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抹曙光照進喜房時,纖蔌睜開眼睛。望著房內貼滿的火紅喜字,此刻卻覺得分外刺眼,惆悵灑滿一地。

    她早應該料到這個結果,不是嗎?不屬於她的終究不是她的。

    “王妃,讓紫幻為您梳洗吧。”

    聽到紫幻這樣喚她,纖蔌總覺得有些別扭:“還是叫我小姐吧,王妃?隻會讓我覺得更難看。”紫幻心中隱痛。

    她喜歡的,是那個開朗的小姐,不是現在這個憂傷滿麵的她。

    這時候,綠渲也進來了:“王妃,今天您要與王爺一起進宮請安。”

    “我知道了。”

    紫幻知道纖蔌不喜歡豔麗的衣服,則挑選了一件淡紫色的紗裙,再配上一勾有白色菊花的披肩。如瀑的發絲先用一根絲帶束起,再用一支通透的玉簪固定。

    近看,簡單卻高貴;遠看,如一朵白蓮婷婷玉立,清純動人。

    綠渲看到梳妝後的纖蔌,一時說不出話來。昨晚盛裝的纖蔌已美得讓人心驚,想不到樸素的她更添了一份靈氣,讓人眼前一亮。

    “好……好美。”纖蔌的臉上劃開一很小的弧度:“走吧,不要讓他久等。”

    纖蔌來到大堂,北冥翊的著裝倒也簡單,卻依然掩飾不去他的貴氣與傲氣。

    北冥翊看到纖蔌竟也一時失了神,本以為她會穿地大紅大紫,滿身珠光寶氣地顯擺。可她卻穿得這般素雅,清麗脫俗。

    隻是,這幾分好感也很快就被厭惡所代替,腦海中不停地有一個聲音在說著:她是司馬纖蔌!

    站在北冥翊身後的玄蔚也愣住了,楊旋澈他見過,比起青純可愛的楊旋澈,富有靈氣的司馬纖蔌更燃放人心動。

    他真搞不懂,想起王爺昨晚找理由睡在書房,還讓他守了一夜,心中不免苦笑幾聲。

    纖蔌笑容綻放,走到北冥翊身旁,福了福身:“妾身參見王爺。”

    北冥翊麵無表情,擦身而過,隻扔下冰冷的一個字:“走。”

    纖蔌和北冥翊坐在豪華的軟轎裏,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在和他,冷俊的五官,精致的輪廓,很難想象他笑是什麽樣子,也許她永遠也不會看見。

    突然,刺殺的一幕幕閃進腦中,瞬間讓她心寒,纖蔌將目光轉移到車外,靠得如此近的兩人,卻形如陌路。

    隻因,他們的心不曾連在一起過。

    北冥翊一直看著車窗外,他不想看到她!但是,他們坐得這般近,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厭惡。

    今天的皇宮仍然沉沁在昨天的喜悅中,高掛的紅燈籠還沒有摘下。

    進入鳳昭殿,皇上與皇後高坐。皇後十分高興,臉上一直笑意吟吟。皇上看起來身體並沒有好轉,臉色似乎更差,略帶蒼白,微微咳嗽,眉梢間也有一股喜氣。

    “兒臣(兒媳)參見父皇母後。”兩人欠身。

    皇後連忙說道:“快平身,賜坐。”

    更示意李麽麽上前扶起纖蔌,纖蔌有點受寵若驚。就算她是司馬家千金,但這樣是不是也太誇張了?

    北冥翊則是選擇與她坐在一起。在父皇麵前,他不能表現出異樣。

    綠渲呈上兩杯茶,纖蔌接過,細步上前:“請父皇母後喝茶,祝兩位身體健康。”

    皇上笑著喝了幾口,對於纖蔌這個兒媳,他非常滿意。

    皇後抿了小口,隨口問道:“昨晚過得還好嗎?”氣氛出奇地緊張,北冥翊直盯著纖蔌。

    他沒想過母後會在父皇麵前問這個問題,而司馬纖蔌肯定會實話實說。

    纖蔌感到頭上和背後的幾道熾熱的目光,深吸一口氣,仰起頭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害羞地說:“當然…很好。”

    皇後的笑更燦爛了,其實她早就知道兩人沒有圓房,也是故意在此刻考驗她。果然,她沒有讓自己失望。

    北冥翊卻感到很意外,他甚至連解釋的話都想好了,可她的迴答…她的大度,是想讓他愧疚嗎?

    而皇後這邊,原本隻是為了拉攏司馬家。但她發現,她是越來越喜歡這兒媳了!美麗,大氣。

    不禁瞪了一眼冷臉一張的北冥翊,這麽好的女子不珍惜,還鬧著要娶與自己對立的楊家的女兒楊旋澈。真不知道那個楊旋澈有什麽好的,把自己的兒子迷得暈頭轉向。讓她來說,那楊家就教不出什麽好東西!

    纖蔌端坐在椅子上,宮門外的太監突然高聲叫道:“程王到!”

    隻見一身華服的北冥程大步跨入:“父皇母後金安。”

    皇後臉色明顯下沉,還是笑著說:“程王快起來吧。”

    纖蔌起身:“皇兄安好。”

    “弟妹不必多禮。”

    雖然程王笑著,纖蔌卻感覺不到一點的溫暖與親切。抬頭看著北冥程,北冥程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她,眼神犀利,就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隻是僅僅的兩次見麵,纖蔌可以肯定:他,絕對是個厲害的角色!

    而皇上看到北冥程在這個時候來,有點驚訝:“程兒來是有什麽事嗎?”

    北冥程看了看北冥翊,又望向皇上:“稟父皇,各位大臣已到書房,欲與父皇討論近幾天政事。”

    皇上起身:“朕知道了,這就隨你去。”皇後聽了,拉了拉皇上的衣袖:“皇上,讓翊兒也跟著你去吧。”

    北冥翊忙起身道:“兒臣願為父皇分擔。”

    皇上揮揮手:“他和纖蔌剛剛新婚,纖蔌今天也在這,他還是不去了。”

    皇後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北冥翊已有難堪之色。

    纖蔌心裏明白,看似隻是一場政治議論,實際上卻是暗中爭鬥。

    皇子們隻有在政論中顯示自己的才華,才能被皇上肯定,寵愛。

    隻有掌握更新的朝中動向,才能培養自己的勢力,幫助自己登上皇位。

    雖然翊王向來很受寵,但因為婚事這件事和皇上鬧得有些不愉快。僅管他們今天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合,但皇上對他冷淡的態度也是看得出來的。北冥程臉上有了得意的弧度。

    纖蔌一下子跪在皇上麵前,故作驚慌:“父皇,是兒媳的錯。因為兒媳,王爺竟不能為您分勞,請父皇責罰。”

    皇上沒想到她會這樣,就連北冥翊和皇後也嚇了一跳。皇上一邊扶起纖蔌一邊輕哄著:“兒媳誤會了,怎麽是你的錯呢?”

    剛站起來的纖蔌又跪了下去,擠出了幾滴眼淚:“怎麽不是兒媳的錯?王爺少為你分擔一點,您就會多累一分。父皇,您就讓王爺去吧!”

    看著纖蔌的眼淚,皇上心裏真不好過,他也不好拒絕。沒想到她這麽聰慧,麵上在說自己的不是,實際上是在幫翊兒。其實他一直都在考慮立誰為太子,這幾天父子間的摩擦讓他有些忽視北冥翊,今天不讓他去也隻是想給他一點懲罰。

    看到皇上有些猶豫,纖蔌又接著說:“父皇,多一個人可以多一份意見,對事件的處理怎麽說也會更全麵一點。”

    皇上略略思索:“好吧,翊王也隨朕去吧。”然後三人急步離開鳳昭殿。

    在出殿門時,北冥翊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滿含深意。

    纖蔌這才站起來,向皇後退安。皇後可真是越來越喜歡纖蔌了,原來她是如此聰明,以後絕對能幫北冥翊做很多事。

    在迴府的路上,綠渲雖默默不語,但心裏卻對這個王妃更敬佩了。剛才的那一幕她看懂了,王妃是在幫王爺。

    紫幻卻覺得有些不值,小聲地說著:“小姐你真是的,他那麽對你,你說假話也就算了,幹嘛還幫他?”

    “紫幻,那個情形,我隻有幫他。”纖蔌道出。

    紫幻隻好不再說什麽,一幹人又浩浩蕩蕩迴到王府,纖蔌又迴到那個不屬於她的新房。

    在房裏待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個房間實在是太沉悶,讓人感到無形的壓抑。在剛才迴來的時候,纖蔌發現後院有一處廢園,雖然裏麵布滿了灰塵,但很寧靜,閣樓小巧精致。纖蔌便決定去那看看,漫步一會,覺得心情終於放鬆了,然後才踏出廢園,準備迴屋。

    在半路上,纖蔌卻碰到了剛迴來的北冥翊。“參見王爺。”纖蔌福身。

    北冥翊一步步向她靠來:“今天那麽好的機會,怎麽不告狀?”

    看著地上不斷前進的黑壓壓的影子,纖蔌感到可怕的壓力,她卻沒有腿後,直視北冥翊:“我為什麽要告狀?對我有好處嗎?”

    “那你又為什麽要幫本王?”北冥翊接著問。

    纖蔌跨到一旁,背過那燃放人心寒的俊臉:“我必須幫你。”

    北冥翊甩甩手:“是想讓本王虧欠你,然後對你好,是嗎?”

    纖蔌把北冥翊拋在背後,隻留給他一句無比肯定的話:“不會,你從來不會……”

    北冥翊:

    今天給了我太多的以外,本以為她會哭可啼啼地向母後告狀。

    她沒有,一個幸福的微笑竟掩飾了一切。由於她的智慧,我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我一直都是個受寵的皇子,大哥早逝,父皇卻遲遲不立太子,近年來對北冥程也越來越器重,這不是個好現象。

    因為這一次抗婚觸怒龍顏,父皇已經很多天沒讓我參政。母後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而她,司馬纖蔌,今天卻給了我一個重新參政的機會,讓我再一次贏得父皇的賞識。母後對她的喜愛程度也大大超出我的想象,居然大口地稱讚她。

    但,就算這樣,我依舊討厭她!!

    今天,我看見旋澈獨坐在花園裏,淒美的畫麵讓我心疼。

    心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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