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屋子的火光和黑煙淹沒了衝進去的兩人身影,唐棠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幸好一分鍾後,兩個男人就分別抱著一堆的衣服被褥跑了出來。徐長林將衣服往她懷裏一塞,更是直接端起水盆一盆連著一盆地將火撲滅,瞬息之間就解決了火災。

    幾人將門窗大敞,等屋子裏的黑煙終於散去之時,才發現屋子裏已經一片狼藉,炕上的東西被燒去了大半。一些被褥炕席都隻剩下黑漆漆的一團敗絮,整張炕更是被水澆個了透,恐怕連晚上也沒法子睡了。

    更別提一股子燒焦的味道充斥在屋子裏,久久散不去,熏得人頗為難受。看到這副情景,唐棠和孫淑萍不由都心情沉悶了起來。

    正在她們料理搶救著剩下沒被燒毀的東西時,王敏突然在此時推門踏了進來。

    她一進院門,見到眾人陰沉的臉色不由一愣,譏諷地哼了一聲,轉身就欲離開。卻想不到,龐英武直接將她攔了下來,直接就衝上來吵吵嚷嚷地諷刺道:“你還有臉迴來?”

    王敏擰著眉頭一聽此話,頓時火氣也躥了上來,“怎麽了,這是我的屋子,有什麽迴來不得的?倒是你們跑到女宿舍,是來幹什麽的?想亂七八糟胡搞也別在這裏,惡心!”

    這通平白無故的指責,立時就讓龐英武跳了腳。他沉著臉怒斥道:“王敏,別豬鼻子插大蔥,裝象了!說,屋子裏麵的火是不是你點的?”

    王敏一驚,扯著嗓子喊道:“什麽火?不幹我的事!”

    “裝!有本事繼續接著裝!”龐英武小小的眯縫眼緊緊地盯著她,嗤笑道,“你可是最後一個出門的,走了不多遠屋子裏麵就燒了起來,不是你還有誰?”

    一聽他這麽說,王敏的心一下子虛了。

    先前她獨自一人在屋裏的時候,聽著隔壁屋子裏歡快的說笑聲,心裏慪得厲害,氣惱地直接從火炕坑裏掏出了一根燒得漆黑的柴火。用地上的土碾滅了火焰之後,才泄憤般地用柴火在唐棠的被褥上劃了好幾下,看著她的被褥枕頭被蹭得一片漆黑髒亂,當下心裏就得到了發泄。

    後來,便直接將柴火在唐棠的被褥上一扔,走了出去。哪想得到那根柴火根本就沒有被熄滅,星星點點的火星不多時又複燃了起來,最終導致了這場大火。

    她的麵色一僵,不自覺地氣勢就矮了幾分,剛才囂張的底氣也沒有了那麽足,卻還是梗著脖子說道:“我怎麽知道?別是有些人故意做手腳,又汙蔑

    在我的頭上?”

    但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之輩,早就從她剛才驀然一緊張的反應之中看出了端倪。

    當下,龐英武就毫不客氣地開啟了嘲諷道:“嘿喲喂,小爺今天真是開了眼了!見過顛倒黑白、無事生非的,沒見過你這麽理直氣壯的。成,您愛咋說咋說,千萬別把我們都當傻子!”

    王敏被他說得麵色一黑,正準備反唇相譏迴去,沒想到老隊長竟然來了。

    原來是隔壁的鄰居李家嬸子從門外探見這邊火光通明,黑煙滾滾,早就起身去叫了老隊長來。而天寒地凍的天氣也讓村裏人正無趣地貓在家裏過冬,耳朵尖地聽到這邊出了事情,忙不迭地紛紛趕了過來,不大的院子頓時就被擠得滿滿當當。

    這下子,哪怕是先前吵的再厲害,在所有牛家屯的人麵前,王敏和龐英武也紛紛默契地收住了口,不想給城裏人丟臉,平白地讓村裏人看了笑話。

    但他們不說話,老隊長卻是打眼一掃摸,就看透了院子裏的形勢。

    王敏獨自站在一邊,和龐英武幾人涇渭分明,相隔了好一段距離,分明是惹了眾怒,被孤立了起來。

    他沉默地吧嗒敲著老煙杆,開口問道:“怎麽迴事?”

    他的話剛一落地,王敏就憎惡地衝著對麵的人扔了好幾眼刀子,自己卻是有些心虛地不敢貿然迴答。反倒是唐棠站了出來,朗聲地說道:“剛才我和淑萍都在隔壁,屋子裏麵隻有王敏一個人在。但她剛出去,屋裏麵就突然冒出了黑煙,我們趕緊跑迴來,一看竟然是炕上著了火。當下,就忙著端水撲火。”

    她明明白白地將事情敘述了一遍,雖沒說是誰幹的,但在場的人卻忍不住懷疑地把目光投給了王敏。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王敏當即就挺不住了,尖聲反駁道:“唐棠,你別胡說!我也出門了,怎麽知道誰弄著的火?你分明是想要栽贓嫁禍我!”

    眾人聽得心裏一驚,又七上八下地看向唐棠,隻見她沉穩地站在那兒,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剛才和淑萍他們一直都待在一起,根本就沒時間放火,也沒有這個動機。至於是不是你做的,你心裏有數!”

    “你血口噴人!”王敏急了,紅著眼睛快步幾步,想要撲過去同她拚命。

    眼見一場廝打馬上就要開始,老隊長蹙緊了眉頭,立時正喝一聲:“夠了!”

    猛然爆發出來的聲音充滿了威壓,不禁讓所有人心神一抖,齊齊低下了頭,不

    敢胡亂造次。

    老隊長也沒有念頭為她們斷是非,這根本就是一筆糊塗賬。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破了嘴皮子也就是兩邊急紅了眼睛,斷不出個你對我錯來。

    所以,老隊長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抬步走進屋內轉了一圈,視線在被水澆透的土炕和燒得一團焦黑的被褥上轉了一圈,不動聲色地走了出來。

    “屋裏這幾天是住不了了,李侄媳婦!”他衝著人群喊了一聲,當即住在隔壁不遠處的李翠蘭就走了出來。

    老隊長徑直安排道:“你家還有一間空房,就讓唐棠和孫淑萍過去住段日子,這邊收拾好了再搬過來。”

    “行!”李翠蘭爽利地答應了下來。

    而被他撂在一邊的王敏,臉色卻是漲得通紅,擰著眉心直直地盯了過來。雖然沒開口,但眾人分明從她的目光裏麵品味出了憤恨的意思來。

    同屋三個人,其中兩個被穩妥地分到了一起,另外一個單獨地落在一邊,顯然老隊長偏向誰不言而喻。所以,王敏怎麽能不氣炸了肺?

    但偏偏老隊長是見過大風大浪,極為沉穩之輩,將唐棠和孫淑萍兩人的住處安排好之後,沒有急著再說王敏住到誰家去,反而擺擺手開始把圍觀的人疏散走。“大家夥兒都迴吧,別看了。”

    人群稀稀拉拉地離開了之後,老隊長才背著手抬步將院子門口走去,路過王敏身邊的時候,簡潔地說了一句,“你跟我來。”

    說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跟上,轉身就離開。

    王敏呆立在原地好一會兒,眼見老隊長的身影就要走遠到看不見了,臉色難堪地急忙追了上去。

    等晚上唐棠和孫淑萍在李翠蘭家安頓下來之後,才從李家嬸子的口中得知王敏最後竟然是在老隊長家住了下來。這一下子,倒是徹底斷絕了兩邊見麵再打起來的可能。

    直到年前,唐棠和王敏再沒有住迴同一間屋子,場部倒是趁著冬休期,大手筆地給所有下鄉青年們都放了探親假,允許他們早些迴城裏過個年。

    當即,所有人都高高興興地收拾了行李。就連一向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盧向陽,一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的笑容。

    眼瞅著隔日就要一起坐車離開,唐棠急忙去院子後麵同小奶貓和老狗告別。老狗一身被野狗群咬傷的傷口早已經養好,但它卻越發疲懶了起來,曬著冬日清冷的太陽不願意出窩。

    唐棠怕她

    們的草棚子不夠暖和,特意將先前被燒了一半的被子拆了下來,重新縫製了一下,墊成溫暖的護墊放進它和小奶貓的窩裏。

    小奶貓立時就開心地連連打了幾個滾。

    被熊娃不小心踩到的老狗,耷拉著眼皮,很想起來狠狠地揍它一頓。但最終隻是輕輕哼了一聲,嚇得小奶貓趕緊一哆嗦,從它的身上手忙腳亂地滾了下來。

    “哎,唐棠,等等我!”小奶貓躥到唐棠身邊,小心翼翼地覷了老狗兩眼,看到它沒有發飆,但膽小地先走一步。

    等一人一貓走到院子前麵的時候,驀然發現徐長林竟然來了。

    他的鞋幫子上堆滿了積雪,一身獸皮大衣更是顯得風塵仆仆,唯有一雙湛然的眸子格外炯炯有神。他見了唐棠,揚起笑容道:“正好,聽說你們要迴城,我帶來了一些山貨,需要嗎?”

    聽他這麽一說,唐棠不由感慨他來的及時。從城裏下鄉來到牛家屯小半年,她正想著拿什麽東西迴家,不讓自己空著手迴去,甚至準備路經縣城的時候買點東西。

    沒想到,徐長林恰好來了。

    他帶來的山貨、肉幹、野味都是最好的伴手禮。當下,唐棠就拿出了自己僅剩的糧票和錢,向徐長林購置了一批。

    盧向陽和龐英武等人也不例外,自然是能買多少就買多少,直到滿滿地裝了兩大背包。就連孫淑萍身上的錢不夠多,徐長林也好脾氣地為她賒賬。

    唯有王敏,被他列入了拒絕交易對象。

    王敏捏著自己的錢包,當下就氣歪了臉,憤憤不平地對著他怒吼道:“徐長林,你太欺負人了!憑什麽不賣給我!”

    她的尖銳叫聲立時間就驚起了周圍牛家屯人的注意。

    由於徐長林這次踩著年關之前下來,帶來的貨物實在不少,村裏人亦是極力湊著熱鬧,拿出家裏為數不多的錢糧同他交換,為家裏購置一點年貨。所以,眼下圍在他身邊詢價看貨的人實在不少,熱鬧地像是提前過了年。

    偏偏王敏的這一聲嗓子,讓眾人一時間就靜默了下來,用眼神瞅著兩人,沉默不語。

    徐長林對於她的發飆,不在意地說道:“我賣貨,也是挑人的。”

    雖然他沒說什麽難聽的話,但這句話的潛台詞誰人不知?不就是看不上王敏唄!

    立時,王敏就被他氣紅了臉。

    她臉色陰沉地狠狠盯著他,似是想要用眼神千刀萬剮他,

    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拿著自己的錢包空手離開。眼見她的身影越走越遠,在場的人也不禁放開了話匣子,紛紛議論了起來。

    “唷,這脾氣真夠暴的!”

    “哼哼,人家是城裏下來的,家裏能耐著呢!聽說後台挺硬,別招惹她!”

    “家裏能耐怎麽了?我就是不待見她!瞧這副樣子尖酸刻薄的樣子,我們村裏欠她什麽了?竟然三番四次地在村裏鬧事,先前向場部偷著打小報告不說,前一陣子更是在自己人中起了內訌!嘖嘖!”

    霎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徐長林沒有隨聲附和,沉穩地將手中的貨物遞給眼前人看,態度卻是堅定地不容改變。這樣的人,他就是瞧不上眼!

    帶著從徐長林那買來的年貨,唐棠正式踏上了迴家的路。縱然去縣城的馬車天寒地凍,凍得人臉都一片僵硬,但猶然抵抗不住她一顆熱烈想要迴家的心。

    看似僅僅隻是離開家小半年,但從上一輩子算起來她的確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父母了。此時,怎麽能壓抑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她的這種歸心似箭的狀態,不免感染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幾人坐上迴家的火車之後,龐英武一向是嘴賤地調笑道:“嘿呦,唐棠,看你急的,怎麽家裏有情郎等著嗎?”

    這句話一出,立時盧向陽就忍不住拿起一塊餅子堵住了他的嘴,低聲喝道:“又討打了?”

    龐英武被他恐嚇了一句,也不惱,嘿嘿地笑著就著水吃餅子。半年前的他哪能想象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吃這樣粗糙拉嗓子的餅子,連他們家的狗食都不如!但世事就是這麽奇怪。

    火車哐當哐當地一路南行,幾人卻沒了睡意,湊在一起一交流,驚奇地發現他們都是b市人,而且家都住得相隔不遠。當即,所有人就莫名地感覺出一絲緣分來,像是冪冪之中有一道無形的線將他們拉在了一起。

    當下,龐英武這等好熱鬧的,就強烈建議他們幾人迴去之後,一定要找時間出來好好聚一聚。畢竟,他們已經都算是同甘共苦的戰友了,一塊地裏刨過食,一個山上看過柴,更是在一群野狗麵前彼此扶持過。這樣的情分注定難忘!

    所有人都答應了下來,決定在迴牛家屯前正式地才城裏見一次麵,當作是他們再次下鄉之前的最後一次狂歡。

    南行的火車慢慢到達了b市,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向窗外探出了腦袋,哪怕知道現如今外麵並沒有自己的

    家人,但仍然止不住地心情激動,熱潮澎湃。

    “快,快下車,我們到了!”龐英武狂歡一聲,率先打頭向火車門口擠去,胖乎乎的身軀一入擁擠的人群,立馬就引來了怨聲載道。

    “哎呀,別擠了!”

    “別別別,踩著我的腳了!”

    “這個胖子你幹什麽呢?著什麽急?反正早晚都得下,你不就能等一會兒嗎?”

    火車裏的所有人都同仇敵愾地轉移了炮火,集中到了龐英武身上。偏生他是一個粗糙肉厚的,絲毫不懼眾人的痛斥,嬉皮笑臉地對著這個說“讓一讓”,腳下卻卯足了力氣往前開路,竟是硬生生地給他擠到了前麵,搶下下了火車。

    唐棠等人不由全都看的無語了。

    然而,這個胖子一下車什麽都不管,徑直叉腰仰頭,縱聲笑道:“哈哈哈,我西城小霸王終於又迴來了!”

    全火車的人:“……”

    盧向陽更是驀然長歎了一口氣,一點都不想提自己認識他。

    好不容易擠出火車站,幾人就正式告別,約定了見麵的日期,各自找車迴家。唐棠的家離火車站並不遠,眼見公交站牌那兒裏三層外三層地擠滿了人,她幹脆也就沒費那功夫坐車,直接拎著行李踏上了迴家的路。

    她家住在一處學校的教職工房子裏,麵積不大,但緊夠一家人住的了。當她老遠看到自家的門時,立時就忍不住心情激動起來,當下快步拎著行李跑了過去,嗓門也不自覺地高了起來。

    “爸!”

    “媽!”

    沒到院門口,她就喊出了聲,卻沒想到無一人應答。反倒是同住在一個院子裏麵的鄰居聽到她的聲音,走了出來,驚詫道:“唐棠,你迴來了?!”

    “是啊,胡奶奶。”唐棠笑著,快步上前打了個招唿,簡單解釋了幾句,“我們那裏給放了探親假,迴來過個年。”

    胡奶奶連忙“哦”了幾聲,臉上也露出了高興的笑容,“迴來就好!不過你爸媽這會兒,應該是在醫院呢。”

    唐棠一聽此話,當下心裏就是一涼,急忙問道:“怎麽了?怎麽會在醫院?”她不免就想到一些不太好的情景,父母被學生揪起來鬧事不是一次兩次了,難不成是受了重傷?

    眼看著她一臉急色,差點急出汗來,胡奶奶連忙安撫道:“沒事沒事,是你弟又皮了,出去溜冰掉進了冰窟窿裏麵,發了好幾天高燒。你爸媽都在醫

    院陪著呢!”

    聽到這,唐棠當即放下了心。不是她不關心弟弟,而是前世的記憶裏分明記得這一茬,這迴子高燒最終是有驚無險的度過去了,根本沒給她弟留下後遺症。

    清楚明白地知道了這一點之後,她馬上就放下了行李托給胡奶奶照看,自己拎著一包吃食前往兒童醫院探病。一踏進醫院走廊,就聽到不少小孩子的吵鬧聲和哭喊聲。

    唐棠找到護士台,問明白了弟弟的病房號,直接找了過去,一推門就見到一家人正守在病床前。

    “你怎麽迴來了?”唐爸唐媽又驚又喜,立刻站起了身,匆匆幾步走到門邊接下了她手中的行李包,笑著迎道,

    唐棠也不免神情激動,眼眶發紅,極力忍下了熱淚,平穩地迴答:“探親假,迴來看看。”

    說完這句話,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和家人抱在了一起,就連病床上迷糊躺著的唐小弟也瞪大了眼睛,驚訝極了。

    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當即唐爸就忙活著為她倒熱水,一端暖瓶竟然是空的,立時就想走出去打水,卻冷不防被唐棠奪過去了暖瓶。她道:“我來。”

    說著,就拿著暖瓶走出了門。

    這副幹脆利落的動作,又是忍不住讓唐爸唐媽唏噓。唐小弟比她小了五歲,卻還像是溫室裏的花朵一樣,整天的混玩,而唐棠竟像是一個真正的成年人般,行事說話穩妥極了,和離家之前有了天壤地別的變化。可見,是在鄉下吃了苦。

    這個年頭的政策,是一家一戶留一個。唐爸唐媽縱使不願意閨女下鄉受苦,可也抵抗不住國家的政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較大的孩子被送去了受苦的地方。

    如今想起來,又怎麽能不心痛?

    立時,唐媽就對著躺在病床上的唐小弟低聲囑咐了一句,“你姐下去不容易,以後一定要對她好。”

    不知天高地厚的唐小弟,被她的這一句話說得無頭無腦,還是情不自禁地翻了個白眼,答應了下來。

    卻不成想,腦門上立時就被狠狠地拍了一掌。

    “嗷!”

    唐爸沉著眉頭,怒目看著他,“聽好了,別再吊兒郎當了!”

    而唐棠拎著暖瓶去打熱水的路上,亦沒有想到自己會看見一個意外的人。

    一間病房門正大敞著,裏麵傳出來了高聲地尖叫聲和叱責聲,其中一個聲音竟然格外的熟悉,分明是不久之前才聽到的

    。

    “你們這些庸醫,竟敢這樣對我哥,我一定要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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