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說話之前先把衣裳穿上!”楊劭從人群裏扔出一件衣服唿到了小胖子臉上。“傷風敗俗,我們這麽些救火的人還看著呢!”


    采薇和木槿雖然撤了,可是時間上並沒來得及與蕭寶信會合,所以蕭寶信根本也不知道楊劭出現在這裏,還儼然成了她們放火的幫兇。


    在見到他那一刹那,她是震驚的。


    說話間火已經撲滅了,槐花巷擠滿了人,聽到有兩個光溜溜偷、情被捉了現形的男人,都紛紛出來看熱鬧,一時間竟圍了個水泄不通。


    已經有人扒出了袁琛這位建康城才子的身份,至於是誰認出來的傳出去的不得而知。


    蕭寶信顧不上楊劭,被袁琛潑了盆子髒水,怎麽也得洗清了。


    雖然這盆髒水是她自帶的,的確是她挖坑設套,不過說到底袁琛既當那啥又立那啥,一麵外邊風、流下、流,一邊拿她當墊腳石塑造他光輝高大的情聖形象。他事情做絕,就別怪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袁琛,你別惡人先告狀。在外眠花宿柳、招貓逗狗的是你,惹的一身騷,被眾人圍追堵截看笑話的也是你,趕情這個小胖子是我送你榻上的?”


    “我從未見過你這般厚言無恥之人,枉你自詡文人墨客,世家子弟,無論是文人的清高,還是世族的胸襟你一樣都沒有!”


    蕭寶信罵的酣暢淋漓,旁觀人之中已經有叫好聲傳出來了。


    “罵的好!”


    “這等無恥之徒隻怕罵還是不夠的!”


    這時不知哪位義士手提著救火剩下的半桶水,嘩啦一下全潑袁琛身上了,零星有些水濺到小胖子身上,小胖子還想揪袁琛身上的單子擦擦。


    蕭寶信暗暗詫舌,這就不是她安排的人了,純屬意外的驚喜。這裹著薄單子曲線畢露的袁琛……百年難得一見,偏又敢怒不敢言,憋的眼珠子都冒了紅絲,著實是讓她開了眼。


    可是正事還得辦——


    “是你不知哪一位相好,給我蕭府裏寫信,說你各種風、流,還要我今日見個現形。”


    蕭寶信有功夫底子,中氣十足,沒風還傳出整條槐花巷,人人聽了個真切。


    “具體是哪個你就自己去查吧,與我再無幹係!袁家高門大戶,足下人品貴重,我委實不堪為配,明日會親上貴府退親,望足下切莫無故糾纏,放我蕭家一條生路!”


    蕭寶信目的達成,轉身便走。


    袁琛此時也顧不得與她理論,上前就要攔住她:“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到底是誰——”


    他手上前就要抓蕭寶信的肩膀,說時遲那時快,有梅轉身一個箭步擋到蕭寶信身前,一擰袁琛的胳膊,隻聽他嗷的一聲尖叫,抱著膀子就蹲到了地上,身上的單子都散落到地上根本就無暇顧及,露出白、花、花纖瘦的身體。


    “我家娘子冰清玉潔,豈容你個男子隨意觸碰!”棠梨出來善後,眼睛卻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楊劭本人。“你也叫個讀書人,怎地連禮儀廉恥都不懂?”


    “你叫什麽叫啊,又沒折!”有梅手上有準頭,不過是卸了他的膀子,本來她能按迴去的,可見他連裹身子的單子都掉了,光天化日赤身露、體的,她根本無從下手。


    楊劭這時站出來:


    “既然該看的都看到了,幾位小娘子還是離開吧,這裏雜亂,兩個男人恬不知恥還光著身子,實在是不好看的很。”


    蕭寶信本意就是要走人了,隻不過剛把人打了就走,難免會落人口實。


    這時楊劭出來,擺明接下來的事他管了,這個人情承也得承不承也得承。所以也不多言,隻側過身子微微一福,帶著四大丫環再度雄糾糾氣昂昂地走了。


    蕭寶信才出槐花巷,便見兩個粗衣短褐下人打扮的男子匆匆與她們擦肩而過,還聽到他們直嘀咕:


    “可別是咱們家院子著火,看樣子挺嚴重,圍了這麽多人。”


    “那可不一定,那倆人都是能作的,吃起那種東西哪還有什麽理智,指不定火都是他們放的……”


    確認過眼神,是小胖子家的人沒錯了。


    “娘子,咱們這事兒就算成了?”有梅小聲問,好精彩好刺激……就是太刺激,剛才她沒敢看!


    蕭寶信笑而不語,直到坐上了車,采薇和木槿陸續歸隊,蕭寶信才吩咐:“采薇,去找個靠得住的,將剛才的事傳出去。”


    “這事兒好辦!”采薇笑,“都不用奴婢跑腿,咱們家這位車夫就能把事兒辦圓滿了。”


    蕭家這個車夫劉老實不到三十,是接他爹班繼續給蕭府趕牛車的,為人精明,慣會挑人愛聽的說,很有幾分人緣。平日裏進出都要他跟著,所以各府的車夫也都認得七七八八,交好的也不老少,就他那麽隨口一白話,就能唱出整場戲。


    輿論導向安排完了,采薇這時才將楊劭突然從天而降,襄助了一壇子助燃的酒一事原原本本報給了蕭寶信。


    “……”居然又與他相關。


    蕭寶信聽了也不禁搖頭,前有蕭寶樹還欠著人情,這一迴放火退親又承了他這麽大的一個人情,蕭府這人情債一時半刻怕是還不清了。


    沒他那一壇子酒,火是燒不起來的,火燒不起來,即便她登堂入室,袁琛也有一萬種理由將此事遮掩過去。他們那夥子人本就慣愛吃五石散,吃完之後各種放浪形骸、敞胸露懷,已為常態,不將人捉那個在床都定不了他們那種關係。


    而定不了他們的關係,那又有何強有力的理由一力拒親呢?


    雖然不願意欠楊劭人情,但總好過和袁家這親半死不活地吊著,誰也不知道袁家會使出什麽招數來,自詡世家大族,卻汲汲營營,臉皮厚比城牆。


    隻要這親一天沒退,她心裏就不踏實。


    這迴袁琛的名聲臭了,便是她爹迴來再有滿肚子的算計,為了臉麵也不至於再與袁家攀親了。這事兒一勞永逸,隻等她娘從謝府迴來互通有無,明日便去袁家退親了。


    她就不信了,袁家臉皮再厚,他家兒郎丟人丟了滿建康城,看過他裸、體的都不下十幾個,還能死咬著這門親事不放,將自家兒子置於風頭浪尖上任人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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