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的朝局不允許永平帝動這麽多心思,天下都要亂了,自然是先平亂,誰有能力誰上,誰能平天下誰平。


    永平帝還沒騰出手來。


    一旦天下太平,也是蕭謝兩家烈火烹油的時候。


    到時,不進則退。


    退,便是萬丈深淵。


    人生就是這樣,會逼著你往前走,往高走。


    謝顯對蕭寶信沒有隱瞞的意思,尤其朝中的事愛和她說。


    摟著她的肩膀,下頜抵著她的頭,兩個人的身體——以前是可以緊緊合在一起的,當然現在不行了,但好歹頭還是在一起的。


    外麵下著小雨,隔窗聽著雨聲,榻上溫香滿懷,懷裏還懷著個心心念念的大兒子,這樣的日子歲月靜好,謝顯都想將時間留住了。


    他一向不是這樣不切實際的人。


    他很現實。


    但這一刻,他偏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就想一直抱著她,直到天荒地老。哪怕嘴上說著再現實不過,甚至陰謀算計,可就是……


    他就這樣任性!


    蕭寶信將謝顯的心聲聽了個大概全,也迴抱住了這位任性的小夥子。


    還沒等迴應他這突出其來的浪漫,就聽他繼續說道:


    “……如果王家還沒倒,或者皇上是正常上位,自然少不得拉拔徐家,用以均衡。隻是皇上……政變上位,蕭謝兩家已經功高震主,一旦恢複到正常的大梁……”


    蕭寶信頭都要炸了,為什麽成日間就不能有一個好消息。


    想平平淡淡過日子這麽難嗎?


    天下大亂還不夠,亂還沒平,就有人告訴他,天下太平之日就是永平帝卸磨殺驢之時?


    “你是說,一旦戰爭平息,皇上會對咱們動手?”她問。


    “未見得。”


    “那你剛才說那一通的中心思想是什麽?”蕭寶信表示她累了。


    她還是不喜歡勾心鬥角,她更喜歡用拳頭來解決。


    ‘時辰還未到啊,阿娘!’


    ‘朕’聽明白了,或者說他有經驗。


    皇帝也不是那麽好當的,想料理誰就料理誰,想怎樣就怎樣?做夢都不敢那麽做的。當皇帝受到的掣肘隻能說更多,平衡更方麵的局勢,又不能任臣子一邊獨大。


    謝顯看得透,他能看不透?


    他也是當過皇帝的啊。


    謝顯笑,“太晚了,卿卿累了。”就喜歡看她鬧小脾氣的模樣,總像是在撒嬌。


    “也不是,不是覺得……活著好累啊。”蕭寶信直往他懷裏鑽。


    “肚子,肚子。”


    蕭寶信不管不顧,謝顯還要顧著呢,拿那大肚子當開路石那麽拱可不行啊。


    ‘朕哪朕哪,阿娘。’


    父子倆幾乎同時喊道。


    蕭寶信滿頭黑線,遲早生出他來要揪過來揍一頓!


    一扭身連謝顯都不理了,惹得謝顯一頭霧水,連忙又貼過去抱住他:“怎麽了?”


    “你就知道肚子……”


    這是吃醋了?


    和自己兒子?


    謝顯這些天都沒樂的這麽美過,大半夜的呲著一口小白牙都能看著了,隻往她身上貼的更緊了:“因為是你和我的孩子啊。”


    朕骨子裏都酥了:‘阿娘,阿爹,我受不住這個啊。’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蕭寶信無語問蒼天,正這時謝顯的手已經上來了,順著她渾圓的肚子一路往上,就停在了他肚子以上,鎖骨以下的位置。


    “不行!”蕭寶信一把將謝顯的手給按住,揪著大拇指就給往迴掰。


    疼的謝顯啊喲啊喲的直叫,怎麽有種自己是登徒浪子的錯覺:“……”。


    蕭寶信:“……”


    她也是一時激動,肚子裏還有個活體的圍觀群眾呢。


    “醫生和奶娘都說不行了——以後都不行了。”她胡扯道,沒辦法不胡扯,她是真沒興趣給老兒子看現場。


    想想就臊得慌。


    你說——這是耽誤多少事兒!?


    謝顯呲牙,這迴是疼的,他沒聽太醫說過啊。不是就前三個月,後三個月不行嗎?他打探得妥妥的啊。


    不過,蕭寶信不想,他自然不會強求。


    就他這身板,她那體格,想強求也強求不來,就真有那一天,還不知道誰強誰呢。


    蕭寶信一口鋼牙都要咬碎了,這都想的是什麽?!


    一大一小,不對,一老一少——還是兒子老,老子少的兩個磨人的妖精!


    罵出來人都繞口!


    “不行就不行,咱們當然得顧著身子。實在沒必要……這樣的,好像為夫多急色,不顧娘子的身體似的。”謝顯起身揉揉大拇指,好麽,好懸沒給他掰斷了。


    怎麽著,是想讓他變九指相公?


    蕭寶信也後悔了,自己知道自己,這分明撒的是邪火。


    他想的那個,她能不想嗎?


    可是不能啊!


    “對不起——”蕭寶信道歉的話沒等說出口就讓謝顯用嘴給堵迴去了,末了還抬手摸摸她的頭。


    “多大點兒小事也我家娘子道歉,可別折煞了為夫。”謝顯笑,衝他發點兒邪火嘛,有什麽的?反而是他一直在她懷孕期間沒怎麽照顧她,一直在朝中忙活,有時甚至幾天不迴家。


    要說道歉,難道不該是他?


    “是為夫的手欠了。”


    蕭寶信讓他這一頓錯認的滿麵通紅,明明是她手欠,偏他搶著認錯。說的她一則心虛,二則心暖。要不是肚子裏的老兒子,她現在巴不得一把將他撲倒撂倒。


    “我也不是不想……不是……”她在說什麽啊,好像她多想一樣。


    “是奶娘她們說了,對身體不好……”


    謝顯強忍住笑,算是知道他家娘子這邪火是從哪裏來的了,分明也是想,卻不能夠,給憋的啊。


    “那肯定是以卿卿的身子為先的,以後咱們的日子長著呢。”他柔聲細氣地給蕭寶信找補。不想她沉浸在這種想又不能,不能又想,然後還先動手傷人的迷思裏。


    都扯到以後的日子了,可想而知巧舌如簧的謝顯也到了山窮水盡,詞窮的時候了。


    蕭寶信收拾心情,決定不再讓肚子裏的‘朕’壞了心情。


    好處就是,今天晚上解決了那方麵的麻煩,就不用每次都想借口了,也算塞翁失馬。


    蕭寶信盡量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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