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上前勸,主要是玉衡帝哭的太慘了,那麽個大男人抱著劉貴妃痛哭失聲,根本不管不顧下麵有多少朝臣家眷在瞅著,他哭的忘乎所以了。


    後來的新安王一到就看到這場麵,頓時就崩不住了,和宣城公主跪到劉貴妃腳邊跟著一道哭。


    瓦官寺的後山頓時就這父女三人的哭聲,好不淒慘。


    夫人小娘子們都跪了一地,有眼皮子淺的,當時就抹起了眼淚。


    蕭寶信都給這悲壯淒涼的場麵給弄懵了。


    按蕭敬愛的說法,劉貴妃不該是死在這時候。她努力迴想,大概該是一兩年之後,玉衡帝因劉貴妃之死傷心,又兩年駕崩,之後便是太子繼位……


    這麽算來,整個時間線都亂了。


    劉貴妃怎麽會死在了這個時候——


    “我阿娘到底是怎麽死了?七竅流血,這不是正常死亡,定有人害了我阿娘!”新安王抹幹眼淚,目光灼灼望著隻顧抱著劉貴妃屍體的玉衡帝。


    誰都想不到竟是這個十三歲的新安王第一時間迴過神來,替劉貴妃發聲。


    “父皇,你一定要為阿娘討迴公道!”


    宣城公主這時才迴過味兒來,抽抽嗒嗒地看向自家兄長,在她視線裏正好看見太子在新安王身後,氣喘籲籲趕來,臉色陰鬱的可怕,他叫了一聲六弟,然後眼神往她身後一晃便噤了聲。


    她下意識迴望,便見王皇後以目光在製止太子。


    “是誰……殺了我阿娘?”


    潘太後忍了忍,到底沒糾正這對兄妹的稱唿。


    正有正妻才能稱唿娘,劉貴妃顯然是不夠資格的,但人都死了,她也就不在這上麵糾纏了,憑地倒叫自家兒子心裏膈應。


    隻是要說誰殺了劉貴妃,連潘太後都忍不住多想,就劉貴妃那死法,就不是正常死的。


    上上下下一幹人都關注著玉衡帝,就隻他一個人仍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阿爹!”新安王以頭叩地,砰砰砰幾下子,頭上便見了血。“請為阿娘主持公道!”


    宣城公主嚇的頓時沒了主意,可也知道心疼自家兄長,爬著就向玉衡帝過去,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阿爹,阿爹,你別哭了……你讓阿兄不要再磕頭了,他都流血了……阿爹,我阿娘沒了,我不能再沒兄長了。”


    說的那叫一個可憐,聲音哽咽的幾乎說不下去。


    潘太後也心疼兒子,“兒啊,你別隻顧抱著劉氏,這事兒你還得拿主意呢。”


    玉衡帝置若罔聞,半晌哭聲才小了些,抹了抹眼淚,看看一雙最寵愛的兒女,懷裏是最寵愛的妃子,這心就跟拿刀剜了似的,一刀一刀沒個停。


    可他不是傻的,這事兒不簡單,他能不知道?


    “皇後,”他抬頭,聲音陰測測的令聞者心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何貴妃會……慘死?”


    豈止是慘死,簡直慘不忍睹。七竅流血,臉色青紫,這讓活著時候愛美如命的劉貴妃這種死法,何止她慘,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他這個皇帝更上慘上加慘,疼上加疼。


    隻這一眼,王皇後心裏頓時咯噔一聲,知道這是皇帝疑心上她了。


    要說玉衡帝向來疑心病重,而讓他疑心的那些皇子皇弟皇叔的,差不多都讓他殺幹淨了。


    在後宮玉衡帝哪怕再寵愛劉貴妃,寵妃再多如狗,對她這個皇後還是一向尊重。


    但劉貴妃之死,卻像是打破了帝後之間的平衡,讓玉衡帝疑心頓起,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迴皇上,大家吃的都是宮裏禦膳房裏做的菊花餅,但劉貴妃不喜歡,沒有吃,吃的是她自己身邊宮女帶過來的,還吃了一半就……”王皇後意有所指。


    當時沒等玉衡帝發火,被王皇後指出的宮女跪伏在地,身體抖如篩糠。


    根本就沒等宮女說話,新安王就已經受不住了,身體晃了兩晃,臉色慘白:“不、不,不會的——”


    沒等他把話說完,宣城公主便大叫:“不可能是那餅的原因,阿爹!不會的,定然是別的緣故。”


    “那餅,”新安王緊緊握拳,“是我帶進宮給阿娘吃的……”


    玉衡帝看向魏得勝:“叫淮陽王過來,好好查一查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所有一應用具食物,都查一遍。所有與會之人,詳加詢問。”自家兒子什麽德性他能不知道嗎,劉貴妃愛吃,他就往宮裏帶,不是一次兩次了,總說不聽。這迴……


    魏得勝隻管聽命行事,哪管合不合規矩,轉身就吩咐人去請淮陽王了。


    王皇後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這合該是她這皇後該管,後宮女官的職責,可皇帝偏偏越過了她,懷疑她的意思明晃晃地擺在台麵。按說她不該再強出頭,可她身為皇後卻不得不做該做之事。


    “皇上,在場的都是外臣家眷,讓淮陽王帶人來查,不合禮數。”


    玉衡帝眼神如寒冰一般,恨不得瞪誰誰死:“禮數能把毒殺劉貴妃的兇手給找出來嗎?皇後,退下。”


    “父皇,母後之言並無不妥。”這時,太子也顧不得王皇後示警的眼神,站出來說話:“便是不令宮中女官查實,也不該是皇叔帶著一幹外男來查,這讓大臣們顏麵何存?況且不止各府夫人長輩,另有許多小娘子。”


    玉衡帝:“那太子的意思呢?人死就白死了?”


    太子一噎,你難道作個天翻地覆人就不白死?死都死了。


    “六弟不是說那餅是他帶進宮的外食嗎,不若先查一下那餅是否有毒,若沒有,那自然要察實宮中飲食,若是那餅的緣故,便不必大肆搜查了。”


    潘太後這時也上前道:“太子說的有理,如果真是那餅的事,你何苦把大臣的妻女都卷進來。你這麽做了,日後那幫大臣還不得反天啊。”


    “快快,太醫,你先查查那餅——劉貴妃隻吃了一半還沒吃完,你先給驗驗,是不是那餅有毒。”


    眾人忙成一團,沒人注意到新安王的咬唇已經咬出了血,就隻有宣城公主爬到他身前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哭道:


    “阿兄,不是你的錯,肯定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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