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金色奢華的旋轉門,他低頭去看懷裏的人兒,眼尖的看到她襯衫衣領裏一抹淡淡的痕跡,眉心頓時狠狠的一跳。


    “快點去醫院!”陸言沉默的將她抱進車裏,沉聲吩咐司機。


    不遠處的一輛豪車裏,莫延楓目送陸言的車子離開,車窗裏那一張蒼白的麗顏也漸行漸遠。


    醫院裏。


    安雲希高燒39度,需要掛水,時間上大抵需要兩三個小時。


    “安排一間vip病房。”陸言脫了西裝外套,打算留下來陪她。


    交了費,護士領他們去病房,為安雲希紮針掛水。


    陸言還記得,她以前很怕打針的,這會兒,卻像丟了魂一樣,不言不語,一動也不動。


    等護士一走,陸言迫不及等的問道:“安雲希,到底出了什麽事?”


    從他看到她襯衫裏的印跡,心裏就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有聽堂哥說起,晏止淩前幾天去了英國,歸期不定。


    安雲希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陸言的心裏當真是五味雜陳,可看她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有點不忍心逼問下去。


    隻好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後安靜的守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裏響起安雲希的手機鈴聲,凝滯的氛圍被打破。


    “你的電話響了,不接嗎?”陸言輕聲問道。


    安雲希還是不說話……


    鈴聲持續在響,陸言的心裏忽然有種預感,可能是晏止淩打過來的吧。所以,他不經她的同意,從包包裏翻找出了手機,果不其然,屏幕上閃爍著一個未備注的號碼。


    他又是道:“這個手機號是晏止淩的吧,你不接嗎?”


    晏止淩。


    聽到這個名字,安雲希有了動作,睜開一雙通紅的眼睛,看向陸言手上拿著的手機。


    他遞了過去,她接通,然後聽到了晏止淩在遙遠的國度喚她:“安雲希……”


    略微沙啞的嗓音,如同穿越了整個黑夜的陽光,刹那點亮了安雲希眼中的光芒。


    啪嗒——透明而沉重的淚珠,淩空砸出眼眶。


    陸言看到了她眼中難以言喻的悲傷,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他覺得難受極了。


    他知道,此刻是她和晏止淩的世界,他打擾不得。


    當陸言走出去,房門關上的刹那,安雲希終於忍不住哭著說道:“小淩哥哥……你什麽時候迴來……”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聽到他的聲音,所有的悲傷猶如決堤的洪水,奔泄千裏。


    她的哭泣來得猝不及防,晏止淩愣了兩秒,然後聲音有些急,“我現在抵達機場了,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我好難受……”她壓根不敢說她昨晚的遭遇,一個勁的隻知道哭,發/泄著她的絕望。


    耳邊,晏止淩的唿吸漸次變得粗/重,沉默半響,他低聲說道:“我馬上就迴來了,別哭了啊。”


    他聽到她哽咽的聲音,帶著壓抑。


    “小希,乖。”他哄著她,聲音溫柔的和小時候一樣,“等我迴來。”


    “……嗯。”安雲希的鼻音很重,哭聲漸漸止了。


    下一秒,她張嘴說道:“我要第一個見你……”


    “好。”晏止淩滿口答應。


    他們一直聊,聊到他那邊響起提示旅客登機的廣播,由她先切斷了通話。


    “篤、篤……”陸言敲門進來,身後跟著一位護士,“護士進來給你換藥。”


    “陸言,謝謝你。”安雲希的情緒明顯平複了許多,聲音帶著哭泣後的沙啞。


    “你沒事就好。”陸言道。


    護士很快將一瓶新藥掛上去,交待了陸言,等這瓶藥輸完了,再按鈴叫她過來拔針。


    陸言點頭說好,然後轉身,他看著安雲希,一時尷尬無語。


    “陸言,你去上班吧。”安雲希的語氣無疑是堅持的。


    “我等你輸完液。”陸言的目光定在輸液瓶上,沒有看她。


    安雲希卻是一下子把話說穿,“陸言,我一個人可以了。”


    聞言,陸言沉默下來。


    忽想起她剛才對著手機,哭聲淋漓,哪有絲毫逞強的模樣。


    “我知道你可以。”陸言一邊說一邊點頭,她劃的界線如此鮮明,他如何不懂。隻是,他卻不妥協,“你在生病,我是不可能丟下你離開的。”


    “……”


    “安雲希,如果我們和平相處,是可以做朋友的。”陸言隱隱嚐到了苦澀的味道。


    他們隻能是朋友了吧。


    安雲希渾身無力,他不走,她自然也不可能起身趕他走。


    又是一陣的默默無言,陸言打破尷尬,問道:“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粥。”


    “不用了!”安雲希叫住他,遲疑了數秒,感覺十分難堪的請求道:“陸言,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好嗎?”


    “……可以。”陸言不問也不會說,充分尊重她的隱/私。


    見她吞吞吐吐,似乎還有話要說,他不禁問道:“還想說什麽?”


    “我想請求你幫我一個忙……”


    昨晚上的事情,處處都透著一股子詭異,安雲希必須先弄清楚,在金樽會所的地下停車場打暈她的人,到底是誰?!


    可她不能去調查,一來是金樽會所不會理會她一個小人物,二來晏止淩要迴來了,她不想讓他知道昨晚的事情……


    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她恐懼,她憤怒,她絕望……


    當想起晏止淩,她唯一的想法是隱瞞。


    她不敢想象,他要是知道了,會怎麽樣對待她?是不是會覺得她髒了,不要她了?同時,安雲希也唾棄自己的不潔,骨子裏的驕傲在頃刻間蕩然無存,經過昨晚的事情,她一下子低到自卑的海洋裏。


    自始至終,一無所有的安雲希配不上晏止淩。


    如今,更不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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