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命吧,小夥子,認命不受屈。我的女兒絕對配得上你。”怪臉男人又一次說。


    見韓光平仍然低頭不語,怪臉男人站起身,對韓光平說:“小夥子,你來,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大步向著東北角上的一個房間走去。


    韓光平隻好站起來,跟上了他。


    怪臉男人點燃了一個小油燈,屋裏立時明亮起來。映入韓光平眼簾的是:一張木板床,一張木桌子和一條板凳。在背麵的牆壁上,靠西北角有一個小木門,上麵上著鎖。


    難道說這就是關那女人的小黑屋?韓光平心裏猜測。


    怪臉男人取鑰匙打開小木門,給韓光平使了個眼神,自己首先端著燈走進去了。


    韓光平走進去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套間。隻見小屋裏貼牆排列著一圈大木箱。木箱很舊,有的箱板裂著大縫,露著裏麵黃燦燦的東西。


    “這就是祖先們帶過來的財富。”怪臉男人指著木箱子說:“已經在這裏放了近百年。祖先們本以為有這些東西就可以享福作樂過清閑日子了。因為與外界失去聯係,成了一堆死物——名義上的‘財產’。還為這個直起內訌。有人便建議全部收繳到一起,記上明細賬,集體保管。現在年代久遠了,是誰的都不知道了。因為無用,也沒人查克。你是從外麵來的,知道它的價值。等你和我女兒結了婚,這些財寶都歸你。日後萬一你帶我女兒走出這山區,也是你們安家立命的資本。”


    “這是大夥兒的財產,我不能無功受祿。”韓光平說。


    怪臉男人:“什麽大夥兒的財產?都經曆了好幾代了,沒人知道多少,也不知它的價值。我這樣說,還是聽屋裏人說的呢?”


    韓光平無語。


    這天夜裏,韓光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進屋裏的,也不知道自己睡沒有睡覺。腦子裏一片空白,鬧不清第二天是個什麽情景。


    第二天,太陽一竿子高了,韓光平才起床——既然這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吃兩頓飯,自己來了,也要遵循人家這裏的習慣才對。


    當韓光平打開屋門,怪臉男人已經在庭院裏的石頭上坐著了。


    “小夥子,起來了。”怪臉男人很熱情地和韓光平打招唿:“晚上睡得可好?”


    “嗯,嗯……”韓光平胡亂應著,不失時機地反問了一句:“你……早就起來了?”


    “嗬嗬,我一般都是天一亮就起。是這個村裏起得最早的一個。”怪臉男人笑著說。臉上的表情被笑拉扯的更加醜陋。


    “走吧,她們娘倆做熟早飯了,我們過去吃。”怪臉男人又說。


    韓光平聞聽心裏一怔:她們娘倆?難道那女孩兒也出來了?並且參與了做早飯?


    怪臉男人已經先自頭裏走了起來,韓光平隻好在後麵緊緊跟隨。


    看來,今天到了決定命運的時刻了——韓光平心裏想。


    “娘,我先把飯盛碗裏,爹爹他們來了好吃。”


    一聲嬌滴滴如銀鈴般的清脆女聲傳了過來。韓光平緊走兩步來到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清秀漂亮的女孩兒,正在方桌旁一勺一勺地往碗裏盛玉米棒碴子粥。


    但見她一頭如絲緞般的秀發披在身後,乳白色的瓜子臉上肌膚細致,柔媚的丹鳳眼和櫻桃小嘴勾勒出她完美的麵部輪廓。一米六五的窈窕身段,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施朱則太紅,著粉則太白。全身那股飄緲幽遠的獨特韻味,彷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韓光平的目光一下僵直在女孩兒的身上,竟忘了邁動腳下的步子。


    那女孩兒抬頭望了韓光平一眼,莞爾一笑,隨即放下手裏盛滿的一碗粥,轉身站到了女人的背後,一雙丹鳳眼望向韓光平。


    這一望不要緊,女孩兒的眼神就再也收不迴去了。


    一個是年輕小夥兒英俊瀟灑,一個是漂亮姑娘豔麗絕倫。四道眼神勾在一起,就如同四道閃電,傳遞著各自的愛慕之情——真正的原汁原味的一見鍾情!


    “緣分!緣分!!真的是緣分!!!”怪臉男人“囔囔”著很重的鼻音,高興地說。


    女人也抿著嘴笑,很開心的樣子。


    韓光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收迴眼神,紅著臉低著頭走到方桌前,坐好,將目光望向桌上的飯菜。


    今天的飯桌上,除了昨天早飯有的玉米棒碴子粥、玉米麵窩頭和肉幹兒外,還多了一盤炒豆角、一盤涼拌黃瓜和一盤狀如水果色拉,隻不過上麵淋得是清香四溢的蜂蜜。


    當女人把一雙筷子遞到他手裏,催促他吃飯時,韓光平的心跳才稍稍穩定下來。


    整整一頓飯,韓光平沒敢抬頭。生怕稍不留神,眼光就會被女孩兒的眼光鉤住,再也分離不開。


    “既然都坐到了一張飯桌上,我們也該通報一下姓名了。”吃完飯,怪臉男人建議說。然後自報家門:“我先說我:我姓胡,叫山魁,魁梧的魁。我女兒叫嬌嬌,她娘姓鄭,叫美麗。”


    “我不叫美麗。”女人反駁說:“我的原名叫靜雅,他嫌不好記,拗口,給我起了這個名字。不過,我在心裏還是承認自己是鄭靜雅。”


    “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嘛!”怪臉男人醜笑著說“叫了這些年了,你也沒反對過。”


    “反正也出不去,我也就沒計較。現在不同了,有了……哦,有了外人,我必須改過來。”女人——哦,鄭靜雅一臉認真地說。


    “好,好,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就依你。喂,小夥子,你呢?”胡山魁問道。


    “我……姓韓,叫光平。”


    “以後我就叫你平平,好嗎?”胡嬌嬌望著韓光平,一臉幸福地說。


    “可以。”韓光平答道。


    “我們這裏不知道初一十五,都是隨便定日子。今天陽光好,就給你們舉行婚禮。”胡山魁說著,也沒等韓光平表態,又對鄭靜雅說:“今天你也別蒙頭了。我叫幾個村裏有頭臉兒的出的來的人,在家裏擺桌酒席。把咱釀的果酒、曬的肉幹兒,全拿出來,再炒上幾個好些的菜。事後平平還得在村裏走動,辦的像樣一些。我們家裏有了男丁,就不怕他們動歪心眼兒了。”


    “嗯,”鄭靜雅高興地說:“總算熬到這一天了。”


    胡山魁:“怎麽,這些年蒙頭委屈你了?”


    鄭靜雅:“不是光蒙頭的事,我還從來沒給村裏人說過話呢。人們都把我當成啞巴了。”


    胡山魁:“還不是為了保護你。要不是這樣,嬌嬌會有今天?!”


    鄭靜雅白了胡山魁一眼:“你什麽時候都有理兒!把人軟禁了十七、八年。”


    韓光平聽著他們一邊安排婚事一邊逗嘴,並沒有自己參言的份兒,一雙眼睛便不住地望向胡嬌嬌。


    胡嬌嬌更不靦腆,一雙眼睛便似蝴蝶撲翅的優美,蜻蜓點水的輕盈,以每秒二十次的速度,向著韓光平眨動飛舞起來!


    韓光平心裏溢滿幸福。暗想:有此仙女般的麗人相伴,此生足矣!雖然沒有樂樂的靈性,但身材、麵貌,與樂樂也不相上下。有朝一日轉迴家,幹兄弟們麵前落不了秕子!


    婚禮很簡單。兩個新人在天地底下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對拜以後,洞房也沒送入,就直接上了酒席吃喝起來。


    被“請”來了十六個人,八男八女,有的還帶了孩子來。沒有糖果分,以幹果、水果代之。


    在老丈人(拜過堂就可以這樣稱唿了吧)的引薦下,韓光平一一與村裏人行了點頭禮。所有來人的相貌,韓光平真的不敢恭維。也正像胡山魁說的那樣:八個男賓的麵容,沒有一個比胡山魁周正的。


    女賓也是如此。有的沒有鼻子,有的嘴唇豁著,有的一邊臉頰塌了下去……


    用“醜八怪”來比喻他們,真是再恰當不可了。


    越是這樣,越顯的鄭靜雅和一對新人鶴立雞群。這也成了整個婚宴上的熱門話題:


    “老胡啊,你把我們蒙騙了十七、八年。我們還真以為你的婆娘沒有臉,嘴是個大黑洞,無法發音了呢?!原來是這麽個麗人兒,聲音比誰都圓潤、好聽。”


    “當初他一領出女兒去,我就有懷疑:一個沒有臉的女人,怎麽會生出這麽漂亮的小女孩兒?”


    “孩子也被你藏了好幾年,我們還以為……還以為……咳,不說了。總之,我們都被你騙了。”


    “人家這是‘家有梧桐樹,引得金凰來’,你們有能耐,也試試?!”


    “老胡,咱先說下話占著:你要是有了孫子或者孫女,一定要和我的孫子或者孫女做親家。”


    “可以。”胡山魁高興地說:“咱定娃娃親。”


    這一說不要緊,酒席上氣氛一下低沉起來,人們把近親結婚批了個稀爛透。批完,又哀歎著說:“都知道這樣不好。可孩子大了,總不能不讓他們結婚吧!轉過來轉過去,還是這幾家子。避諱不過來呀。”


    “要是多來幾個外麵的人就好了,不論男女,都留住。”


    這個人話語剛停住,仿佛被他言中一般,一夥兒“外人”湧進了庭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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