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名字?


    遠征調查隊的隊員就隻能看著那沃爾芙怔在轎廂門前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言不發。他們當然也沒搞清楚這個夾雜在漢語間用日語寫出的“阪本曉”是什麽意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卻又都被眼前的情形震懾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而他們頭上戴著的攝像機,則是即時地將不甚清晰的畫麵送到了萬裏之外的首長搭乘用運輸機和傳送門基地裏,甚至還送到了傳送門對麵——此事已經引得共和國全首腦層聞風而動,取消了一切的外賓會麵和會議研討而緊急聚集到傳送門基地(地球側),緊張地目睹這金屬走廊裏的事態進展。


    “這裏頭千絲萬縷的聯係,看得真讓人是心生一股萬米高空走鋼絲的幻覺!”某位長老手中的檔案被他手一鬆平攤在桌上,卻是看著讓人觸目驚心——“精靈”修複人體的全程錄像、事後推測出“精靈”修複操作基本單位為原子的檢測報告、民間有關於“精靈”的傳說、對雙月行星各語係的研究定論、雙月行星人種和地球人的基因組差別……有標兒的,內部發行,乃至絕密的論文檔案全部擺在眼前,一下子就能勾勒出一個巨大的箭頭,而這個箭頭的指向清楚無誤,就是朝著那他們“麵前”的走廊。“在我看來,這小姑娘恐怕就是打開寶庫之門的‘鑰匙’,倘若我們當初聽信了某人的讒言蠱惑而萬一損毀了這‘鑰匙’,這現在後果將會如何?”


    這在長老中位列前三的老先生向來以極高的政治敏感和第六感聞名於世,他這次的估計倒也沒有大錯——若是這個“小姑娘”遭遇了什麽不測,她背後的那個男人恐怕是會喪失理智,把傳送門兩邊的世界都大鬧一番,甚至是不惜讓地球變成她的殉葬品才肯罷休……


    而這長老口中的“某人”,則是以在傳送門事件發生之後,一直在強力鼓吹“中國保護居住區論”的中央某部長官華平。


    在他看來,埃爾塔大陸應以舊埃爾塔帝國首都南北中軸線以西的地區作為戰爭賠償,在此地建立主權治權皆在中方的省份行政區,至於願意移居的埃爾塔土著則“協助”移居到另外一側,不服者就地肥田。而“東埃爾塔”的人民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估計也就是淪為西邊壓榨的對象和沒有尊嚴的奴隸……


    這計劃的些許風聲理所當然地在民間有極強的輿論支持,其中為“免費住房”吸引到的下層人民更是不計其數,因為能夠隨意役使他人而覺得這份虛榮值得自己去支持的盧瑟也群情激昂,一時間支持他的輿論聲音何其浩大,這也才有韓德尚背後這個集團形成的民意基礎。


    餅畫得很美麗,但其實華平隻是想要以此獲得巨大的影響力,然後用這影響力去要挾中央以期在異世界能夠建立一個以他為首的且“自給自足”,“人事獨立”,“軍政一體”的利益集團。


    說到底,幾個遺族在異世界的“胡來革命”、某位將軍的預謀,乃至於中央情報局這個“蒼蠅”也不是空穴裏的龍卷風吹來的——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沒有華平這塊爛肉發出“沁人心脾”的惡臭,中央情報局是決然不可能妄然向某個大國的國內事務出重拳幹涉的。


    若是他最終得以如願,那麽現在決定人類未來的“鑰匙”命運將會如何?是淪為某些人的肉玩具,還是在殘酷的勞工營中流幹最後一滴汗,亦或是在流水線上成為機械勞作的齒輪?沒有人能做出保證——與會的那些智囊和首長們就算在前幾個月對華平利益集團的清洗和追責中對某些人有所袒護,立場和中央不完全一致,現在也不得不認同這長老的看法,繼而慚愧地低下頭去……


    “能走到這一步,智者們盡了他們的最大努力。”中央服務器旁的伊麗莎白看著天頂的方向,眼中閃過流動的無限時光。“隻不過接下來,就要看陳先生想要怎麽編排了。他所相信的,也不過隻是諸多可能性的其中之一而已。”


    阪本曉的密閉艙損壞而她被迫出艙時,她的腦神經其實已經遭到了堪稱嚴重的破壞。緊隨其後抵達的人工智能對她進行了原子層麵上的醫療救護,但終究是沒能讓她還原到阪本曉的狀態。


    意識層麵的研究、解析和還原遠不是這個小小的旅遊行星能夠做到的——這個學科的研究此時已經密布著人工智能所不能理解的各種玄學與哲學悖論,甚至是線性常理所不能解釋技術詭計,麵對這種情況他們也隻能跳出個窗口,上書無能為力四個字了事。


    而同屬人類的陳衡,現在也隻能捏著根煙顫抖地把雙眼聚焦在迷茫的愛人身影上,一邊同樣顫抖地推開打火機的防風蓋。身為一個專精和精神、腦神經領域搭不上半毛錢關係的“星際土木狗”,這場複健大戲也就是她所能給阪本曉安排的全部,至於沃爾芙能不能成為阪本曉,那就隻能“看造化”了……


    “我需要……確認某些事項。”


    那柔美的眼皮再張開,露出的眼神已然和之前的紅瞳學士大不相同,卻是比那睿智的學士還要多出幾分知性和洞悉一切的透徹。“能幫我接通b13員工陳衡麽?這事情是他搗的鬼吧。”


    “陳衡?!”和陳衡一起在“第二圖書館”現場的某位總參二處的“臥底”在高度的精神壓力下不由得失聲叫出了他奉上級命令所要監視的可疑人名字。他耳朵裏一直插著無線耳機,理論上是要比在場除了陳衡之外的科研人士們更早得知這一突發情況的。


    而就在與此同時,他目光所向的陳衡身邊忽然就浮現了一個有些透明,但又不像是投射虛影的立體人像,驚得他把下半句話全部吞迴了肚子裏。


    “好久不見。是z事態麽?我有些事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沒錯,親愛的。”陳衡把剛點燃不久的煙下意識地藏在了身後,“從現在看來,某樣東西引發的畸變並沒有改變我們的絕對位置,而是把我們丟到了兩萬多年前。”


    “然後你就抽上了煙。”阪本曉的手指滑動了浮在空中的投影屏幕,“這煙是用二十一世紀的技術在二十一世紀的工廠裏所製造,還有手工步驟耶……不錯呀。是古董呢!”


    “別兩萬年不見就挖苦我。”眼見得不能自欺欺人,陳衡便幹脆把煙拿到嘴邊一通吞雲吐霧。“這還不是為你愁的。不過沒事,你能想起來自己是誰就好。這樣我也不枉一直以來的引導,還有……對另一個你的忍耐。”


    “說到這個,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而且有點蠢的夢,可我的另外一部分意識告訴我這不是夢,我的那部分記憶才是。”被反將一軍的阪本曉察覺到哪裏不對,便麻利地開始用雙手把長發轉成互絞的麻花辮——沃爾芙之前那不加修飾的長發不是她原本常用的發型。“還有啊,那在我後麵目瞪口呆的是……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我應當帶他們進去麽?”


    “過幾十年不都還是一家人,不過他們現在是中國人,也就是我的祖輩。”就在第二圖書館前的廣場上,陳衡直接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了未來泛亞組織的秘密。“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過去。這個兒戲般的魔法和奸人共同統治世界的時代是該結束了,就在我們的手上結束。在這之後,我們一起去過上平靜的生活吧。”


    這一番公開的對話之後,答案也算是水落石出——遠征調查隊的諸公還在原地呆若木雞,億萬光年之外的北京某處倒是一副大家都如釋重負的模樣,作為政治家所獨特擁有的大心髒在此刻顯露無疑。


    “到頭來,還是科學占了上風。”將陳衡那句“兒戲般的魔法”聽得一清二楚的中科院頭頭歎了口氣,“我們做了這麽多看似有用的研究,未來的穿越者一句話就能讓它變成廢紙,這可真是諷刺呀。”


    “元院士您可不必擔憂。”坐在他旁邊的長老長舒一笑,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幾乎攤平了。“這倆‘穿越者’既然願意公開身份,那麽他們肯定有什麽話想對我們說。天上一句話頂地下萬兩金,這道理您應該不會不曉得吧?咱們現在看就是,神仙怎麽想,咱們還能說不嘛?現在情況總歸是好,好的嘛。”


    貴為長老的他稱唿屏幕上的阪本曉,以及阪本曉麵前的虛影陳衡並非是迷信——對方現在展露出的幾手把戲無疑和“精靈”的那些神跡擁有相同水準,毋庸置疑他們便是一切謎團的答案所在……


    至於空中忽然浮現什麽之前連雷達、可見光、紅外等多模探測器都看不到影子的飛行器,然後陳衡一屁股坐了進去之類的二處緊急報告,中央這邊也隻能聽之任之——不然還能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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