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這樣和宣城長公主把謝家派了死士在荊州那邊的底細給交底,真的沒關係嗎?”蕭寶信頗有些憂心。


    “宣城是個有口無心的,我阿娘也不是能守得住秘密的。若是真傳到皇上耳朵裏,會不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


    事實上,她還是摟著說的,阿娘那個人心裏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


    隻要她知道了什麽,差不多半個建康城的人也都知道了。


    要不然當然她這天賦技能不可能連蕭司空,謝顯和謝母都知道了,愣是瞞著親娘到現在。


    不是不信任她娘,也不是隔著心,純粹是不信她那嘴。


    心有餘而力不足,她也是替謝夫人著想,怕把親娘給生生憋出病來。


    這是謝顯早交待給她的,不然她不會冒冒然把這些漏了出去。


    別看蕭寶信有這等天賦技能,能聽到旁人的內心,其實她卻是嘴巴最嚴的一個。當然也幸虧她嘴嚴,不然各種八卦早傳的滿天飛了。


    “自然是無礙的。”


    謝顯表示自己還沒有那麽急公好義,為了撫慰宣城長公主的心把自己家底子都給賣了。


    也就蕭寶信能讓他做到這樣。


    “這種事本來普遍存在的,我擔心小舅子,是自打初時他去竟陵就派過人去保護他了,情有可原。如果皇上連這也要疑心,那他就盡管疑吧。”


    “就他,想要不疑心也挺難。”


    謝顯:“以後我自有機會與他解釋。這種事,沒有所謂的好影響與不好的影響,與其讓旁的人無中生有,往我身上潑髒水,不如自己先爆出來,讓皇上也先知道知道。”


    有個預防。


    蕭寶信連連點頭,我家夫君說的都對。


    說的太有道理了。


    看著他的臉,無論從他嘴裏說出什麽,都是充滿了人性的光輝和智慧。


    ###


    雖說從宣城長公主心聲聽出來了謝夫人並沒上那麽大的火,可身為子女的怎可能不擔心,沒隔兩天蕭寶信就迴了趟司空府。


    她是在孝期沒錯,可是跟自家親娘進孝就不是孝嗎?


    蕭寶信也不怕人多嘴,反正行得正坐得直,人要硬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那也是沒輒的事兒。


    她身上被潑的髒水那還少嗎?


    坐著折角小牛車就迴娘家去了。


    謝夫人其實要說不上火那是不可能的,夫君連年上戰場那都習慣成自然了,可親兒子那又不一樣。傳的那些個閑話早在十幾年間她都聽膩了的,要都是真的,她家司空少說要死個百八十迴的了。


    但有些事就是明明心裏明鏡似的,可就是忍不住犯嘀咕。


    天長日久的,又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連忙就有些不思飲食。


    要說到滿嘴起火泡,那是誇張。


    蕭寶信一看謝夫人,就是嘴再嚴那消息也肯定早漏出去了,滿麵帶笑的,整個兒春風得意的勁兒。那可和市麵上傳的有鼻子有眼兒蕭寶樹受傷的傳聞半點兒不搭嘎。這要說沒點兒內幕細聞,這為娘的心得有多大。


    “我聽長公主說阿娘著急上火的——”


    “沒有的事兒,你阿爹出生入死為國盡忠多少年了,我能是給你阿爹托後腿,給朝廷添麻煩的嗎?”謝夫人扯著大嗓門,還直衝蕭寶信直眨巴眼睛。


    大有,你看我明白,我沒說,我還不讓人起疑。


    蕭寶信:“……”


    那邊兒宣城長公主也道:“是的呢,我聽了大娘子的話也深刻認識到自己的不足。阿郎出去是為國盡忠,保我大梁太平,我不能上陣殺敵與他分憂,也不能讓旁人忽悠幾句就不信自家夫君的能耐。”


    “我夫君那是英雄,就不可能受傷的!”


    “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為娘,”謝夫人接過話來,“你還跑這一趟,怎麽沒把孩子都帶過來?我大外孫子呢?”


    都把蕭寶信拉進屋來了,才想起來左顧右盼自己親外孫子。


    可見其反射弧之長。


    “我尋思帶他們出來又是拖家帶口,很是忙活,到了晌午阿琪雷打不動是要睡上一個多時辰的,挺折騰的,就沒帶過來。”


    蕭寶信一看謝夫人這精神頭,嗓門比她還高,臉色比她還紅潤,心裏一塊大石頭放下了。


    雖說明知宣城長公主說的話難免誇大,可畢竟是自家親娘,不親眼看著是真擔心。


    別看謝夫人嘴上罵蕭寶樹,兒子上戰場,能不擔心嗎?


    謝夫人說著話就把丫環們都給攆出去了,是聽宣城長公主說了一遍,可還是好奇,再有宣城長公主遺漏的,謝夫人又少不得和宣城長公主一唱一和問了個遍。


    大到戰場局勢,小到吃喝拉撒,跟蕭寶信千裏眼能親眼實時看到一樣似的。


    蕭寶信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倆婆媳是虎到一塊兒去了,當她有多大能耐似的,要是不說吧她們肯定又要擔驚受怕。反正她敢說,她們敢信就行。


    什麽都往好了說吧,至少先安撫了她們。


    剛過晌午,蕭寶信用過了午膳就急匆匆走了,架不住她們這頓拷問,再問她是真編不出來了。


    功力還是不夠,相信謝顯來這一趟,定能把她們三魂七魄都給安妥妥的。


    很快,永平帝那邊就得著信兒了。


    不是刻意打聽,純粹是擔心自家妹子。雖說太極殿當場宣城口無遮攔沒說出什麽好話,架不住那是親妹子,氣消了也明白妹子是魂兒都牽蕭寶樹身上了。


    傳的有鼻子有眼兒的,也是難為宣城了。


    永平帝沒過兩天就把宣城給叫進了宮裏,他雖然做不到遙控指揮江夏王支援蕭司空,兩方麵合兵一處,但如果這裏麵真有什麽彎彎繞,有江夏王的私心在。


    等這場仗打完,少不得要好好和江夏王清算清算。


    謝顯說的對,臨川王占據荊雍,不少心腹良將,隻不過是被人出賣,內外勾結才至於一敗塗地。雍州局勢隻怕錯綜複雜,如果江夏王冒然領兵前去與蕭司空會合,雍州那些個舊部趁機起兵造反那卻反而不美。


    以前還有臨川王在,畢竟是宋梁皇室,還顧念著祖宗基業,萬一落在旁人手裏,直接與北吳相互勾結,內外合擊,梁吳之間的局勢很可能出現顛覆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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