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柳玉晴感覺有點奇怪,似乎眼前的周夏和過去有些不太一樣了,但具體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不過她也沒多想,早有王豔麗將周夏淘到的兩件寶貝平穩地放在桌上,就等她來鑒定。


    “品相不錯!”柳玉晴沒有細看,就輕聲讚歎了出來。鑒定古玩收藏,除了紮實的基本功底,客觀的品鑒外,也是需要看個人主觀感覺的。這也就意味著,一件藏品,也需要講究第一印象的,品相好的藏品,無疑能收獲更多的注意力,能讓人心生好感美感,出價的時候也會大方一些。


    周夏淘到的這兩件寶貝正是如此,不管是牧童騎牛閑逸吹橫笛的玉鎮紙,還是祭紅釉的小杯,都相當漂亮,給柳玉晴的感覺很好。


    當然,隻有品相是遠遠不夠的,柳玉晴很快進入狀態,她先鑒定是那隻紅釉小杯。


    聚精會神地鑒賞一番後,柳玉晴就得出結論,“大開門的乾隆祭紅釉小杯,周夏,你花多少錢買來的。”


    不用周夏答話,旁邊就有王超替他迴答,“三千五百塊,另外件玉鎮紙花了他二千五百塊。”


    柳玉晴算是明白先前張傑說他花大價錢淘來兩件寶貝的意思了,放在鬼市上,這樣的價格算高的。這說明周夏在買下這兩件藏品的時候,有著十足的信心和魄力,連續撿漏,他這是要人品大爆發了嗎?


    “物超所值!”柳玉晴點評道,她沒注意到,身邊的同事都麵帶喜色,唯有張傑聽了她的點評後,神色頓時黯淡下去。


    柳玉晴輕巧地放下紅釉小杯,然後拿起那件黑褐色的玉鎮紙,觸手的第一感覺就相當不錯,玉質溫潤動人,表麵還有一層細薄的包漿,這顯示,它過去的主人應該很喜歡它,經常拿來把玩,所以才會有包漿。


    玉鎮紙本身的材質不錯,再看這件玉器的雕工和風格,給她的感覺都很好,尤其是牛背上的牧童,麵相栩栩如生,並將牧童那種悠閑無憂的神情完美地表現出來。


    她又仔細鑒定了一番,同樣得出大概是清朝中期的玉鎮紙這樣的結論。


    柳玉晴很快就又做了點評,“這玉鎮紙屬於文房用具的一種,但又沾了玉器的光。這清中期的牧童騎牛鎮紙,各方麵表現都很好,有相當的收藏價值。周夏你算是撿了個大漏。”


    聽她這樣點評道,王超他們都替周夏高興,恭喜他收到好寶貝,周夏連忙笑著謝過他們。


    他們還在慶賀的時候,柳玉晴又問周夏,“周夏,你有沒興趣將這兩件藏品交給公司來運作?”


    她的話無疑又是一枚重磅炸彈,炸得眾人都驚訝無比。


    連周夏也有些驚喜,“它們也能上拍嗎?”


    柳玉晴笑道,“怎麽不能上拍賣會?你淘的這兩件寶貝,比很多上拍的藏品價值都要高,拍賣出來的價格也不會比外麵行價低,這些你都懂的,我就不多說。現在拍品征集不容易,你這兩件寶貝,都可以算是小精品。怎麽樣,考慮一下?”


    周夏自然清楚她所言不虛,他也是在這家拍賣公司工作的人嘛!他剛剛才欠了柳玉晴一個天大的人情,他本來抱著能還多少是多少的態度,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機會,而且,如果能上拍的話,對雙方都是雙贏的結果。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很快拿到現金,前期還要支出一些圖錄費之類的。


    不用衡量得失,周夏立刻毫不猶豫地迴答道,“當然可以,作為公司的員工,支持公司的工作義不容辭。可惜的是,我隻能拿這隻紅釉小杯參與拍賣會。”


    柳玉晴很疑惑地問他,“怎麽迴事?我看你這件玉鎮紙也很有潛力,和紅釉小杯差不多。如果操作得好的話,多賣出幾萬塊也不是什麽難事。”


    “是這樣的,這件玉鎮紙,我已經答應別人,和他交換同等價值的藏品。”周夏迴答說。


    柳玉晴越發覺得迷惑,不過她還算沉得住氣。


    倒是張傑馬上跳出來大聲質問他,“周夏,你不是早上才是鬼市上淘到這件寶貝的嗎?怎麽會這麽快就答應別人了,我看你是不想將這玉鎮紙交給公司拍賣才是真的。”


    周夏不和他爭辯,隻平靜地解釋說,“我剛才不是跟你們講過嗎?這件玉鎮紙,是我跟在一位老人家後麵發現的,當時他出價不夠,攤主不肯賣給他。我隨後看這玉鎮紙不錯,就趕緊加了點錢拿了下來。鬼市散了之後,我去公園坐了會,沒想到又遇到那位老人家。他逛完鬼市去公園鍛煉,看見我在把玩玉鎮紙,說他特別喜歡這件玉鎮紙,他收藏的文房用具中就差這鎮紙,本來還迴頭想去買的,結果被我搶了去。問我願不願意割愛轉讓,說用同等價值的藏品交流。我當時覺得他的水平不錯,家裏肯定收藏了不少的好東西,光是去看看,就是增長見識的好機會,就順口答應下來了。倒不是我不願意把東西交給公司來拍賣,紅釉小杯交給公司拍賣我就相當放心,要不然,不是對我們自己工作的否定嗎?”


    “這故事夠曲折迷離的。”張傑大聲嘟囔著。


    “答應人家的事情就要信守承諾。”柳玉晴倒不覺得他是說謊,因為東海的古玩圈子本來就不大,她更好奇的是,“那你問了那老人家的姓名沒有?”


    “他隻說他姓趙,但是把電話號碼和住址給了我,讓我下了班帶著寶貝去他家挑選寶貝。”周夏道。


    “能告訴我地址嗎?”聽說老人家姓趙,柳玉晴俏臉頓時浮現出一絲喜色。


    周夏沒啥好隱瞞的,就把老人家的住址電話號碼都告訴了柳玉晴,就在老城隍廟附近的福佑路。這也不難說明,他去鬼市相當方便,早上鍛煉又在附近的公園。


    柳玉晴嬌顏綻放,淺笑著說,“原來是趙老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正想去拜訪他老人家,看看能不能從他手裏征集一兩件拍品的,沒想到周夏你和他有緣相識。你也不用下班後再去,你帶好玉鎮紙,我們等下就去拜訪他。他收藏的精品相當多,周夏你可得好好選上一件才行。”


    周夏連忙點頭答應下來。心說趙老家的寶貝恐怕老早就被柳玉晴惦記在心裏,現在有機會光明正大的上門,以她的精明,斷然不會空手而歸。


    柳玉晴滿意地點點頭,馬上又問他,“對了,周夏,這趟交流迴來的寶貝,你是要自己收藏還是怎樣?”


    周夏相當識趣,連忙搖頭,“我的境界還沒到收藏的地步,交給公司拍賣,才是我最想要的。”


    柳玉晴聞言嗬嗬笑了起來,她本來人就漂亮,開心笑起來的時候,宛若夏花絢爛,連一貫自製力比較強的周夏都覺得有些目眩神迷,其他像王超張傑他們就更不堪了。


    “好啦!時間也不早了,先把這件紅釉小杯的照片拍好,都小心一點,別碰著磕著。起拍價,我覺得定個六千就差不多了,這樣的小精品瓷器,上了拍賣會,價格肯定會一路上揚,定價太高反而不好。周夏你意下如何?”柳玉晴很快進入工作狀態,公事公辦。


    “我沒什麽意見!”周夏清楚的知道,這樣的起拍價,對他來說相當合適。天地拍賣公司也是要收取圖錄費的,這圖錄費是按照估價的百分比來收取的,價格定得越低,這圖錄費用自然就越低,也不知道,柳玉晴是不是也考慮到他手頭不寬裕的緣故。這圖錄費是肯定要收取的,天地拍賣公司是有拍賣資質的。


    而市麵上很多皮包拍賣公司,根本就沒有拍賣資質,就靠收取這圖錄費來賺錢。一件仿品,他們可以給你估價幾千萬,收取的圖錄費自然就相當高,成千上萬塊也不稀奇,說是用來拍照片,做宣傳,等你交了圖錄費之後,他們會在拍賣之前,告訴你為了安全起見或者東西是仿品之類的借口,讓你把東西拿迴去保存之類,即便真搞了拍賣,那也是大家自拍自買。至於你繳納的圖錄費,對不起,概不退還。


    天地拍賣公司收取圖錄費,則真是為了拍品拍照宣傳。而且公司有規定,即便送拍的周夏是公司的員工,也不為他壞了規矩。


    “那行,你們就按這個去辦好了!”柳玉晴吩咐道,大家又都開始忙碌起來,開始新一天的工作。一貫惹人厭的張傑也在其中,事實上,他工作算是非常勤奮的,就是一張嘴討人嫌,又得柳隨風器重,即便是柳玉晴,也不能輕易將他趕出公司。


    周夏則被柳玉晴叫住,小聲對他解釋說,“如今低價起拍的拍品,隻要品質好,價格就絕對不會低了去,大家看著原本價格低,競爭起來反而會更激烈,最後往往容易拍出高價來。我想你也明白這點的,對吧!”


    “謝謝柳經理,價格低點好,我也可以少拿點現金出來。”周夏點頭。


    “你呀!”柳玉晴被他如此直白的話給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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