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的這一肚子氣,他以為是從哪裏來的?


    謝顯好性子,懶得與潘朔個愣頭青計較。但說到去約楊劭,他又莫名的心虛。


    “你不去迴稟太後嗎?”


    這是委婉的攆人了,可潘朔顯然不懂得委婉為何物,有聽沒有懂。


    “太後不急,我也不急,急的是安吉公主。她雖然會哄人,可到底不是太後身邊長大的,和淮陽王沒個比,若是淮陽王看上了你,估計火燒屁股地讓我去辦,押都給我押來。”


    “……”這麽一個愣頭青二貨讓他說什麽?


    謝顯咬咬牙,這話他也真敢說,不把他給攆出去都對不起自己。“不敢耽誤潘大人正事,我這裏就不招待了——”


    “哎喲,你瞧我這張嘴。”還沒等謝顯把話說完,一見那臉色潘朔也知道自己口無遮攔把人給惹著了,啪啪就給自己倆嘴巴,各種伏低做小,要謝顯看連玉衡帝身邊的魏得勝都做不到這一點,服軟服的未免太軟……


    說他是諂媚佞臣,大夥兒是瞎了眼看不到潘朔這番做派,這才妥妥的是啊。


    謝顯無奈,終還是擰不過潘朔,便換了身常服與潘朔出了府。


    楊劭為人灑脫,不拘小節,與他相交便沒那麽多顧忌,根本不用先投什麽拜貼,什麽時候想去便去,遇上便遇上,遇不上那就扭頭迴家。


    潘朔與楊劭往來更多,簡直輕車熟路了。


    在去長幹裏的路上,途經鬧市區,潘朔聞到酒味兒就不想再走,拉著謝顯就下了車,隻吩咐貼身小廝去將楊劭請來。


    “咱們先去吃著喝著,你不知道,雅舍裏收了貢酒杏花村,那酒香著呢,打開蓋子飄香十裏。而且,又進了七八個唱小曲的女郎,嗓子都妙著呢。”


    潘朔比雅舍的掌櫃的還要熱情介紹,恨不得拉著謝顯直奔主題。


    他讓謝顯早上那番話給感動壞了。


    謝顯在外的名聲都讓人給說壞了,可是人家一句解釋都沒有,你愛咋說咋說,當你放屁。可今天唯獨對他說了一通掏心窩子的話,他聽得出來那都是真心實意那麽想的。


    因為啥,因為拿他當知己啊!


    他們已經跨過朋友,直接是知己了。要不然那些話憑什麽和他說,怎麽就和他說了?


    潘朔心裏洶湧澎湃,突然間充滿了曆史榮譽感。


    他勸服不了謝顯沒關係,總叫他先嚐嚐,見見世麵。都是毛頭小子過來的,等嚐過知道好了自然就想了。


    雅舍這地方玩兒的就是個雅,也不是沒有那些,不過人家玩的高端大氣上檔次,不過是跟你聊聊天喝喝茶,飲飲酒,真看對眼了……再說。


    成不成的還得兩廂情願,玩兒的就是個情、趣。


    想是符合謝顯這身份地位和見識,真要直眉愣眼帶他開葷,指不定拔腿就跑比受驚的兔子溜的還快。


    潘朔越想越覺得靠譜,驕傲地挺起了胸脯,他這知己做到這份上自己都要感動哭了!


    二人沒等楊劭到便點了滿滿一桌子菜,潘朔又叫了唱曲兒的小娘子,人還未到,便聽隔壁忽然間哄堂大笑,幾乎把房頂給掀開。


    緊接著便聽那邊舌頭都喝硬了:


    “可不,我與周十七帶著小娘子泛舟,正巧——嗨,就瞧見了!兩人拉拉扯扯,曖曖昧昧,蕭大娘子那個開放喲,就差撲人懷裏去了。”


    眾人起哄。


    “看不出,謝顯倒是個風、流的,乞巧節夜會,玩兒的浪啊!”


    “怪不得瞧不上袁朝玉,趕情攀上高枝兒了!”


    “蕭大娘子和謝顯能湊到一起,可真是沒處說理去了——謝顯那病秧子,能不能守得住蕭大娘子啊,感覺要綠啊。”


    潘朔後知後覺,感覺他好像做了件蠢事。


    “要不,我讓富貴迴來,別叫景雲了……”轉頭看向謝顯,俊臉陰沉似水,眼神滲著冰碴。


    謝顯沒理他這茬:“清風,去隔壁認認人,看是哪家公子在此喧嘩,妄議朝臣。”


    清風領命而去,沒過一會兒就聽隔壁屋子安靜下來,緊接著憤怒的聲音傳過來:


    “怎麽走到哪裏都能碰到這瘟神!”


    “娘的晦氣!”


    郗九酒都氣醒了,因為謝顯,他丟官去職在家裏好生生貓了陣子,才出來就撞破謝蕭二人的女幹情,才和三五好友講究講究,就撞上謝顯,怎麽著這位是熊上他了,跟他這嘴耗上了唄?


    話雖這樣說,可到底還是閉上了嘴,拉著一群狐朋狗友唿唿啦啦從雅舍走了。


    “——這地方以後不能來,謝顯這貨是拿這裏當據點兒了!”有人抱怨,兩次在這裏都被謝顯給攪了,他們可能八字和雅舍犯衝。


    話還沒說完,樓上忽然潑下一盆涼水,眾人躲閃不及就淋了個透心涼。


    “哪個沒長眼睛的,沒見下麵有人嗎?!”郗九從頭淋到腳,整個兒跟水裏撈出來似的。


    眾人抬頭叫罵。


    隻見二樓雅舍露出個腦袋,唇紅齒白一個英俊小少年,一笑眼睛就彎成新月狀,看起來十分討喜:“不好意思啊,我讓下人把水倒了,誰知道他順著窗子就潑下去了,見諒哈。”


    木瓜表示這鍋背的舒坦。


    他家小郎怕失了準頭都沒敢讓他動手,親自往上潑的水,果然打擊麵又廣準確率也高,與他這笨手笨腳的不可同日而語。


    敢說他們娘子壞話,那是落他們小郎手裏了,這都是輕的,若是落大娘子手裏能把他們揍的娘都認不出!


    “少他娘說廢話,趕緊下來磕頭道歉——”


    有人話還沒說完就被噎迴去了:“他就是蕭大娘子的弟弟,蕭家那個混世魔王!”


    建康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沒點兒辨識度還真容易泯滅眾人。


    可蕭寶樹這人他熟啊,一道兒打過架。


    嗯,他記得這張欠揍的臉,還有,他抬頭再一瞅,緊跟著旁邊露出那張臉他也認得,當初也是他倆一道和他們打的。


    結果,是他們世家這邊免職的免職,挨揍的挨揍。


    另一邊,蕭寶樹屁事兒沒有,他姐還得個‘虎父無犬女’的名頭;而另外一個人入了皇帝的眼,居然封了個三品的武官兒。


    上哪兒說理去?


    論家世,論人品,論啥他們都敢比,就是論這皇上的心思,他們就沒個敢搏一搏的。


    以前,也是他們祖輩傳上來的,壓根掐半拉眼珠子沒瞧上寒門出身的皇室,眼睛那是頂在腦瓜頂上的。


    可是自打被打的被打,免官的免官,真打他們身上了,知道肉疼了,知道怕了。


    世家裏不是沒有真才實學的,有真才實學的人家都出仕為官了,任的大多都是顯職,人家都有正事忙,誰有閑功夫跟這幫子紈絝子混?


    真拔尖的整日間這麽廝混,各家家主也不幹。


    說到底這些不過就是攀附在家族之上的兒郎,出息了那是你的造化,不出息那也在各家主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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