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顯就沒想到終年打獵的,竟讓鷹給啄了眼,幾句話居然讓蕭寶信就給詐出來了。


    現在才看明白,趕情人家先前是根本不知道什麽事,就單純覺得不對勁。


    結果他自己倒也真識相,兩句半就給招了。


    可見,自認為聰明總歸是不好,時間久了,就容易目中無人,然後吃虧上當。就這一次就把謝顯給教育過來了,從這以後更是時常自省,不敢小瞧了任何人,倒是令他將來受益無窮。


    當然,謝顯這一次上當,不完全是心虛,純粹是看重蕭寶信,不想兩人憑生嫌隙,也怕兩人心生嫌隙。


    “叛軍打到了江夏?”蕭寶信確定似的又問。


    “阿爹不是讓人送信給寶樹,讓他快些迴建康?他還在竟陵?”


    謝顯上前幾步,握著她的手,拉她到榻邊坐下。


    “事實上,我並不確定寶樹是不是還在竟陵,或者已經在迴來的路上,他並沒有家書寄迴來。不過,就現在這樣的時局,怕是寄出家書,何時收到,和能不能收到也是個問題。”他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經派了謝家的死士前去竟陵。”


    再多的話就沒法說了,一切都是未知,說多了也隻是慰藉人的話。


    她在氣頭上,怕是聽不進去。


    不過,他還是補了一句:“吉人自有天相,我看寶樹是個有福的。”


    是啊,作天作地的長這麽大,還有個公主在宮裏見天的惦記著,說他沒福誰信?


    可畢竟是自己弟弟。


    蕭寶信斜著眼睛看謝顯:“……阿娘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這時候也不是瞎擔心的時候,還不知道到底出沒出來,是個什麽情況呢,再把自己給嚇個好歹的。等蕭寶信迴來,能笑死她。


    謝顯尋思這話著啊,他可不就是個頂頂的好了。


    怪不得身子骨總是不好,根結在這兒呢——


    還沒想明白,就讓蕭寶信一把給掐精神了,蕭寶信白眼翻的都快翻出天際去了,就沒這麽邪性的,動不動就往自己身子上咒,還能得好嗎?


    “你想太多了,你就是一禍害!”她咬牙切齒,“你且長命千年呢。”


    謝顯舔著臉笑,不知道永平帝看他這張巴結討好的嘴臉又是個什麽心情,說他畏妻如虎都是客套了,簡直太不給自己留顏麵。人家都是巴結討好皇上,他就沒享受到這樣的服務。


    “人家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咱還是……活百年就夠了。”


    萬年是不敢尋思,人家是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想跟龜似的爭壽那就由得去爭,他再喊個口號,趕情你造反造上癮了,還想把自己給反上去?憋著勁的活一萬歲?


    這樣的口號是個人都不敢喊。


    他是有風骨,可是也有腦子,沒事兒找忌諱,他就是嫌命長了。


    蕭寶信讓他一句話又給逗笑了,噗哧一聲。


    “……你就貧嘴吧,越來越油滑。不迴房去睡,還想著分房睡?”


    都讓她給戳破了還有什麽挺頭,謝顯巴不得摟著自家娘子睡,皇宮裏再好那也不是自己家,大熱的天兒皇宮用冰量比外麵可省得的多,他睡著陰冷,現找出冬日裏的大棉被蓋的。哪有自家人調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肥而不膩啊。


    美滋滋地就摟著蕭寶信迴臥室了。


    可是,說不惦記哪能就真不惦記,蕭寶信腦子都控製不住地瞎想,半宿都沒睡著,偶爾一下子迷迷糊糊睡著了,一下子忽悠又醒了。


    “你看,我就說不告訴你,就怕你瞎想。”謝顯也被她給弄醒了,睡眼惺鬆的道。


    蕭寶信滿是歉意,好不容易迴家來了,還沒讓睡好。


    “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忍不住。”


    “說的就是怕你忍不住。”謝顯摸摸她臉,“我們有理智,知道一切還未到最壞,也許我們是杞人憂天。可是感情上,血濃於水,一天沒親眼看到他,就感覺心就始終提著。”


    “對。”蕭寶信點頭。“……這些人真是閑的,幹什麽就要起兵造反?又不是苛政無道,被壓迫,吃不上飯。說皇上得位不正,其實朝廷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先皇是卯足了勁兒的想扶新皇上位?廢太子那都在先皇心裏呢。”


    “結果一個帽子扣新皇頭上,為了爭名逐利,自家的利益,不顧天下百姓,戰火紛飛,苦的還不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成了為王作侯,敗了大不了抹脖子一死,可是老百姓呢——能死嗎?不死就苟活,吃不飽,穿不暖,說不定被哪方給殺了。”


    蕭寶信越說越激動,小臉都憋通紅。


    娘喲,這是起狀態了。


    謝顯連忙起來安撫,一看他這張臉,蕭寶信也清醒過來,這還是大半夜,沒點著蠟燭,全靠外麵照進來的月亮照亮。


    蕭寶信泄了氣,她在這裏說這些有什麽用。


    “我去外間屋休息吧,你都睡不好覺了,明日裏還得早朝呢。”


    身體起到一半又讓謝顯給抱迴去了,一把將她頭按在胸口,“迴家就是想抱著你睡的,沒關係,你若是睡不著,咱們聊會兒天。”


    “不要。”蕭寶信往他懷裏擠擠,“我們還是睡覺吧。”


    “隻以後有事兒不許瞞著我。”


    她都不想說,他這演技太差。就他一見著她,就跟狼看著肉骨頭似的,恨不得上前親親抱抱舉高高,偏今天迴來一副正人君子相,連手指頭都不碰一下。


    你說,要是氣色不好也就罷了,她還真信了他病還沒好,怕招她。


    她能說麽,他那氣色比她還好呢。白裏透著紅,紅裏透著粉的,正宗唇紅齒白,風度翩翩佳公子。說破大天,怕過了病氣給她,她也得能信啊。


    是怕氣色太好,把她給熏著嗎?


    “以後可不敢了,我什麽都和你說,好不?”謝顯安慰,沒兩句半就打了個哈欠,明顯是困極了。


    蕭寶信也沒繼續和他掰扯,嗯嗯啊啊的應了兩句,就聽見他氣息綿長,已然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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