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天夜裏,纖蔌想了很多事。她總感覺有一隻黑手在幕後操縱著這一切。寧靜的江湖很快就會掀起驚濤駭浪。

    突然擔心起青菊,雖然一直覺得師父不可能就隻是遠行這麽簡單,但總找不到另一個合適的理由。難道,師父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纖蔌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心,不安得跳動著,如果真是這樣,那師父不是太危險了?想起青菊離開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猜中了?

    已經十多天了,連一個武林盟主都沒查到什麽,可見有多深的陰謀。而靈派的秘密,會有怎樣的聯係?

    他,林以痕的家仇到底該找誰報?

    果然,在這世界上,人是活得最累的。

    纖蔌躺下,不久,睡意襲來,閉上重重的雙眼。

    朦朧之中,好象有誰進入了她的房間,大概是紫幻吧。纖蔌接著沉沉睡去。

    北冥翊走到床邊,看著這沉睡的嬌容,美得讓人沉醉。可是,再美也吸引不了他,他對司馬纖蔌,隻有無盡的厭惡。

    同樣,他今晚踏進這間房也隻是為了製造一個假象。不知怎麽的,父皇知道了他倆還沒圓房,勃然大怒,母後也在給自己施加壓力,還派了俾女過來。

    他必須讓這件事就此打住,父皇的寵愛不能失去,司馬家的勢力更不能丟掉。但是,他絕不會碰她,她不配!!

    北冥翊解下外衣,輕輕躺在纖蔌的身旁。

    星星落下,窗外一點一點出現陽光,纖蔌醒來。

    直覺告訴她旁邊有人,側過頭,居然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北冥翊。

    纖蔌“嗖”地一下坐起來,完全不相信她剛才所看到的,揉揉眼睛再次看去。是真的,他真的睡在自己的身旁。細細迴想,原來昨晚進來的不是紫幻而是他!

    纖蔌的神色又很快地暗淡下來。他,是走錯房間了吧!

    沉睡中的他沒有了冷漠與高傲,閉上的雙眼不再迸射出厭惡的光芒,一派溫雅的樣子。纖蔌盡可能小心地下床,但還是吵醒了他。

    “王妃起來了嗎?”北冥翊閉眼躺在床上,隻是這句話已經破口而出。

    纖蔌覺得這句話怪壞的,可怪在哪裏呢?是語氣!她打死也不會相信北冥翊會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詢問。

    “是,妾身一向起得很早。”她還是一如既往彬彬有禮地迴答道。

    纖蔌的自理能力很強,穿衣打扮可以不用丫鬟的幫忙。她,喜歡素色,她的衣服雖然色澤單調,卻襯托出她的靈性。

    “本王的王妃果然很美。”當纖蔌攏上最後一縷青絲時,北冥翊已站在了她的身後,纖蔌通過鏡子看到溫柔的北冥翊,淡淡一笑,如沐春風。

    纖蔌沒有說什麽,走到北冥翊身旁,第一次盡一個妻子的義務——為他更衣。

    北冥翊看著纖蔌的臉上,除了那一份不可置信,還有一抹她自己也不知道的驚喜,心中嘲笑:不過是一場戲。

    但是,有一點他很迷茫,他本以為睡在她的身旁一定會失眠,可事實卻相反,嗅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竟讓他安然入睡,而且從未睡得如此安心過,這種感覺不應該是她給自己的。

    北冥翊每天都會參加早朝,纖蔌為他更上了華貴的朝服,金冠束發。

    真的很反常,以前的冷漠消失得無影無蹤,能在他身上感覺到的,居然有點點的溫暖,是她還在夢中?

    兩名丫鬟推門而入伺候他們洗漱。奇怪,一直都是紫幻和綠渲伺候她洗漱,怎麽現在連兩人的人影也沒有見到?

    這兩名俾女,陌生的臉孔,應該不是王府的俾女,為什麽是她們伺候?還在不斷延伸的思緒被北冥翊打斷:“請王妃給本王倒杯茶如何?”

    習慣了他冰冷的語氣,突然這般地溫柔,還用了敬語,她還真有點不適應。

    就在纖蔌到側屋端茶時,北冥翊趁兩俾女不注意,走到床邊,用事先準備好的小刀割破手指,將鮮紅的血液擠在床上的白色帶子上。

    然後若無其事地走迴桌旁,等待著他的早茶。其中一個俾女來到床邊,掀起紗帳,看到帶子上一灘血色,不禁大喜,連忙捧起物什趕去鳳昭殿。

    纖蔌進入內屋時,隻看到一個俾女匆匆離去的背影,她的手上好象拿著什麽,但距離太遠,看不清。掃視四周,沒有變動,一切如故。

    纖蔌壓下心中的疑惑,款款走到桌旁:“王爺,請。”

    北冥翊接過茶道:“謝謝。”

    纖蔌傻了,他剛才說謝謝?她可認為她永遠都不會聽帶這個詞從他的口中說出,起碼對她不會。

    清淡的菊花茶緩緩滑入口中,清火上口,正在品嚐的北冥翊忽然有了另一個計劃,而且隻要這個計劃成功,他就能奪得旋澈,他現在每天都在壓抑著對旋澈的愛,不過,他不甘心。楊旋澈,他不惜一切都要得到!!

    不僅邪邪地一笑:“王妃喜歡菊花嗎?”又是突然的一問。

    “是。。是啊。”她猜不透北冥翊要幹什麽,現在的他,是另外一個人,或是像楊旋澈麵前的他,溫柔,甚至帶點寵溺。

    “為什麽會喜歡它?”

    “因為它純,淡。”記憶飄到在菊雅宮學習的日子。

    遍地的菊花,閑餘時她時常會獨自坐在花田中,注視著眼前的菊花,發呆。也許真正懂她的就是那一片的菊花。菊花很好種,不需要你成天地為它施肥,修枝。隻需給它土壤,陽光,雨水便足夠。

    或許它沒有色彩斑斕的外衣,但它有獨自的純淨。

    或許它沒有世人的矚目,但它有淡傲的品質。

    談到菊花,北冥翊察覺到纖蔌眼中的向往,本來他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她真的喜歡菊花,然而給他的理由卻隻有兩個字。

    隨後又覺得她很虛偽,從來不會有官家小姐喜歡如此素淡的野花,她們喜歡的,隻會的牡丹,茶花。在自己麵前裝清高麽?轉而一想,既然知道她喜歡菊花,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王爺,早朝的時間到了,管家已經準備好了馬車。”瞬間又恢複了那個高傲的他:“下去吧。”俾女躡手躡腳地退下。

    北冥翊迴給纖蔌一個誘人的笑:“那本王去上早朝了,等本王迴來。”

    一切明明是真的,可他的笑,總讓人看不真切,今天的他,很喜歡與自己交談,很喜歡對著自己笑。是什麽,讓他的轉變如此大?

    “恭送王爺。”纖蔌順著眼。

    等他迴來?

    嗬,曾經的奢望卻在今天變為了現實。她甚至懷疑,他黝黑的雙眼是否被蒙蔽,他又是否將自己當作了她?

    纖蔌也第一次感覺像他的妻子,可她不知道,這種感覺也是最後一次。

    北冥翊走出房門便對守在門口的玄蔚嘀咕著交代了兩件事。玄蔚詫異地看著北冥翊。這,這是他剛才說的話嗎?他昨晚歇在這他就很不相信了,竟讓又有讓他更不可信的事!

    “是,王爺,屬下一定會辦好此事。”

    作為他的朋友,他太了解北冥翊了,況且那件事直到現在還在他心中留下陰影,他不可能對王妃的態度好了這麽多,除非他有什麽目的。

    紫幻上氣不接下氣地直衝進房間,綠渲體力差,被甩在後麵。紫幻這樣的舉動倒是嚇了纖蔌一跳。

    “出什麽事了嗎?跑得這麽急。”紫幻沒作聲,隻是大口地喘著粗氣,好一會兒:“小,小姐,你沒事吧。”

    望著紫幻關切的目光,纖蔌更摸不著頭腦了:“我當然沒事,你怎麽了?”紫幻剛想開口,綠渲又衝了近來,還差點被門檻拌倒。

    “有人在追你們嗎?”纖蔌看看門外。綠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王妃您沒事。”紫幻這樣,綠渲也這樣,隻有她一人呆呆地杵在那。

    “紫幻,說清楚吧。”纖蔌各遞給兩人一杯茶,紫幻大口地灌了幾口:“今天我和綠渲一早起來,正要來伺候您洗漱時,管家截下我們,說是王爺今天讓我們去幫忙清理外院。雖然我們感覺很奇怪,但管家一直跟著我們,我們隻得去。”

    紫幻又喝了一口茶,綠渲接道:“當我們到了外院時才發現外院很幹淨,根本就不需要打掃。我們往迴走,管家攔東攔西的,還一個勁地給我們找事做。我們還聽到,王爺昨晚好象在您這歇。”

    纖蔌坦然地答著:“不是好象,是真的。”

    聽到這話,兩人完全相反的反應。

    綠渲滿臉的喜悅:太好了,王妃終於撥開雲霧見月明了。

    紫幻整張臉都拉了下來: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啊!

    纖蔌看著兩人的表情,哭笑不得。“昨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聞言後,兩人的表情互相對換,綠渲變得愁眉苦臉的:怎。。怎麽會?

    而紫幻則是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還好,還好,虛驚一場。

    然而,紫幻又突然想到什麽:“小姐,我還聽那些丫鬟說,說王爺今天變了一個人。”

    纖蔌若有所思:“他今天的確變了,但不是變得兇殘,而是。。。”兩人的眼睛已經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纖蔌,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溫柔。”這兩個字就好象雷一樣地在紫幻腦中炸開。

    哼!溫柔?騙誰?他給小姐的傷害她可是一輩子都會記得的。這麽反常,他在醞釀怎樣的計劃?喜悅重新爬上綠渲的臉龐。

    纖蔌陷入沉思,支走紫幻和綠渲,他到底有什麽事要做?

    一屋裏,三種不同的心思。

    鳳昭殿裏,俾女將血帕呈上,正巧皇上也在那。皇後會心地笑了,她就知道翊兒不會讓她失望。

    皇上欣慰一笑,看來他已經知道錯了,長大了。

    暗側裏,揮之不去的深思,笑,正在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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