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聽說過‘神餃子’的事,還以為是傳說呢,沒想到竟然是咱家裏。”梁豔梅高興起來,在心裏對宏遠娘有了些暖意。


    “這餃子就是年三十晚上我和李慧敏下出來的,你們嚐嚐,什麽樣的餡兒都有。”


    安桂花把一盤煎餃子放到桌子上,居功自傲地說。惹出了梁趙氏一溜白眼。


    人們聽說是“神餃子”,都爭先恐後地拿起筷子吃起來。這個說好吃,那個說味兒鮮,每夾起一個餃子,咬一口,還要把剩下的半個餃子舉到眼前,看看是什麽餡兒的。


    桌子上的氣氛熱烈起來。


    飯棚裏的宏遠娘。煎了一盤又一盤,都煎不上吃。一大箅子煎完了,吃的人還意猶未盡。


    整整一頓飯,談論的都是梁德福家裏的事。從西河裏抓魚、西山坡尋果子、神布、神麥到開門市,你一言,我一語,挨著說了一個遍。梁豔俊聽得心裏高興,舉著酒杯對宏遠娘說:“二嫂忍辱來到我們家,一直負重吃苦。老天爺爺真的睜開眼了!二哥、二嫂,二妹祝你們苦盡甜來,日子越過越好。我不會喝酒,今天就以水代酒,來,幹了這杯酒。”


    她這一開頭不要緊,梁豔梅、範大年、仉建營,也一個接一個地向宏遠爹娘敬起酒來。


    “我看呀,你二哥的好日子才剛剛開了個頭。”梁龍勤喝了幾個酒,臉上有些發紅,興奮地衝著梁豔俊說:“別看他們有吃有喝生活富裕,並沒有躺在這上麵享福,計劃的都是長遠事。還都能辦成了。買了兩處閑宅院,計劃穩盤碾子穩盤磨。讓我給他們掃聽著誰家賣地,想買二三十畝。你說怎麽著,我剛在街上給人說了一聲,就有好幾個人找上我的門來,說要把村邊上的閑散地處理了。我一看中,在他們手裏是一口一塊的閑散地,集中到咱手裏,就連成片了。這不,已經說好了二十多畝了。”


    “嗬,一下買二十多畝呀,二哥,你好能耐啊!”梁豔俊震驚的大聲說。


    “嘿嘿,放著錢也是放著,不如買成地心裏踏實。”宏遠爹不好意思的擓著後腦勺說。


    “二弟,你錢來的容易,要是都買成地,還不成了咱村裏的大地主了哇!”梁豔梅也高興地說。


    “二哥,你要是成了地主,我迴來給你當長工。”梁豔俊開玩笑說:“你可多給我工錢啊。”


    “二妹要是肯迴來,我給你開雙倍、三倍的工錢。”宏遠娘也湊熱鬧搊了一句。


    誰知這句玩笑話後來還真被坐實了,梁豔俊後來真的迴娘家給宏遠爹打工。此是後話。


    吃過中午飯,又沏上茶葉水,大家坐著說家常。兩個出了門的閨女雖然嫁的都不是很遠,由於某種原因,三個月五個月才迴來一次,大家都有說不完的心裏話。


    梁宏遠和梁宏生、梁宏運、範金勇四個大男孩子去外麵投雪球打雪仗去了。梁曉樂與梁曉春、範金蘭和範金壯、仉新武和仉玉珠六個孩子,圍著桌子剝花生瓜籽。


    正談的高興,梁趙氏宣布了一件大事:梁豔秋的婚期定在二月十六。婆家那邊年裏送來的信。說知兩個姐姐姐夫,過後就不再單另通知了。


    在座的梁豔秋臉一紅,站起身就要走。


    梁曉樂抬頭望了望她,見她也正拿眼望著自己,心裏一激動,拍著小手高唿起來:“噢,噢,噢,三姑要做新娘子啦。”


    這句話從一個奶聲奶氣的孩子嘴裏說出來,顯得格外好聽,一下把大家全逗樂了。


    梁豔秋彎腰刮了一下梁曉樂的小鼻子,紅著臉走了。


    “你知道什麽叫新娘子呀?這麽高興!”梁豔梅對著梁曉樂問道。


    梁曉樂也不答話,隻是咧著嘴“咯咯咯”地笑。


    “她知道什麽呀?”宏遠爹接話說:“那天我和他娘喝了個酒,她還說她娘要做新娘子呢!”


    屋裏引起一片笑聲。


    “不過那天她說的也有對的地方,”宏遠娘說:“我問她什麽是新娘子,她說‘女人最漂亮的時候就是新娘子’,你們說,這話對不對?!”


    “太對了。”梁豔梅笑著讚道:“女人的一生,隻有結婚的這一天打扮的最漂亮。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們擠著看。哎,樂樂這麽懂事,以後給我家金壯當新娘子好不好?”


    聽了這話,梁曉樂差點兒黑臉。這樣的玩笑話開在一個未滿三周歲的女孩子身上,未免太早。這種大人的惡趣味,梁曉樂嚴重鄙視。


    梁曉樂使勁搖著頭:“不好。”


    “為什麽不好?”梁豔梅笑得更開心了:“給我們金壯當媳婦,親上加親,我和金壯都會很疼你的。一輩子不讓你受委屈。”


    “哎,還真是的。他倆同歲吧?”梁趙氏一旁插言說。


    “嗯,樂樂比壯壯大兩個月。一個三月裏,一個五月裏。”梁豔梅眉開眼笑的解釋。


    “正好,我看,就著還小,定下來,將來也就省事了。”梁趙氏接著說。


    梁豔梅看了看梁龍勤:“爹,你看呢?”


    “接輩人的事,我不管,你們看著合適就行。”梁龍勤眼裏流露出讚許的光芒。


    什麽呀什麽呀?怎麽開著開著玩笑當起真來了!梁曉樂聽話聽音兒,知道他們當成了正事。一臉黑線滿腦子飛快地想著主意。


    通過撿耳朵,梁曉樂大概知道這個時空裏還興娃娃親。一般都是在熟人、親戚之間進行。如兩個朋友不錯,一個家中有男孩,一個家中有女孩。為了加深友誼,就把雙方的孩子定為娃娃親;


    親戚之間定娃娃親,一般都是一方貪圖另一方什麽,或是一方的孩子特別出眾,大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因素在裏頭——越是好人家,定娃娃親的幾率越大。


    怪不得這裏的人們腦子如此遲頓,原來是近親結婚的緣故——梁曉樂腹排著。


    娃娃親是由父母包辦的,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定了,無論對方將來人長得怎樣,出現什麽情況,終身不得更改。


    梁曉樂望了一眼仍然無動於衷趴在桌子上剝花生的範金壯,正好瞅見露出鼻洞的一個大鼻子湧,心裏默默念道:宏遠爹呀宏遠娘,千萬可別把我包辦給這個小鼻涕孩兒?


    梁曉樂趕緊趴到宏遠娘懷裏,看著她的表情。


    安桂花一見老人有意,立馬來了精神:“這是親上加親的大好事,我來做媒人。德福,慧敏,你們也表個態。”


    宏遠娘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笑就意味著有意。


    不能就這樣讓他們把自己的一生給“包辦”了!


    對接靈魂,直接迴絕!


    一想又不行。讓宏遠娘一口迴絕,勢必造成兄弟媳婦與大姑姐之間的矛盾。自己得有所表現,給宏遠娘一個緩衝的時間,先對付過今天再說。


    “不嘛,娘,就不給壯壯當新娘子。就不,就不……”


    梁曉樂在宏遠娘懷裏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悄悄對接上靈魂。


    梁曉樂的哭聲把在座的人們都逗樂了。


    “她知道什麽呀?”


    “就是長到十二、三,還不是都由父母做主。大人做主得了。”


    梁曉樂哭得更痛了,眼淚鼻涕一塊往下流。


    宏遠娘(梁曉樂):“這孩子人小鬼大,會聽話著呢。要不,這事等等再說。反正孩子還小哩。”


    “這麽點兒個孩子,知道什麽呀,還不是大人說了算。”安桂花急於當媒人,白了宏遠娘一眼,不屑地說。


    梁曉樂一聽,哭得更痛了。嘴裏還不住地說:“就不給壯壯當新娘,就不當,就不當……”一雙小腳還在宏遠娘懷裏亂蹬亂踹。


    宏遠娘(梁曉樂):“好好好,咱不當。咱不當。樂樂不哭了,咱多會兒也不當,行了吧?”


    梁曉樂立刻停止蹬踹,嚎啕大哭變成抽泣。


    “她聽出話來了。”梁豔俊望著樂樂,羨慕地對大家說。


    “這個小閨女,心眼可多了,可會聽話兒了。”梁龍勤把嘴裏的煙袋拿出來,說:“大人一說話,她就支愣著耳朵聽。有時說出句話來,可貼題兒哩。這孩子,將來一定有出息。”


    仉建營本來就活潑,又喝了幾杯酒,愛顯擺的本性又出來了。上去掐著梁曉樂的兩個小胳肢窩,把她從宏遠娘懷裏抱過來,然後舉得高高的:


    “嗬,梁家的小公主,這一梨花帶雨,更好看了。來,姑父拋個高高。”


    仉建營說著,把梁曉樂向空中拋去。嚇得梁曉樂“啊——”地尖叫了起來。仉建營也笑出了聲。


    這一拋不但嚇著了梁曉樂,把宏遠爹,宏遠娘也嚇出了一身汗,可又不敢上前阻攔,害怕仉建營一個分心,讓梁曉樂掉到地上。宏遠爹臉白白地在一邊勸道:“妹夫,妹夫,別拋了,樂樂害怕……”


    梁曉樂一開始確實是害怕。這種人工式的蹦極極度沒有安全感,而且,拋得很高,差點撞到屋頂。可是在仉建營一次一次地接到自己之後,梁曉樂放心了,突然覺得這個遊戲還挺有趣,象小時候蕩秋千蕩得很高時的那種刺激,不由發出“咯咯”的笑聲。


    哭笑無常,這才更像個孩子!


    梁曉樂這麽一笑,仉建營來了精神,一邊拋一邊說:“你不願跟壯壯,給我家新武做新娘子,怎麽樣?”


    梁曉樂又是一臉黑線:雖然說“一女百家問”,也不能這樣當著麵明搶啊?!而且還是個未滿三周歲的小蘿莉。


    在一旁觀看的梁豔俊忽然大笑起來:“仉建營,棒槌呀你!哪有老公公把未來的兒媳婦拋來拋去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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