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又有什麽好說的?


    永平帝徒增傷感,現在算是了解了為何皇帝都稱自己孤家寡人了,以往能玩到一起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地位的變化,難免就越走越遠。77dus


    尤其一個為君者,沒有辦法完全做到以不變應萬變。


    他變了,蔡七郎,郗十八郎還有何八郎又何嚐沒有變呢?


    蔡七郎進宮無非是為蔡啟求情,可謝顯之前不死不休言猶在耳,讓他這做皇帝的怎麽把謝顯給壓住,為一個明顯是蔡家理虧、鬧到建康城人盡皆知的案子說情?


    況且,他也得有這力度啊,永平帝本來就虛。


    都不用審,案子明擺著呢,證據確鑿,他們蔡家的丫環指證,還相繼死了兩個與意圖謀殺謝母和袁夫人的兇手尼姑圓海相關聯的人,就是蔡啟,他敢信他自己無辜嗎?


    再就是永平帝相信就算證據不確鑿,謝顯也有能力讓他變成確鑿,這是對謝顯的認可。


    到最後,永平帝也沒見蔡七郎。


    其實他心裏還有點不詳的預感,謝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對於充其量流放的罪名,謝顯又怎會滿意?少不得要蔡家一番獻祭。


    蛇打不死,反受其害。


    這一波,謝顯必定是要亮出獠牙。施威於蔡家,亦是施威於眾人,讓所有想對謝家動手的人看清楚,得罪謝家的後果。


    你們可以,隻要能承擔得起後果。


    一切不出永平帝所料,謝顯出手了。


    蔡家丫環陳花指認陳嬤嬤為買通圓海之人,建康令嚴棟索性派人挖開了陳嬤嬤被埋在亂葬崗的墳,親自讓圓海去辯認。


    好在陳嬤嬤死的不久,圓海還認得出,直指陳嬤嬤便是給她銀子,給他毒藥之人。


    圓海嚇的褲子都尿濕了,分分鍾代入自己,她都不知道慶幸自己謀殺未遂讓人抓著的好,還是罵自己見錢眼開,落得個如今這麽個牢獄之災的下場。


    她聽說了,連幕後的蔡家都讓謝家給整倒了,家主都讓人抓起來了。


    她雖然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可是市麵上沒少關於幾大世家的傳說,以前就跟話本子裏麵的故事似的,她沒少跟著傳閑話說三道四。


    尤其謝家這幾年蒸蒸日上,都在她嘴裏過過。


    可怎麽就惹上了謝家呢?


    除了讓蔡家算計,也是她自己太拿自己當迴事,太拿銀子當迴事,太不拿自己的命當迴事兒了,說她是雞蛋碰石頭都算埋汰雞蛋了,蚍蜉撼樹啊,天要亡她!


    她現在就寄希望於至少在她手底下沒鬧出人命,再來個認罪態度良好,能得謝家高抬貴手饒她一命。


    所以認罪態度極其良好,供詞也極其的詳盡,以往沒想到的,在蔡家家主抓進來之後人家也都想起來了。


    理由也極其充分,怕蔡啟手眼通天,殺人滅口啊


    說不會的,君不見死了一個又一個,連賭坊管事和讓他認屍的陳嬤嬤都涼涼了?


    以前許多不能說不敢說,或者忘了的,都想起來了。


    類如陳嬤嬤說過是袁大娘指使的啊,說過要報複袁夫人不識抬舉啊,害他們家家主丟官啊等等。


    案子在圓海的積極配合之下,案情清晰明了,蔡啟指使殺人,事後殺人滅口,確認屬實,蔡啟與袁大娘皆為主犯,判絞刑。


    建康令的判罰一出來,建康令一片嘩然,至少在蔡家這個地位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至少蔡大郎任吏部侍郎,並沒有全家覆滅,蔡七郎還是永平帝的心腹人,如果蔡啟不是向謝家下手事跡敗露,哪怕蔡啟本人短時間內不能起複,以後兒孫還是有機會的。


    曆來就是這般,世家連綿幾百年的曆史了,起起伏伏,誰家也能說沒有低潮蟄伏的時期。


    隻要給他們合適的土壤,分分鍾就複興家業了。


    以至於這都成了世家的共識,哪怕是為了自家以後可能會有的落魄,向來都是連成一片。


    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結個善緣。


    以至於除了犯下陰謀造反的大罪,極少會判處死刑,刑不上大夫,這是共識。


    參建康令的折子就跟雪花片兒似的往太極殿裏飛了,看的永平帝一個頭兩個大,他就是做夢也沒想到嚴棟能這麽剛。


    說不是謝顯的示意,誰信?


    可就因為明白是謝顯的示意,永平帝才不好說什麽。


    他以為他曾經以為,充其量也就是個流放唄。流放到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苦寒之地也就是了。


    怪不得當初他說這話的時候謝顯沒搭他茬,要等建康令裁決。


    永平帝心裏苦,想說沒處說。


    依了吧,朝臣,尤其是世家這幫子人不依不饒,怕開了這個先河,以後受牽累不依吧,永平帝真不知道謝顯能幹出什麽。


    至少到目前為止,對抗上其他世家,甚至包括政令諸多建設以及推行都需要謝顯一力主導,沒他擋在前麵,世家能活撕了他。


    蔡啟也是豬油蒙了心了,惹這貨。


    幸虧沒得手,真讓他得手了,謝顯就得致仕,到時又置他這皇帝於何地?


    不是永平帝瞧不起蔡啟,他可趕不上謝顯的皮毛,把謝顯趕下去,生生是把他這皇帝晾到這裏,任世家魚肉了,蔡啟又擔不起來。


    最後沒輒,就把郗廷尉給召進宮來了,到底怎麽個章程,好歹他又任過刑部尚書,現在又是廷尉,沒人能比他更懂這些了。


    而且新上任的郗廷尉明顯比老廷尉要圓滑,不像他老爹那麽耿直剛正,不好說話。


    郗廷尉緊緊皺了半天的眉,來了句:


    “判絞刑啊一般來講性質這麽惡劣的,都是秋後問斬。”


    趕情郗廷尉還覺得建康令判的輕了。


    要知道死和死還是不一樣,問斬,那是一刀兩斷,頭身分家,死後讓你魂魄都不得安生,沒辦法托生的。可是絞刑就不一樣了,起碼混個全屍啊。


    所以,郗廷尉的意思是謝顯已經手下留情了?


    永平帝眯著眼睛,別以為他真不通情理,如果這是常態為何世家大臣們要參建康令?這明顯是不循舊例。


    “舊例,也沒有世家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針對後宅婦人。”郗廷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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