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正有此意,雖說是謝顯的主意,卻跟鑽進皇帝肚子裏的蛔子一樣。


    不過蕭司空戰功赫赫,人家在建康城裏悠哉悠哉養老享受不好嗎,讓人家去徐州邊境。


    他有意,也怕蕭司空多心,再寒了有功之臣的心意。


    謝顯提就不一樣了,這是蕭司空的親女婿,要說坑蕭司空那也是他們自家人。


    “……這樣,好嗎?司空年紀年紀漸長,又是位高權重……朕頗覺不忍。”


    謝顯:如果你不是兩眼冒著綠光,鋥明瓦亮的幾近射瞎我的狗眼,我差一丁點點就信了喲。


    “如今大梁正是多事之秋,雖則苦重,但臣相信司空為人大義,為國為民,義不容辭,定然不會心有怨言。”


    “這些年,司空為大梁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雖說吹爆他家嶽父泰山的彩虹屁,但話是不錯的,也的確,永平帝還是十分信任蕭司空的。


    不爭不搶不玩權術,哪需要他,他披星戴月的趕,從來就沒讓他,甚至先帝失望過。


    “大梁需要司空,朕需要司空。”永平帝歎道。“如此,朕就允了愛卿的舉薦。不過,一旦北吳那邊局勢穩重,定然第一時間請司空迴朝中主持大局。”


    謝顯微微含笑。


    想局勢穩定,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可蕭司空現在不便迴來,不是徐州少了蕭司空不行,而是謝顯認為此時他留在徐州勢在必行。


    聖旨隔天就發出來,同一時間還有褚彥的調令,隻等人員調配完畢,便帶著大軍迴京。


    謝夫人在得到蕭司空要留在徐州之後,思前想後,輾轉反側了好幾個晚上。就在猶豫要不要跟過去,畢竟蕭司空年紀大了,又有頭風病。說是徐州局勢穩定就迴來,誰知道什麽時候能穩定?


    可是又舍不得定邦那孩子。


    宣城長公主本來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天和蕭寶樹膩到一塊兒就知道瘋玩,鬧。要不是大梁近期戰亂,整個氣氛沉重,這倆貨能作出天際去。


    就在徐州打最熱鬧的時候,倆人還偷偷出城去玩,不是跑馬就是遊船,要麽就和蕭老二跑寺廟道觀,反正也沒閑著。


    孩子倒像是別人家的,高興了抱一會兒,扔一會兒,玩上癮了就跟自己也是三歲孩子似的。


    蕭定邦雖然有宮裏的嬤嬤奶娘看著,可也實打實的是謝夫人給帶大的,比當年安都的時候還要更上心。


    定邦黏她比宣城長公主還甚。


    一邊舍不得蕭司空,一邊又舍不得親孫子,再者建康城待的太舒服了,冷不丁讓她挪地方,心裏上也還未見得能適應。


    結果好不容易下了決心,蕭寶信上門來了,沒等她說出來心裏話,蕭寶信先勸她去徐州了。


    這讓謝夫人很是被動,好像是她在拋棄棄女一樣。


    “本來我也是要去的,隻不過舍不得定邦啊……”讓她帶走那不現實,人家長公主第一個孩子,皇帝的親外甥。


    就是讓她帶,她也不能帶,徐州和建康還不一樣,什麽時候打起來都不一樣。


    “阿爹年紀大了,身邊也不可能沒人照顧。阿娘你就放心?”蕭寶信一切盡在不言中,是你親自照顧,還是親爹人家自己找人照顧?


    在蕭司空那位置上,別說知疼知熱的小寡婦了,就是十幾歲的小娘子上趕著的也不老少的。


    謝顯讓她來勸,她也就過來勸,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謀算的。


    不然,她其實是不想摻和進爹娘這些事來的,都是長輩,去了娘遭罪,不去爹遭罪,你說她讓誰去遭罪吧。


    不如讓他們自行決定,都不是小孩子了。


    謝夫人哼了一聲,“你爹還缺知疼知熱的,怕他沒人照顧?”


    讓他放飛自我,他能等事了帶迴一窩子來。


    以前不是沒有過黑曆史,他就不知道什麽叫守身如玉,沒有女婿那種自覺。


    隻不過蕭司空一直被各種皇帝支的團團轉,不是上這兒打仗就是上那兒打仗,沒時間而已。


    “你也不用和我說這些,你什麽時候管過這些?肯定是女婿讓你來的吧?”


    蕭寶信愣住了,意外啊。


    親娘什麽時候智商在線過了?


    “他有他的打算,你也不用和我說——說,你也未必知道。我就聽就得了,別的我不管了。讓我什麽時候走啊?有沒有日子啊?”


    謝夫人表示,別總當她傻,隻不過她不愛算計,不愛動腦子。


    如今建康什麽局勢她不知道,聽風聲還聽不出來嗎?


    女婿是個有城府有成算的,從不無的放矢,讓她走,肯定有走的道理。


    本來還想著騰半年,好歹把定邦給拉扯大了,可既然女婿催的急,那她就快馬加鞭的滾吧。


    蕭寶信沒有被親娘給拆穿的窘迫,就坡下驢:“我覺得也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我這腦子是跟不上。”


    “這我信。”


    蕭寶信:紮心了,親娘。


    這邊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謝夫人搞定了,等宣城長公主趕過來的時候,走的日子都定了,宣城長公主一下子急了。


    娘親走了,誰給看孩子啊。


    她還拿什麽玩?


    “——咱們在建康多好?何苦去徐州遭罪啊?阿娘在建康這麽多年,養尊處優,到了徐州哪裏有建康這麽妥帖?多少年了,阿娘的好友故交也都在,冷不丁換了地方,可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蕭寶信笑:


    “我也說是呢,這不勸了半天,阿娘說什麽都要跟過去,心疼阿爹沒人照顧。”


    把謝顯給摘的幹幹淨淨,謝夫人白了親閨女一眼。


    可也知道這是勢必的,宣城長公主畢竟是和皇帝嫡親的兄妹,不可能什麽都跟她交實底。再者皇帝的尿性建康城有一個算一個,誰不知道就是個被害妄想症,你多看一眼都懷疑你刺王殺駕,說話的時候拖個長聲他都能當你在發暗號讓哪個接應,動手,看江夏王如今的境遇就知道了,心眼太小。


    “你們誰也不用勸,說什麽我也得去。你阿爹在徐州我可不放心,去年光頭風病犯了幾次啊,年紀大了,不比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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