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爺進屋一門心思都在謝母身上,根本就沒注意跪地上那倆人。


    也就掃一眼的關係,這冷不丁迴頭看一眼誰受得了,激靈靈愣是給嚇出了個寒顫:


    “這什麽鬼?!”


    “小的不是鬼,小的是馮樹啊,原來在謝府裏幹事的,是咱謝府的下人!”


    謝三爺:爺用你自我介紹?!


    他想知道是這個?


    “說說,好好給我老婆子說。這事兒你們要是還想攀汙抵賴,可別怪我心狠手辣,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喜鵲,你親娘老子死了,可你外家一家子卻都還在謝家裏伺侯,但凡你有個不盡不實,妄圖蒙混過關,我就把你外家一家子全都給賣了,一輩子別想在建康城裏過活!”


    “你們父女倆是死定了,就看你想不想外家還有條生路了。”


    馮樹心驚肉跳,戲真好!嚇的他都當真的聽了,腿肚子都轉筋了。


    謝三爺都驚了,有多久沒見親娘這麽狠辣的手段了?


    這又是犯了什麽事?


    跟他又有什麽關係?


    他扭頭看向王夫人:“你是又作什麽妖了?我告訴你——”


    “閉嘴!”王夫人惡狠狠地道,她犯錯還能先找他謝老三,直接就衝他去?


    謝母第一時間還不是把她給撕了?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他沒有!


    “聽阿娘說話,求你了。”


    蕭寶信:龍生九子各不相同,但他懷疑這謝三爺也太不同了,是不是生孩子的時候讓人給換了啊?咋就能差這麽多?


    “不需要我說,都聽著就行了。”謝母冷聲道。


    喜鵲已經哭的眼睛都腫了,磕破的頭上血已經凝固了,青紫一片看著更瘮人。這讓謝三爺微微有些不適,無論是喜鵲還是馮樹,這都是受了多少刑啊。


    一推算,這事兒犯的不能小了,而且還和他有關——


    他怎麽了?


    喜鵲:“奴婢不敢隱瞞,太夫人仁慈,還希望太夫人能給我外家一條生路,這事兒跟他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全是我阿爹——全是他,他受了江潛的蠱惑,上了人家的套,收了人家的銀子——”


    “奴婢也不想給主母飲食裏下毒的,奴婢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阿爹賭輸了錢,欠了幾百兩,再不還上,奴婢阿爹就沒命了,奴婢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阿爹死啊。”說到這裏喜鵲嚎啕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此事因奴婢和阿爹而起,我們罪有應得,不敢求太夫人,嗚嗚原諒,還請太夫人放過我外家一家吧——”


    馮樹跟著磕頭,跟著嗚嗚哭,倆腿肚子一塊兒轉筋,心想的卻是戲一個比一個好。


    以後閨女也惹不得,這也是個戲精,玩死他都估計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那邊謝三爺早就被喜鵲那一嗓子江潛給喊懵了。


    江潛,那是他三兒啊。


    雖說不是他親生的,可是跟程氏的那些年一直拿他當親兒子看,一樣的對待,哪怕是程氏死了,江潛不姓謝,沒接進謝府裏,銀錢上是半分也沒少了他的,按月他都叫人給送過去的。


    而且他知道,謝寧一向與江潛走的近。


    既然這事兒扯出江潛來了,難保謝寧就在岸邊。


    謝三爺這時心提起來了,臉也青了。


    “這,不能這倆人怎麽說就怎麽是了吧?許是攀汙……”謝三爺遲疑。


    “攀汙能知道江潛?”王夫人反問。


    其實一進易安堂看這架式,她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可惜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人證就擺在眼前,謝三爺還不死心,真真慈父之心,現在還想著迴護親兒子和非親生的兒子呢。


    跟她們在這兒裏玩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大同呢?


    “我跟阿娘說話呢,你摻什麽言?這等事非同小可,謹慎些無可厚非。否則哪個奴才做了壞事,隨口往主人身上潑髒水,就這麽認了?”


    “怎麽你就這麽認定是十二郎?還是此人是你指使的,就是想咬死十二郎?”


    蕭寶信:你猜中了開頭,可惜結尾不對。


    還真不是王夫人指使的,指使的人在上麵坐著呢,親。


    “我說的是江潛,我記得剛才喜鵲所說的,也是江潛,可能指認十二郎的也就你一個。”王夫人冷笑道。


    蕭寶信這時笑道:


    “三叔其實說的對極了,真就是謝寧。”


    十二郎這排序人家根本就不提了。


    “你什麽意思?”謝三爺怒,“剛剛明明說的是江潛!”


    “不是我什麽意思。”蕭寶信是真能做得出來,臉子說撂就撂下了:“三叔不妨聽喜鵲說下去。可能她剛才是挨打挨傻了,一時間顛三倒四的,說的並不完全。”


    喜鵲哭道:“這次的毒藥就是謝寧給奴才的,新年的時候他過來易安堂給太夫人請安,就把那毒藥塞到了奴婢手上,非要奴婢找時機下手……最晚也就等到蕭大娘子生產當天,好下手。否則,他說就讓人把我阿爹的手給剁了……”


    哭的那叫一個慘烈。


    “都怪他啊!”


    謝三爺看向謝母:“阿娘的意思就憑這丫環的一麵之詞?在阿娘心裏就沒有任何可能這丫環是受了女幹人叫唆,往十二郎身上潑髒水,想置他於死地?”說完還怕謝母聽不懂似的,往一旁邊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鼻子好懸沒氣歪了:


    “你可真抬舉謝寧,憑他,也配?!”


    呸!


    一個外室子而已,一輩子成就有限,都十三四歲了親事愣是沒著落。知根知底的就沒有人家願意把閨女嫁過來的。


    如果隻是庶子還好,問題是個風浪俏寡婦的外室私生子,十幾歲才進的謝家,姑且不說王夫人是個什麽意思,娘子嫁進來會不會受搓摩,就是謝寧本人自小受的那得是什麽樣的教養??沒人願意以身試法看個究竟,探個答案。


    謝三爺還怪她不用心思——


    她不用心思才是對的!


    就這貨,真給他找個小娘子那不是存心坑人家嗎,動不動就下毒殺人。


    她也沒這樣的仇人,給他結親呐!


    真·女幹人暗中指使喜鵲的謝母被謝三爺暗戳戳地罵了個透心涼心飛揚,看親兒子整個兒眼神都不好了,跟滲著冰碴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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