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馨悅微覺愕然,瞧著他英俊的麵孔,不禁莞爾道:“馨悅已經是李家的人啦,豈能舍棄夫君隨你而去,何況天底下男子無數,能打動馨悅心者,唯儀郎一人也,我也絕不會負他而去。”

    蕭玉川失望道:“那我呢?”

    師馨悅以優美的女兒家姿態,嬌笑道:“你是除了儀郎外,青年一代中第二位能令馨悅記住的英雄人物,這麽說,蕭兄滿意嗎?”

    她不但人美如玉,聲音同樣柔美寧逸,猶如天籟使人百聽不厭,與她談笑間,不再覺到世間醜惡和爭鬥,蕭玉川心境淅明,仰天長嘯,派遣心中悶惡之氣,其悲壯令人愴然。

    師馨悅依然玉立在石上,衣襟飄逸禦風,似欲仙去一般,凝視著麵前這魔門傑出青年,問道:“你要迴神月總壇了麽?”

    蕭玉川迴過神來,點點頭道:“這裏已不是我久留之所,從哪裏來迴到哪裏去,請求師尊責罰,你在此私會於我,不怕少莊主不高興麽?”

    師馨悅咯咯淺笑道:“瞧你說的,事實上他早到了,正在這附近觀竹賞月呢,他讓我過來為蕭兄送行,儀郎還說,蕭兄此行迴去,尊師定然不會責罰你,成敗並不重要,隻要你盡力了,嚐試到精彩的過程,就有了它的意義,不必執著於得失,一切終是身外物,個人修為藏心中,望君珍重!”

    蕭玉川念道:“一切終是身外物,個人修為藏心中。”似乎略有感觸,本想詢問仙子,少莊主的劍術是否真的出神入化,能一劍擊敗裘護法,但終於還是忍住沒有發問,因為得到的答案未必會是自己想要的。

    他向仙子望了最後兩眼,勢要銘記在心,恐怕今後再無相見之日了,其實無須再望,她的音容仙韻,又何嚐不是早刻在了他的心中呢?

    他走了,再也沒有迴頭,因為他深知,隻要自己再迴頭多看一眼,就沒有勇氣離開,莫不如挺起胸膛,瀟灑地走,至少留下了男人的尊嚴。

    月色竹林,悠悠輕霧,纏繞這一股道不清的惆悵。

    師馨悅佇立原地,靜靜望著他遠去,漸漸消失了偉岸的身影,似乎感到江湖的爭鬥也從此跟他一起消失了,幾十年後再重逢,是否還會憶其曾對陣過的朋友呢?

    “在想甚麽?”她身後忽然現出一位男子,雙臂溫柔地抱住了她的**。

    “你猜呢?”師馨悅不忘撒嬌一問。

    “李家的仙子向來感觸最多,為夫可想不透了。”

    “哼,你不說與人家心有靈犀的麽?猜不中,今晚休想跟馨悅同床共枕。”

    李子儀嘿嘿一笑,說道:“怕你了,嗯?仙子定是又想到蒼生多苦,鬥爭不休,何時止武幹戈,重現太平盛世,唉,可惜久盛必衰,自古已然,大唐建國百年,經曆太宗[貞觀之治],玄宗[開元盛世],達到王朝的鼎盛,經過安史之亂而走向衰敗,或許數十年後又被其它朝代所更替,這是曆史的必然,非一個人能左右的,我不知今朝征戰,捍衛朝廷是順應曆史還是逆流,但為百姓做些功德之事總錯不了,你也別多想了,過猶不及,無須憫人憂天,自尋煩惱!”

    師馨悅沉思會意,受益良多,依偎在丈夫懷內,歎道:“儀郎所言發人省思,馨悅會銘記在心了,嗬嗬,今晚就準許你使壞啦。”

    李子儀感受著她俏皮的一麵,愛意無限,擁抱著佳人品嚐著夜的寧靜和竹的高節,良久之後,霧氣凝重,分不清哪個是他還是她?

    當二人趕迴府邸時,四女正焦急等著他倆的歸來,李子儀間四女臉色不對,忙問道:“出了什麽事,這麽慌張?”

    韓雪衣道:“夫君,你快去瞧瞧蓉兒吧,她跟你倆出去後,歸來時候被沈管家帶迴已然昏迷,此刻醒來把自己關在房內,誰也不給開門,隻顧喊著“師傅,娘”的,怕是受了甚麽打擊。”

    李子儀大致了解情況後,單獨來到蘇蓉兒房前,怕她心煩,故而沒有敲門,直接以內力震開一扇,潛入房內,蘇蓉兒正坐在**發呆失神,驀地被他摟住,嚇了一跳,不住掙紮,待瞧清他麵目後,才放下心來,玉手化拳捶在他胸膛,氣道:“有門不會敲麽?從哪兒鑽進來嚇人的,快給人家滾出去。”

    李子儀待她發泄後,雙臂摟緊玉人,溫柔道:“想哭就哭出來吧,人死不能複生,你師傅雖然死了,但你還有丈夫疼你啊,還有那麽多姐妹關心這你,還不知足麽?”

    蘇蓉哽咽道:“師傅撫養我多年,我…我還沒有報答,而且我自幼長在她身邊,有時候自己偷偷在想我的親身爹娘是誰……原來師傅就是我娘!”

    李子儀聽得糊塗,不解道:“是誰說給你的?”

    蘇蓉兒迴道:“師傅臨終前親口告訴我的,我親生父親便是…便是她多年來一直痛恨欲除掉而後快的田慕容。”

    李子儀驚訝道:“是田前輩,你說你爹會是魔教風流居士田慕容,這…怎麽可能?虞宮主不是古向羽的前妻麽,按理說你爹應該是邪帝啊!”

    蘇蓉兒道:“師傅不會騙我的,我在蘇州出生,故取此姓,而〔蓉〕字想必取田慕容中‘容’字的同音,絕對錯不了。”

    李子儀想起兩年前自己和青霞被田慕容所擒,夜懸崖頂,裘日修與田慕容的對話,已縷清其中關係,原來蘇蓉兒的確是虞欣研與田慕容所生,當年古向羽閉關參悟魔功巔峰的境界,斬斷七**拋棄了她,一氣之下與護教執法的田慕容發生了關係,直至受孕後絕交,後來古向羽因上窺天道修掉妻氏玉觀音了卻塵緣,從而專心修煉魔功,臻至登峰造極之境,虞欣研此後懷恨邪帝便養下私生女蘇蓉,又恨田慕容臭男人使自己沉溺**,一心除之而後快,其實到頭來,她隻不過是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

    這一夜李子儀沒有如期到師馨悅**使壞,而是擁著蘇蓉兒安靜入眠,希望用自己胸膛的溫暖使她悲傷減到最低,用愛來感化她的傷痛心情。

    院內樹欲停而風不止,正如武林風波一般,有時不管你願不願意,身在其中,總會隨波逐流,牽扯在內,由不得自己。

    翌日李子儀謝客一天,朝政他也不理睬,陪著六女在郊外騎馬散心,其樂融融,對於飽受血戰之苦的李子儀來說,這一日清閑實在太難得了,而六女何嚐不是感到幸福自在呢?

    七人六騎馳上一處山丘,舉目望向廣袤平川,連綿的山脈,心情頓時開朗,坐在李子儀懷內的大才女忍不住念詩道:“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此地一為別,孤蓬萬裏行;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其餘六人聽著此詩情景交融,意致纏綿,皆相讚好,李子儀摟著才女的**,雙手不安分起來,秦惋如笑道:“夫君此時身為兵部尚書兼宰相,又被冊封汾陽王,管轄這朔方、河中、北庭、潞澤節度行營,兼平興、定國等天下兵馬元帥,兵權在握,當真威風得緊,便是皇上也要敬儀郎三分呢!”

    李子儀淡泊名利,平時被封官時渾然沒在乎官職大小,此時經她提醒,不由一呆,愕然道:“我有那麽多官職麽?遭了,為夫當時並不在意,此刻集兵權、官銜於一身,功高震主,懷璧其罪,你們說皇上能放得下心、高枕無憂嗎?”

    雲姬身為迴紇公主,自然多懂些宮廷之事,起疑道:“夫君的意思……”

    李子儀劍眉微皺,長歎道:“沒錯,兔死狗烹,想想曆史上有名的將領,居高自傲到最後沒有一個好下場,眼下皇上仍倚仗為夫帶軍平叛,自會寵愛有佳,等到了平定叛亂後,恐怕調過頭先來處置我,未雨先綢,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次日李子儀上朝麵聖,以悟劍為名,辭去兵部尚書、宰相、汾陽王等虛設官職,請纓為兵馬副元帥,而兵權則交由皇上直接掌管,加強中央集權,每位將軍分別掌有軍符,調動各自部署,削弱武將的軍權範圍,肅宗龍顏大悅,格外放心了。

    在長安整頓十日,各路唐軍開始乘勝東進,安慶緒把十萬精銳盡數交給嚴莊、李歸仁屯駐陝郡,以援助大將張通儒,敵軍迴合旌旗遍搖,連營一百多裏,以壯軍威,數路唐軍相繼達到新店,叛軍已經擺好陣勢,派出輕騎兵滋擾唐軍防事。

    李子儀派出兩隊兵馬相逐,叛軍騎兵增數加入戰團,唐軍也投入雙倍兵力交鋒,激戰良久叛軍逃走,李子儀恐敵有詐,兵分兩路,派出李嗣業率領迴紇騎兵繞走敵營後方,他則率軍追趕橫穿敵陣。

    果然叛軍有伏,嚴莊、李歸仁各帶軍從兩側夾攻過來,妄想包圍唐軍,形勢危急,便在這時,突然叛軍後方喊聲大作,又有一彪唐軍衝殺過來,正是李嗣業率領迴紇鐵騎趕來,以飛箭射敵,鐵蹄衝鋒,使叛軍大亂陣腳,軍心不穩一路敗退,李歸仁當場戰死,張通儒被俘,嚴莊慌忙逃往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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