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說理,人家做的對的,不能揪著細枝末節不放啊。


    禦史中丞先行發聲了,徐尚書也實名支持謝顯。


    他可還記著呢,謝顯是受害者,可不是他要殺誰啊。


    更不要說潘朔了,真跟戳他肺管子了似的,插腰大罵,跟潑婦一般,要不是永平帝實在看不下去,勒令退朝了,一場鬧劇及時結束,眾大臣也快被潘朔給噴的狗血淋頭了,街頭巷尾那些個各家的傳聞都讓他拎出來當真的說。


    明明是一場激情而有理智的參人,讓潘朔這麽一攪合比菜市場大娘打架也高級不了多少。


    謝顯其實並不在乎這個,退朝就想往家走,夫人在等著他交待呢。


    結果讓多福給生攔迴來了,永平帝表示有頗多細節想要求證。


    以及對策。


    這麽讓大梁吃了個悶虧,他可不幹。


    要不是看在永平帝那倆明晃晃掛眼睛上的黑眼圈的份上,謝顯真想借病迴府歇上一歇,可看著皇帝又於心不忍。


    氣得出了啊。


    永平帝想的是派人直接刺殺吳王。


    可謝顯明顯並不認可:“殷青此舉大多是私人恩怨,他與我素有舊怨,當初又是臣輔佐陛下登基,導致廢太子一敗塗地,而他也被迫流落北吳。別看他現在貴為北吳的侍中,可畢竟是背井離鄉,眾叛親離,算不得善為。”


    “如陛下所說,若一擊即中,吳王死,北吳天下大亂自然是對大梁有益。可若並非如此,走漏了消息,或者刺客被俘……那就極可能激怒吳王,再度揮軍南下進攻大梁。陛下該知道大梁此時是經不起打仗的。”


    “傾國之戰不是不可以,勝負亦未可知,可這都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臣何德何能左右大梁局勢?死了謝顯一個,自然有其他人頂上,大梁人材濟濟,不少臣一個。不過是殷青舊恨難忘,想借此除掉臣。再者,殷青想必亦如臣之所想。臣死,大梁也不至於傾國之力一戰,可如果是衝陛下下手,哪怕臣再擔心天下大亂,國將不國,也勢必要死戰到底的。”


    “我與殷青都一樣,舉足輕重的作用,多了我們固然精彩一些,少了我們亦不會傷筋動骨。”


    謝顯是真心這麽想的嗎?


    當然不是!


    他很重要啊,自然是重中之重,少了他一個不說天下大亂就小皇帝這種作法也差之不遠。


    他不妄自菲薄,從來不輕視自己,可不能和永平帝這麽說。那等於是起哄架秧子,拱永平帝那隱藏起來邪惡的小心思,再度興起防範他的心思。


    以前皇帝防他跟防賊似的,一邊重用一邊謀算製衡。


    自從皇帝防著楊劭開始,對他是越發重用,現在甚至許了他衛將軍,掌建康城南北軍大權,可謂軍政一把抓。


    沒別的,隻能是蕭敬愛跟永平帝兜老底的時候刻意拉他下水,將他拉到楊劭同一陣線了。


    而最後永平帝防的是楊劭,那顯然蕭敬愛指出來某朝篡位的是楊劭,而他頂多是個陪襯,或者軍師類的。


    於是永平帝心就踏踏實實放肚子裏了。


    和楊劭比,他都沒有任何不臣之想,更不要說他自己是名正言順繼位登基,由謝顯親自扶上位的,龍椅,妥妥的啊。


    謝顯沒真聽真看見,倒是讓他估摸了七七八八。


    隻可惜了的蕭敬愛本想給他挖坑的,卻不成想偷歡不成反蝕把米,倒成全了他。


    這上哪兒說理去呢?


    謝顯妄自菲薄了,永平帝心下熨帖了。


    “既然愛卿如是說,便依愛卿。殷青此賊必誅,不能任由他榮華富貴!一年之內,朕要他的項上人頭,提頭來見,朕賞萬金!”


    謝顯:“陛下,朝廷沒錢。”


    你一張嘴萬兩黃金就許出去了,好輕鬆的。


    萬一真有人提著殷青的腦袋來見你,你是給還是不給?


    沒錢想給都挪不出來,你這皇帝臉麵還要不要?


    多福都替他們皇帝臊的慌,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張嘴就是一萬兩,還黃金。咋的,怎麽順嘴怎麽說,讓人懟迴來了吧?該!


    “……那愛卿之意?”永平帝臉臊的通紅,半晌才問。


    “不如就五千兩白銀吧。刺客多為匹夫之勇,大多窮困潦倒,這些銀錢足夠對他們產生致命的吸引了。”謝顯沉聲道:“臣與殷青不死不休,他既衝臣來,臣便身在局中,不如由臣出一半的銀錢。”


    永平帝都激動了,不愧是萬年老二他家衛將軍,真是為國為民,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知道朕缺錢!


    另外,百年世家是真有錢。


    答對完了永平帝,謝顯總算能迴府了,已經過了晌午了。


    建康城傳的沸沸揚揚謝顯遇刺,蕭寶信也怕謝母不知從哪裏聽到風言風語萬一氣急攻心,一夜沒睡,天剛亮趁著老太太每日裏練功的時辰就去了易安堂,將事情原原本本講給了謝母聽,就是為了安她老人家的心。


    謝母練拳也沒心情了,光聽蕭寶信和流雲的還不足以采信,再三讓人去外麵打聽,的確沒有謝顯旁的消息才算安下心。


    蕭寶信就一直陪著,直到晌午困的實在不行,迴到容安堂才打了個盹,就聽謝顯的腳步聲。


    她騰地從榻上爬起來,謝顯才剛挑簾子進屋。


    “你才迴府?見了祖母沒有?”她問。


    謝顯一愣:“你與祖母說了?”


    蕭寶信忙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心不在焉地道:“我擔心祖母從旁處聽了不靠譜的消息上火,就和祖母說了。”


    “你沒傷著吧?”不知道是不是腦袋昏沉沉的看的不仔細,連流雲說的什麽崴腳她也沒看出異常啊,走路四平八穩,比她還周整呢。


    謝顯一看她惺忪的睡眼就知道昨晚她定然是擔心的一夜沒睡,上前摸摸她的臉,心疼都不用說了,臉上寫著,心裏說著。


    蕭寶信美滋滋。


    “你再眯會,我先去見祖母。”


    蕭寶信這時忙迴頭穿上鞋:“我和你一起去。”像是半步也不想離開他。


    謝顯笑笑,等她對鏡簡單攏了攏發絲,才拉起她的手一起去了易安堂。


    其實隻要看到謝顯的人,謝母就滿滿的元氣又迴來了,都不用人勸,能吃三碗飯。


    沒辦法,最近這練拳練的食量見長,本來胃口就給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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