳膊的瞬間迎麵而上,抓住武器的末端也好,抓住對方的手腕也好,反正擺出一幅爭奪武器的架勢。七成的人會跟你一起爭奪武器,這是直覺反應;剩下的人不會糾纏武器手,而用空拳攻擊你的肋部,你吃痛自然會鬆手——能這麽做的已經算老手了。


    搶奪武器是第一步,這步做到了,不管對方是爭武器還是攻擊肋部,都要死扛,後麵一係列的殺招才是真正的目的。對於我這種選手來說,比較實用的是踩腳踝。從外側一腳斜踩下去,對方直接就跪地了,然後順勢踩後膝蓋,最後踩頭,就像砍甘蔗一樣一節節踩下去。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非常難。普通人遇到對方拿著家夥掄過來,第一反應就是往後躲。要違反自己的直覺迎頭向前,不光是克服心理恐懼,還得跟肌肉的條件反射做鬥爭。


    我跟大陸練了幾迴,感覺不得要領。有幾次把大陸踢疼了,王八蛋直接用剛學的招式把我放挺了。


    我摔得夠嗆,隻好跟他們說再打下去,我就沒法看書了。喬安娜一看差不多,就放我迴辦公室研究符籙。


    我渾身酸痛,心裏知道喬二娘是整我,不過也沒辦法。這小妞直來直去,不懂變通也沒什麽花花腸子。


    迴到辦公桌前繼續研究我的符籙,我仔細看了看那些不需要獻祭的古墓符圖,發現無一例外都要求施法者本身具有強大的精炁,畫符“以炁而靈”。所以施法者的自身修為是非常重要的,還是得從修內丹開始。目前我的精炁實在微小,還是老底子師傅開天目的時候留下的,不足以驅動這麽大的能量。


    更有意思的是,這些符籙沒有一個是直接作用於他人的,說白了,想靠符籙直接去殺人或者救人,是不可能的,其用處幾乎都跟祛除鬼神、奇門遁甲、強化個人的某種靈力有關。除此之外,我還意外地發現了跟時間和空間有關係的幾個符圖,一下聯想到修真狂人的洞穴,趕緊趴在桌子上細細研究。


    我看得正來勁,突然發覺大門被推開了。自從見過牆壁上的修真圖之後,我的第六感特別強,對一些東西敏感得很。瞬時我就覺著來人的氣息不對,有危險。


    抬頭一看,是個穿夾克的男人,瘦削挺拔。喬安娜之後,我這是第二次碰到看不出年紀的人,說二十四五也行,可那種做派說三十朝上也沒問題。此人滿臉堆笑,笑容之下的肌肉卻是繃緊的。


    我漫不經心地拿起手機解鎖看看時間,然後把手機倒扣在桌上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有點晚了,要不明日請早?”


    我看時間是假,其實是趁機撥通了大陸的電話,心裏求神拜佛今天千萬別打瘋了,哥哥有危險。


    那人打量了一下屋裏的陳設,還是滿臉堆笑道:“噢沒事沒事,我也就路過看看。大師做什麽業務的,風水看不看?”


    我有一搭沒一搭得跟他聊著,渾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抱頭鼠竄。


    他對我桌上的筆記很感興趣,走上前歪著頭仔細查看,雖然嘴裏還是很客氣,可行為完全已經是明目張膽了。


    我心想壞了,他要是直接上手搶筆記本,我可是一點招都沒有。隻能大聲道這是我私人的研究,不能給外人看。正在極度緊張焦慮的時候,那人突然退了。退的姿勢相當瀟灑,臨轉身還衝我笑了笑。


    他出門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大陸和喬二娘就殺到了。這時我緊繃的肌肉才一點點的放鬆,背後都濕透了。沒想到一個背著手在屋裏隨意看東看西的人會給人這麽強的壓迫感,真有一種他隨時可以取我性命的感覺。


    我哭喪著臉對他倆道:“英美聯軍終於到了,法蘭西差點就亡了啊。”


    我把剛才的情況一說,大陸勃然大怒:“竟然還找上門來了!老虎不發貓當我病危。從哪兒走的,我讓他見識見識惹我兄弟的下場!”


    喬安娜沒大陸那麽激動,隻是淡淡地道:“這是打前站的,能下手就下手,不能下手就摸摸情況。殺招在後麵。”


    我倆一聽,還等什麽,趕緊撤。下樓一看,就知道走不了了。公司所在的抵債樓,本來市口就差,現在天色已晚,更是不見行人。昏暗的路燈下,或蹲或站著幾個人,都是差不多的打扮。


    說老實話,寧胖子信裏說有人要找我們麻煩,這個我信,畢竟沈總下落不明。但喬安娜說有人要我們的命,我堅決不信。怎麽可能,什麽年代了,說殺人就殺人,人命這麽輕賤麽?


    不過經過剛剛那一出,不由得我不信,這世界上確實有這樣的人,不僅對他人的生命毫不在意,甚至對自己的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大陸想要打電話叫兄弟,喬安娜製止了,說根本沒用,來了也是送死。她盯住為首的一個,就是剛剛進來找我的那個,說交給她料理,剩下的大陸辦了。


    我張了張嘴沒出聲,這確實不是我的強項,隻能尋思跟在誰後麵比較安全。想來想去,還是跟著喬二娘比較好。


    都是老手,眼神一對就知道深淺,一幫人自動分成兩撥。喬安娜和那個為首的慢慢走到了一起。為首那個還是滿臉堆笑,跟喬安娜一樣,雙手都是垂著,沒那種咋咋唿唿的假把式。


    大陸那邊大唿小叫,我剛轉頭想看看情況,喬安娜這邊已經交上手了。兩人一觸即分,為首的那個鼻血下來了,笑得更加厲害;喬安娜暗暗揉著肋部,頭發散亂,看樣子也吃了虧。


    我心想實在不行,我抓把石灰上去迷他的眼,也算幫個忙,總不能坐以待斃。可特麽上哪兒找石灰去?


    兩人瞬間又衝到一起,這迴我看清楚了,為首那個出拳去攻擊喬安娜剛剛受傷的肋部,看來想徹底廢掉她的戰鬥力。如果喬安娜格擋的話,以他的技術應該有很厲害的後招。


    沒想到喬安娜根本沒擋,小腰往前一挺硬挨了一拳,底下側腿用很小的動作踹向了為首的膝蓋內側。一聲令人牙酸頭麻的“哢嚓”聲,為首的瞬間倒底,在地上還在笑。喬安娜用胳膊內肘卡住他的喉嚨,蹬地加速轉圈,又是“哢嚓”一聲,為首的撲街徹底不動了。


    我還在發愣,喬安娜已經向大陸那邊衝過去。我跟過去一看,大陸掛了彩,地上已經躺了兩個,剩下的一個握著刀正跟大陸對峙。見我們過來,他馬上把刀扔到地上,高舉雙手道:“拿錢辦事,不是私人恩怨,犯不上。留我一個收拾殘局。”


    我倆看向喬安娜,她點點頭,那人扔下我們就去拖人。我們也趕緊上車走人。


    喬安娜在車上問大陸除了大house還有沒有別的住處,大陸想了一下,他老爹還有個別野,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我說算了別給老人家惹麻煩,多繞幾圈找個地方開房吧。


    大陸拿起電話,跟他那幾個狐朋狗友說今晚3p,開個總統套,主題sm,多買點紗布紅藥水雲南白藥。我們幾個開車在市裏轉了幾圈,期間還加速闖了個紅燈,確定沒人跟蹤才去了酒店。


    到了酒店一坐下,喬安娜的汗就下來了。原來她用胳膊肘卡人不是為了耍帥,左手根本抬不起來了。衣服撩起來一看,從腋下到胯部以上,一大塊青紫色。


    我給她上藥的時候手都在發抖。她比我鎮定得多,右手仔細的一根根摸過去:“沒斷,估計有點骨裂。不是大事。”


    大陸在那邊哼哼唧唧半天,我沒理他。他最後忍不住叫道:“你看夠了沒有?這還一個傷員呢!”


    沒辦法,我隻好過去。大陸雖然看起來挺難看,其實沒受什麽大傷。我舉起大拇指道:“數霸王還得是露易絲。咋沒咋地,你什麽時候變這麽牛了?1v3愣不吃虧。”


    大陸這下得瑟起來:“主要是老師好。我隻不過底子好、悟性高,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


    “扯吧你就,那三個和領頭的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


    “哎呦,你行你上啊。我記得你就抱著包包跟在喬小姐後麵,眼看著她吃虧。”


    我不跟他閑扯淡,迴頭對喬安娜道:“人家都殺上門了,我倆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呢。喬小姐,這迴你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他們一定認為我們是一夥兒的。有什麽信息,到了該說的時候了。”


    大陸也幫腔道:“喬小姐我敬你是條漢子,肋骨斷了吭都不吭一聲。不過你這說話方式實在讓人受不了,吞吞吐吐的不爽氣。”


    喬安娜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你們跟寧流山聯係過沒有?”


    之前我是沒想聯係,喬安娜出現之後,我把手機都打爆了,寧胖子一直關機。


    喬安娜點點頭,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問道:“你們聽說過‘山流’麽?”


    我搖搖頭,高山流水我聽過,“山流”是個啥。


    喬安娜好像不善於大段的言辭,默默組織了一會語言,從“山流”開始,講述了一個我們無法想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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