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朔那是久經沙場的,哪裏看不出這二人的眉眼官司,擁著晚風一抖衣裾想來個瀟灑的退場: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擾了。二位,百年好合!”


    轉身走了。


    然而,並沒有人關注他。


    走到角門那裏迴頭一望,謝顯與蕭大娘子還對麵而立,並不遙遠的距離也看出遙遙相望的感覺,潘朔那一口好牙都要酸倒了。


    不過,此情此景倒是養眼的很,男俊女美,一對璧人。


    為了知己,他也算是操碎了這顆心。對自家兒子都沒這麽上心!


    ……


    “為什麽要和潘侍郎在牆角偷聽?”蕭寶信開門見山直接就問,其實更想問的是都聽到了什麽。雖說沒說什麽出格的,可是嫁進來第一天就排兵布陣,把第一情報高手撒出去,怎樣說都顯得操之過急,怕謝顯對她有什麽不良看法。


    誰知謝顯咽咽口水,明顯一頭霧水。


    也不知道在腦子裏轉了幾圈,才反應過味兒來,吧唧出意思:“我沒……注意。”


    事實上,他滿腦子都是潘朔塞給他的小冊子裏的內容,根本無心外物。等到潘朔大笑之後,他才驚覺那貨幹了一件什麽蠢事。


    而且是拖著他幹的。


    新郎與摯交好友去偷聽新娘的牆角——對的,從潘朔把那本天書般的小冊子給他開始,就已經從好友一躍而成為摯交好友了。


    這種好友,要不是摯交,潘朔好意思給,他都不好意思收。


    一開始其實他是拒絕的。


    因為他已經有了,並且是新鮮熱辣滾燙的。


    阿爹已經仙逝,就算仍健在,這也不是父子之間該聊的話題。阿娘跟做賊似的漲著張大紅的臉將冊子塞給了他,隻叫他好好的、仔細的看。多少年他都沒看過阿娘臉紅了,結果到手了一看,的確是讓人臉紅的東西,他也臉紅。


    然後,好好的,仔細的看了。


    誰知潘朔給他的又是不一樣。


    如果說袁夫人給的是基本教學版以圖冊為主,那潘朔送的這份極珍貴的賀儀就是文字圖冊加強版,據說是價值百金在春風如意樓求來的,是特供給小倌伺侯人的,十分詳盡的指導教學,細致到看完了,謝顯根本走路姿勢都已經不對了,滿腦子都是蕭寶信,小玉人兒。


    “——謝郎?常侍?玄暉?”蕭寶信幾步走到跟前,五指纖纖在謝顯眼前一頓晃,叫了他幾聲也不應,眼神飄忽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嫩白的柔荑,隱隱浮動的香氣,謝顯唿吸都一窒。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他連正常思維都不能有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


    蕭寶信嘴角抽搐,這怎麽又改逍遙遊了?


    “進、進屋吧。”謝顯快步上前,然後忽然轉迴頭拉起蕭寶信的手,心裏又是一蕩,好嫩好滑。


    蕭寶信自幼習武,不知是費了多少心思,四下裏搜集多少偏方才養出這麽一雙手來,全不似武人手上長繭,嫩的跟上好的緞子一般滑手。


    尤其後來漸大,她幾乎不再習練兵器,改拳腳為主,就是怕這雙手給練粗了。


    能得謝顯心裏這一句讚美,不管花多少心思蕭寶信都值了。


    然後就又是一頓老子道德經。


    蕭寶信:這是念串了吧?


    止不住就笑了。


    她算明白了,謝顯一緊張激動就要背一背誦道德經之類普世經典來靜靜神。簡直不要太可愛。


    “你們,都出去吧。”


    進屋,謝顯就將四大丫環都給攆出去了,“這裏有我,不用你們。”


    根本沒用蕭寶信表示,四大丫環沒那麽不開眼,這等燈光美氣氛佳的時候還要看娘子臉色行事,那純粹是給娘子上眼藥,讓她夫妻二人生分呢。也是習武之人,那腳程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話音未落,幾個箭步刹時間就都出了屋子,留下一屋子卷起來的涼風。


    謝顯:有功夫果然不一樣,走起路來都帶風。


    “阿蕭……”謝顯將注意力全放在蕭寶信身上,緩緩走進她。


    蕭寶信一直以為謝顯目似寒星一般,見到他任何時候,那一雙黑亮的眸子都那麽招人,可是她從未見過,甚至都未想過,有一日望著她的那雙眼睛居然柔的跟一汪水一樣,繾倦氤氳,好似要將她整個人卷進去一般,看得她心尖直顫,忍不住唿吸就跟著心跳一樣亂了節奏。


    “以往我隻怕自己身體不濟,帶累了你,才諸多閃躲。”


    “現在,既然你我有緣成為夫婦,我定然如在嶽丈、嶽母麵前承諾的那般,愛重你,珍視你,待你如珠如寶。”


    他輕聲說,聲音跟酒熏過了似的,迷的人心肝脾肺腎都跟著酥軟。


    “卿卿。”


    蕭寶信隻覺得迷迷乎乎的就見他又欺/身上來,然後還沒等反應過來,他溫熱的嘴唇已經貼上來了,可全然沒有之前那次的莽撞。先是跟小狗似的直舔她的唇,舔的她心這叫一個癢癢,剛想氣勢萬鈞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身舔迴去,他已經長驅直入親了上去。


    就是這樣親/密,唇舌交/纏,她卻再也聽不到他的心聲。


    不止心聲,她已經什麽聲音都聽不到,耳朵整個兒被自己個兒的心跳聲給填滿了,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再迴過神來已經被他壓到了榻上。


    他一雙眸子深遂不見其底,唿吸急促,還在和她的衣衫在奮鬥。


    喜服是一件深衣曲裾,她一個小娘都未必能好好地解開,更不要說他了,沒一會兒都急出了一腦門子汗。


    他養尊處優,連自己個兒的衣裳都是旁人服侍著穿,又怎會服侍人寬衣解帶?


    “阿蕭,你站起來,我好好給你解開。”謝顯擦擦汗,急的唿哧帶喘。


    那書裏的確寫的都是好東西,他又是過目不忘的底子,看一遍基本就都在心裏了。施展出來之後,一看蕭寶信的反應,也知道自己還算是自學成材,反應不錯的。


    可就是寬衣解帶寫的還真不細,步驟粗略地寫了,可是實際操作……


    根本就不是一樣的衣衫啊,摔!


    而且他那手全然沒有握筆似的半分遊刃,解衣裳而且,自己手指頭都好像打架似的相互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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