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袁氏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這一家幾口人的分崩離析。


    偶爾說上幾句勸勸,也不好讓人這麽直白地看出她就是在看好戲的意圖,雖然這在周氏那裏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這時候拉扯上褚袁氏,於周氏沒有任何好處。


    她都要被休了——


    神奇的是,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還頭頭是道,理全在自己身上。


    是褚大郎風流成性,看上了孀居的弟妹,倆人勾搭成那啥,讓下人看見傳了出去反而賴到她身上。蕭寶信則與周家有仇,借機生事,趕盡殺絕,反正都是別人的鍋,她周氏是受害者。


    妥妥的受害者啊!


    褚家大郎居然還這樣待她,簡直是喪良心啊。


    聽到最後,如果褚袁氏不知道事情內裏原委,都要相信麵前哭的涕淚橫流的周氏真是受害者,讓人家算計了的無辜小白蓮了。


    有幾分功力,更有九十幾分的不要臉,顛倒黑白。


    好在褚袁氏在,硬生生把周氏口中的事實給掰迴正軌。


    事情上不隻褚袁氏在,褚家那麽多嫁出去的閨女,還有褚家的媳婦在,都可以作證人,畢竟王薔的謠言流傳之廣是周氏也不曾料到的,無心插柳柳成蔭,還把自己給遮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褚袁氏有底氣,因為是非黑白明擺著,她根本就不虛。


    再有,褚大郎知道自己什麽樣兒啊,他是有肖想王十五娘的心思,也確實是讓人家給扇了巴掌,這都妥妥的是事實。可什麽勾搭成那啥是真沒有,他有那心,人家不成全啊。


    以小窺大,也知道這事兒是誰傳出去的。


    褚大郎這個惡心啊,大腿上還多倆零部件,一邊一個兒子,十來歲的小郎了,勁頭也大,愣是讓他挪不動腿。


    還有個五歲的女兒,就抱著周氏嗷嗷哭,哭的隻比死了親爹還要慘。


    這麽多兒女了,又能怎麽樣?


    不隻褚大郎,太常卿也膈應周氏的作為。


    你說哪怕想毀了誰,對付誰,你就不能做的隱秘些,或者讓人明知道是你也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非要攤在明麵上讓人擠兌,丟的不隻是周氏她自己的臉,褚家的家風也都被她給帶累壞了。


    如果不是看在周氏生育兩子一女,看在三個孩子的份上,周氏妥妥的被休的命。


    可是周氏能不要臉,褚家長房的這三個孩子——尤其兩個小郎耽誤不起,一旦生母被休,不說親事上不好說,以後仕途也會受到影響。


    如果皇帝是個道德潔癖,就更不要說了,生母被休肯定是德性不夠好啊,這樣的母親能教育出什麽好的孩子?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還是謝家沒發揮他們的影響力,順其自然的結果。


    太常卿自然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周氏再不濟,兩個孩子的資質還是好的,雖然頑皮些,可在學業上卻是頂聰明的。自然是不能因為周氏讓長房自毀前程。


    反正家裏也不是沒有佛堂,三房的主母就終日燒香拜佛,不理世事——


    這和袁夫人的燒香拜佛還不一樣,人家是真跟苦行僧似的,不見人不交際,就跟褚家沒這個人是一樣的。哪像袁夫人好歹還露個臉,這位荀夫人至少有十來年不曾出來見人,除了以前有過交往的,很多都忘了三房裏有這麽個人,甚至還有人以為褚家三夫人已經沒了。


    周氏,最後就是落得個荀夫人的下場。


    隻不過一個是自願,一個是被迫。


    周氏再不願,再歇斯底裏,也沒有人問她的意見,在褚家人看來,這就已經是對她最好的結果,最大的恩賜。


    褚家丟不起這人,怎麽辦——藏起來唄。


    世家的潛規則裏,一向這麽處理有醜聞,而又不便休棄的棄婦,或者罪人。


    除了在乎周氏到底是以什麽名頭修進了佛堂,反正照貓畫虎,家裏有三房荀夫人打樣,就在長房裏給周氏也建了一個,規劃自然比不得荀夫人,關她也盡夠了。


    太常卿甚至為了怕這周氏給她兩個兒子施加不好的影響,還專門派了四個婆子看著她,不許人進出。說是修佛,其實就是關了起來不讓見人。


    褚袁氏一大早上就在忙活修佛堂的事兒,反正周氏也不盡信的,打掃出一個屋子,從荀夫人那裏借出一座佛,儼然就是周氏的佛堂了。這和上墳燒苞米葉子是一樣的效果——一個糊弄鬼一個糊弄人,都是給旁人看的,差不多也就得了。


    長房的周氏算是廢了,王夫人吐血,當晚上就陷入了昏迷,長房一家子雞飛狗跳,實在沒能挑得起大梁來的了。


    長房的二兒媳是當朝公主,玉衡帝三女南郡公主,自從嫁進褚家人家就是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過自己的小日子。平日裏有當家主事的,最喜歡南郡公主這做派了。不惹事不挑事,這就是對褚家最大的善意。


    可是現在一出事就顯出來了,人家不隻不惹事不挑事,人家也不主事不攤事兒。想讓她理家,那是做夢,昨天長房鬧的頭破血流都當不知道,其心昭昭。


    三房自來不在褚家算計裏。


    褚袁氏夫人這就出挑了,就由她來執掌中饋。


    長房再不樂意也沒辦法,自家後宅實在挑不出人來了,再往下挑倒是有未出閣的娘子,可是擱著二房主母不用,用一個隨時出閣的小娘子,別說外人笑死,二房也不能幹。


    所以,褚袁氏得償所願,再三推辭之後也就從善如流了。


    這不,把周氏善完後,就來到謝家了。


    既然把屎盤子都扣迴周氏頭上了——她的意思是,事情原委已經解決,錯在周氏,那‘被汙蔑被膈應’的謝家便理應得到安撫。


    至少要給褚家看。


    嗯,謝家也要看。


    褚袁氏心裏明鏡似的,在旁的事兒上她這妹子可能會幫她,可是事關謝顯,袁三兒可就半點兒不會容情。


    在謝家倒黴那幾年,自己也是沒敢沾邊,隻是好在當時她也在懷孕生產,和袁三兒撞期了,也沒娘家表現的那麽絕決,恨不得明裏暗裏的劃清界線。


    袁三兒一向恩怨分明。


    恩怨分明的另一層意思,就是特別愛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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