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清楚,像這樣價值近千萬東西,朱秀芳他們一家子如果有意向購買的話,即便沒有周夏送過來。他們也會去拍賣會預展上,看個究竟。畢竟是價值一千多萬的東西,大家的錢也都不是刮風來的,不會隨隨便便,沒有經過仔細鑒定,就出手的。


    朱秀權和朱秀林兩兄弟,對這幅畫的把握其實也並不是特別大。


    這個周夏可以理解,他們沒有周夏一樣的考古鑒定係統,即便周夏再怎麽鼓吹,這幅是1644年的,也被係統鑒定為珍貴文物,對他們來說,依舊是毫無用處的。


    所以,即便知道這幾個人,就是最有可能在拍賣會上買下這幅畫的人,周夏的心情依舊很平和,頂多,有那麽點幻想罷了。


    到周夏告辭離開的時候,幾兄妹也沒能完全拿出一致的意見來,好在,這幅畫,周夏答應借給他們一段時間,他們還有充裕的時間慢慢鑒定和商量。


    方雪和周夏一起離開的,朱秀芳和方如建也沒多挽留。


    送他們出門的時候,朱秀芳還再次謝過周夏的慷慨借畫,周夏自然又和她謙虛客氣一番。


    “看得出來,朱教授可是相當看好你的。”出了朱秀芳家門,方雪說了句。


    周夏笑道,“這也是小雪你引薦的功勞,不僅讓我今天大開眼界,更學到不少東西,迴去得好好消化才行。”


    方雪自認和她沒太大關係,要不是周夏肯不怕麻煩,把畫借出來,朱秀芳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


    兩人漫步校園,又聊了會,緬懷了下關於過去大學生活的事情。


    方雪就要迴宿舍去,周夏瞧著時間不早,也就迴家去。


    路上以及迴家之後,周夏也大略整理一下今天的收獲,然後就上床休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周夏在夢中,竟然少見地夢到了方雪,距離上次她出現在夢中,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了。那時候他剛進大學,自身荷爾蒙分泌過多,加上室友的蠱惑,不知天高地厚,稀裏糊塗就去追人家。結果自然是慘不忍睹的,雖然方雪已經算是很給他麵子,但事後迴想起來,周夏自己都覺得汗顏無比。


    時隔這麽久,夢裏的方雪性子依舊,隻是周夏現在,卻沒了那時候的勇氣,即便在夢裏,占主流的,也是做朋友挺好的想法。何況,周夏出來工作後,又有了新的目標,柳玉晴。


    直到調好的鬧鍾把他叫醒,一邊洗漱,一邊迴憶起夢裏的種種,周夏還在自嘲地想,他這算不算是喜新而不厭舊。


    這些都是虛妄不切實際的幻想,周夏很快就將其扔出腦海中去,收拾一番之後,就背著背包,帶上現金,出發去鬼市。對他來說,“每天逛一逛,身體更健康”。


    周夏想要鍛煉身體,也隻能通過跑步這樣的方式了。他倒是想跟人學幾招來防身啥的,可惜抽不出時間不說,也沒有合適的師傅教導,隻好就此作罷。


    他還美其名曰,咱是用智慧取勝,而不是憑借肌肉吃飯。


    的確,他現在的主要活動區域是在大城市裏,不像一些古玩商人,鄉下跑不說,還去國外的窮鄉僻壤淘寶,那危險性,可就要大得多了。


    周夏也覺得,他現在的身體不算差,最起碼,健健康康,沒病沒災的。每天睡覺不足八個小時,倒也不會無精打采的。


    這一切,周夏歸功於他自己年輕,身體素質也不錯,當然,也有可能是這考古鑒定係統給他帶來的一些好處。


    一路胡思亂想,周夏很快就到了鬼市。


    “很好,今天沒再撞上趙祥波那老頭子。”


    周夏今天來得不早不晚,沒有像過去幾天一樣,一來就和趙祥波迎頭撞上,要不然,又少不得一番折騰。


    這是個好兆頭!


    周夏認定如此。


    他倒是很會麻痹自己。


    沒說的,周夏依舊挨個攤位上轉悠,看看和昨天相比,有沒有上什麽新貨之類的。之前幾天有看過的東西,周夏也就不用浪費功夫去琢磨。


    接連十來個攤位,周夏都沒能看見中意的東西。


    他正琢磨著,今天是不是又要空手而歸的時候,一件瓷器霍地跳入他的眼簾。


    是白色個大碗。


    但品相很是糟糕。


    外壁的牡丹花紋,被一道道劃痕,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碗裏麵,也是髒兮兮的,看上去,倒像是故意抹上去的一樣。


    別的不講,光這表麵這劃痕,簡直讓人觸目驚心,周夏都想說,“誰幹的好事!拖出去砍啦!”


    這是一個典型的定窯瓷器。


    定窯白瓷,馳名於宋代,燒造於唐代。


    定窯瓷器,除了用燒造年代來區分外,也分民窯和官窯。


    被譽為宋代五大名窯之一的定窯瓷器,其實就是指北宋定窯官窯燒造的瓷器。


    即便沒有上手,現在視力極好的周夏也從這隻大碗的整體造型,紋飾,露在外麵不多的白瓷顏色,以及那道道劃痕所露出來的胎質,判斷出來,這件瓷器,極有可能是宋代定窯的作品。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判斷,是因為北宋的定窯,和其他時期的定窯作品,還是有很明顯的區別的。感覺特別硬朗,輪廓鮮明,紋理清晰,胎質也都比較致密。


    周夏雖然一眼就相中了這隻疑似定窯大碗,但還是沒著急動手。


    隻先拿它旁邊的一隻,同樣貌似定窯白釉的盤子來裝模作樣。


    他這時候也沒多的功夫去細細鑒定,直接讓係統對那隻有嚴重劃痕的大碗做鑒定。


    很快,係統就給出鑒定結果,“該物品創作於公元1023年。”


    周夏腦子甚至不用多想,就能做出反應,這年份,正值北宋時期。


    但是,光有燒造年份並不保險,這隻大碗是官窯還是民窯,還得細細鑒定過才能知道。


    至於周夏手上這隻定窯的盤子,不用多看他也知道,是一眼假的東西。


    雖然定窯從唐代到元代都有燒製,但沒有一個朝代,會呈現出如此明顯現代的特征來。


    周夏輕輕放下手裏的盤子,將他看中的,有典型宋代定窯白釉特征,但又被破壞得相當嚴重的大碗拿上手。


    暴殄天物!


    周夏隻能這樣說。


    也不知道是誰,把好好一件瓷器,弄成現在這樣的鬼模樣。


    即便是民窯的定窯,也是有著相當價值的。


    更何況,據周夏觀察,這隻大碗,如果不是有外麵的這些劃痕的話,這品質,比普通的民窯,還是要高出一截的。


    周夏在看東西的時候,也在隨時注意身邊的情況。


    像這樣一隻定窯碗,要說引人注目的話,那是肯定的。原因無他,這品相實在太驚天地泣鬼神。


    尤其周夏拿在手裏之後,這就更惹人矚目了。


    周夏就感覺到,好幾道目光都落在這上麵。


    這也讓他下定決心,盡快拿下來,免得節外生枝。


    “老板,這隻碗怎麽賣?”周夏幹脆利落地問道。


    老板漫天要價, “一千。”


    “十塊!”周夏覺得,這老板其實還不算太過分,但是,他怎麽可能不就地還錢,馬上給報了個價格迴去。


    那老板連連搖頭,“小兄弟,你開玩笑吧!十塊錢,我本都保不住。”


    周夏也直搖頭,“這品相,弄成這樣子。我本來隻想給五塊錢的,看老板你實誠,才多給了幾塊錢。”


    “八百,少一分都不行。”


    周夏哪裏會肯就此罷手,但是,對方降價了,他麵子還是要給的,又給添了十塊錢。


    能在這裏做生意的,那臉皮,都不是一般的厚,斤斤計較是肯定的。


    周夏也上了癮,和他侃價砍得不亦樂乎。


    旁邊看熱鬧的也有,有人還說,“這樣的東西,倒貼錢我也不要。有人肯買的話,你就謝天謝地吧!”


    這話落在那老板耳中,自然不是什麽滋味,連帶著,和周夏侃價也沒了底氣。


    最後,周夏成功以五十塊錢的價格給拿了下來。


    就這樣,旁人還覺得,他這純屬有錢沒地方花。


    持這樣觀點的人還不少。


    虧得周夏還以為別人是想來和他搶東西,沒想到,盡遭別人的鄙視。


    要知道,這樣嚴重殘缺品相的東西,想找人接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是自己收藏的話,也不太合適,這上麵的劃痕,還有碗裏麵那烏七八糟的東西,看著就讓人覺得鬧心。


    說句不客氣的話,隨便買件價格差不多的高仿品,放在家裏,都要比這東西來得好看。


    恐怕,就隻有周夏不那麽覺得。


    五十塊錢買個北宋定窯的大碗,他怎麽看都覺得是值得的。


    當然,這話,周夏是肯定不會對別人講的。


    他給了錢之後,就準備收起東西閃人。


    沒曾想,他這番交易,已經吸引了一堆人。


    還沒等他收起來,他就遇到了熟人,也是他不怎麽想遇見的人。


    “你這小子,又收東西了啊!”周夏剛剛還在慶幸,沒有撞見趙祥波,他這會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


    周夏對此倒也不驚訝,反正趙祥波閑著沒事,每天都能轉悠,沒碰見他才奇怪,碰見他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啊!”周夏點頭。


    “這樣殘缺品相的東西,你也敢買呀!讓我看看!”反正周夏都已經交接完畢了,趙祥波也就不客氣地看熱鬧。


    本來準備往包裏裝的,周夏聞言之後,便停止了這樣的舉動。他本來是想找個地方放瓷器的,可想到趙祥波還在外圍,要放攤位上的話,還得麻煩他再蹲下來取。


    周夏幹脆也就打算直接遞給他好了,趙祥波卻沒有接,而是笑著說,“喲,你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啦!”


    周夏聽了之後,也就收了迴去,“你老說得是,破罐子破摔也不是這樣幹的不是。我還是先收起來再說。”


    趙祥波頓時傻眼了,“你小子,還真的收起來呀!”


    “五十塊錢的東西,不值一提,就當是撿來的好了。迴頭再找地方看吧!”周夏倒是想很明白,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趙祥波一陣無語,看周夏麻利地裝起來,嘴裏也嘀咕著說,“這樣的東西,一看就是老物件。想要修複的話也是可以的,隻是花費肯定不會小。”


    旁邊圍觀的人聽了後,都不以為意,老物件又怎樣,除非真是北宋官窯定窯白釉瓷器,否則,買這樣的東西,還是個虧。


    周夏也知道,趙祥波說得有理。


    這樣一件作品,肯定是要請高手修複一下才行的。


    要不然,光這賣相,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了。


    何況,這件瓷器除了表麵的這些劃痕外,還有衝,也就是瓷器上有裂痕。


    可謂是傷痕累累。


    等他把瓷器收好,擠出人群,趙祥波也問周夏,“你怎麽想著買這樣一件慘不忍睹的瓷器。”


    “看上眼了就買唄,反正隻有五十塊錢,吃頓飯還不止五十塊呢!”周夏解釋說。


    “你小子現在發達了啊,不把錢當錢看。”趙祥波笑望著他,“我怎麽總覺得,你小子有些不老實呢!莫非,這東西,還真是北宋定窯官窯的作品。”


    周夏有些茫然地搖頭,“我也沒看得太真切,剛剛看人多圍觀,以為他們想搶著下手,就幹脆先買了下來。”


    趙祥波頓時嗬嗬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倒是有趣得緊,剛剛圍觀的人是不少,可你沒看到,他們都看拿傻瓜的眼神在看你麽?”


    周夏說,“後麵才注意到這點,不過都無所謂。賭一賭唄,要真是好東西,可就發達了!”


    趙祥波對此表示懷疑,搖頭道,“宋代五大名窯,哪裏那麽容易就找到定窯官窯白釉的東西。類似這樣的定窯白釉民窯東西倒是不少,很多還都是品相完好的,價格也都不高。你這件東西,如果真是民窯的話,請高手修複的價格都比賣價高,還要倒欠人家一個人情,何苦來著。”


    周夏笑道,“如果真是民窯的話,權當沒買好了,修複什麽的就算了。”


    “你小子倒是心狠!”趙祥波倒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倒是迫切想要看看這其中的廬山真麵目,可惜周夏已經給收了起來。現在時間還早,還可以在市場上多轉悠一陣,他也就不強求。


    當下,趙祥波就和周夏一起,繼續在市場上逛。


    趙祥波一般很少出手,周夏這家夥,雖然不甘寂寞,可真心的,出手的機會實在太少。他倒是看中一塊戰國時候的龍鳳玉佩,可一問價格,都快高到天上去了,他現在手裏的錢本來就不多,也就去沒搞它。


    趙祥波雖然極力蠱惑,可周夏卻是紋絲不動。


    他覺得,沒必要把本來就不多的資金,陷在這樣比較普通的物件上,還不知道出手容易不容易呢!


    “要是他五百塊賣的話,我可能會買!”周夏這樣對趙祥波講。


    趙祥波當時就笑了,”你以為別人這些來賣東西的人,都是傻子啊!”


    周夏笑,“他們是不是傻子我不管,反正我不是傻子,不會出那麽高的價格去買就行。”


    趙祥波再度無語。


    兩人逛鬼市的時候,最後也碰到了徐耀輝。


    和趙祥波不同,徐耀輝比較忙,並不是每天都來鬼市的,他來鬼市,更多時候,是為了打探市場行情,又有什麽新東西,而不是以撿漏為主。當然,他所謂的新東西,也就是以前不曾露麵過的一些仿品,隻有對這些情況了如指掌,他的古玩生意才能做的紅紅火火,這點他倒是看的很透徹。


    聽說周夏又買了新東西,徐耀輝也很好奇,“北宋定窯官窯白瓷呢!五大名窯之一,我倒是相當想見識一下。”


    周夏望向始作俑者,趙祥波一臉的坦然,仿佛,剛剛把這件瓷器,拔高到如此境界的,並不是他一樣。


    “別聽趙老爺子調侃,我都還沒來得及細細鑒定,而且這件東西品相很差,怕是入不了徐叔叔你的眼呢!”周夏也很是無奈。


    “怎麽會呢!我相信周夏你的眼力,絕對不會買很差的東西。正好,去我那,拿出來大家看看。我最近又收了兩件東西,也要請趙叔叔和周夏你們給幫忙,做下鑒定呢!”徐耀輝也就熱情邀請兩人去他的店裏坐坐。


    趙祥波自然是沒什麽意見的,他剛剛都沒來得及細細鑒定,如果真是北宋定窯官窯的作品的話,周夏這小子,無疑又撿了一個大漏。


    但是,不管是趙祥波還是徐耀輝,都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太低。


    北宋五大名窯的瓷器本來就不多,物以稀為貴。其價值,自然也是不低的。


    雖然現在明清瓷器最為紅火,在市場上也屢屢拍出天價,但在真正懂瓷器,喜歡瓷器的行家眼裏,宋代五大名窯,才是他們最鍾愛的瓷器。


    而且,現在國內市場上,宋代瓷器不慍不火也是有原因的,國家限製流通,尤其不允許這樣的瓷器往國外流出,無形之中,也就讓這樣的高古瓷器價格受到了影響。


    而在國外,宋代瓷器,曆來便是國外頂級藏家所追捧的目標,價格也有開始複蘇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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