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浪的眉頭緊緊皺住,腦海裏的思緒在飛速的旋轉,忽然,他有一個大膽的念頭產生了。


    莫浪在解決一些事情的時候,總是顯得過於謹慎和穩妥,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他一定會換一個方法,就像是他的彈弓從來都不虛發,就像剛才麵對典韋的拳掃和膝擊一樣,擺在他麵前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後退,若是沒有黃舉的提示,他真的會後退了。


    但是這一次,他處在半空之中,他的右腳已經被典韋抓住,他已經退無可退了。


    莫浪在典韋的左手將要到來之前,又一次轉動蓄力,與典韋相比顯得矮小的身體猛地在空中旋轉一百八十度。


    莫浪的左腳險之又險的擦過典韋成爪的左手,在身體旋轉的作用下從典韋的頭部之上,繞到了典韋的胸口部位。


    典韋的右手手腕也隨之強行扭動,而莫浪腳腕處的皮膚和筋肉,也發生了劇烈地扭曲,一陣陣皮膚撕扯的劇烈疼痛傳入莫浪的腦海,讓背水一戰的莫浪頭腦更加清醒而決然。


    典韋發現莫浪在這等緊要關頭忽然扭轉身體,想要抓住他左腳的左手幹脆也抓住了他的右腳,典韋的雙手合並在一起,運用自身強大的力量開始帶著莫浪原地轉圈。


    莫浪的身體被典韋抓住,以旋轉眩暈其腦海,用旋轉來蓄力,等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會將斷了線的莫浪扔出去。看典韋瘋魔般旋轉身體的勢頭,一旦莫浪被扔出去,他的結果會很不好。


    莫浪強忍著腦中的眩暈以及胸腹的嘔吐欲望,讓他的身體努力往下壓,讓身體不與地麵平行,這樣一來,莫浪墜地之後受到的傷害就會大幅度減小,同時也會幹擾典韋的節奏。


    隨著他的身體往下移動,莫浪充分利用空閑下來的左腳,提起十二分的力氣與速度,毫不留情地猛踹典韋的胸口!


    典韋的胸口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受到了莫浪數十次的腿擊,然而他的力氣似乎無窮無盡,在噴出幾口大血之後,他仍然在蓄力旋轉。


    莫浪的心情愈發的沉重,與此同時,他的腿擊速度也就愈發的迅速。


    典韋把所有的力量以及希望都寄托在旋轉莫浪的那一擊上,而莫浪卻把所有的反擊機會都化成了綿延不絕,威勢不減的陣陣腿擊。


    典韋的胸口仍然被莫浪的腿擊衝擊,繼而再度吐出鮮血,吐在莫浪的臉上衣服上。可是他的臉上非但沒有痛苦的神色,反而變得越發的猙獰恐怖,那如同惡鬼一般的笑容,就像是一朵血色的花,在他的臉上開的絢麗多姿,驚恐萬分。


    在典韋托著莫浪的身體於半空中旋轉十二圈之後,不知是因為他覺得時機到了,還是被莫浪踹的無力繼續下去,典韋緊緊掐住莫浪的那雙手,終於在這時鬆開了。


    莫浪感覺到了典韋手掌裏那一絲的鬆動,腳腕處的皮膚和筋骨在那一刻得到了放鬆,可是他沒有時間來享受肌肉放鬆的美好時光,因為典韋的最終一擊,終於到來了。


    在這時,莫浪仍然不甘心的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將所有的爆發力量都注入他的左腳之上,然後一腿……踹在典韋的胸口。


    莫浪沒有機會再施展無影腳,用踹典韋的胸口來獲取暴力的快感,而是真的成了斷了線的風箏。在半空中,莫浪的身體還在帶著餘下的勢頭旋轉,最終整個腰部都撞在了道觀的亭柱上麵。


    寬大的亭柱在莫浪的身體撞擊之後開始劇烈地顫抖,木屑碎裂的聲音伴隨著骨頭碎裂聲傳入莫浪越來越不清醒的腦海裏。


    莫浪在下一刻墜到在地上,再也忍受不住胸腹中如洪澇一般的嘔吐欲望,一大口鮮血帶著淤血以及少許的肝髒碎片從他的喉嚨到他的嘴裏,最終吐在道觀白淨的地板上。


    觸目驚心,然後是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莫浪沒有痛嚎,憨厚的臉上嚴肅盡消,餘下的是戰鬥之後的放鬆與平靜。


    典韋在鬆開手之後,再度被莫浪竭盡自身所有力量的一腿擊中,又因為鬆開莫浪之後的反作用力的原因,他強悍如山一般的身體仿佛刹車失靈,往莫浪相反的方向後退,速度越來越快,吐血的次數越發的頻繁,最終沒有力氣穩住重心和他那魁梧的身軀,重重倒摔在石板上麵,摔在老道士的麵前。


    典韋發紅的眼睛終於因為吐血過多而恢複了正常,猙獰的麵容也因為沒有了力氣而重歸平常,他看著那一張令他記憶猶新,印象深刻又恨到極點的臉。


    他靜靜躺在地上,蒼白的嘴唇微微張開,想要再度說出那暴躁氣憤的咒罵語言,卻發現無論他怎麽努力,都無法說出話來。


    他已經沒有了能力站起,更沒有了力氣說話。他的嘴角依然在往外噴灑著血液,帶血的氣泡出他的嘴裏溢出,不知是可怕還是悲涼。


    莫浪雙手支撐著身體,還在繼續的咳嗽,又咳出一大攤血之後,不正常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些許,他受了很重的傷,腰腹部位甚至有幾處骨折了。


    他看著那個白衣書生,嘴角掛起極為勉強的笑容。


    ……


    ……


    “她算是半個黃家人。”


    清揚道人的迴答無疑是一發威力巨大的核彈在黃舉的心中炸開,趙姑娘算是半個黃家人?這就是她讓玉佩發光的原因?


    一時間無數的疑問蔓延到黃舉心頭,讓他難以唿吸,讓他覺得清揚道人的話都是騙人的屁話。


    黃舉還想再問,卻聽見腳底傳來極大的震動,他憂心地往震動的源頭看去,發現一個悍勇無雙的壯漢,正頹然無力的躺倒在老道士的麵前。


    黃舉沒有再問,清揚道人沒有再說,此時典韋已經躺在老道士的身前,那麽老道士不管有沒有決定,他都必須要麵對往日的舊債了。


    老道士睜開了眼,紅白不定的臉龐終於恢複了正常健康的紅潤,他平靜而神聖的看著倒在地麵的故人,向典韋行了一個大禮,然後他轉身麵對著清揚道人,他深深看了年輕道士一眼,沒有行禮,沒有說話。


    “你真的決定了?”年輕道士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微微的動容。


    解決許多事情有許多不同的方法,有的隻需要皇帝或者董相國的一句話,有的卻是要某個貧苦百姓的一生,甚至生命。


    “決定了。”老道士平靜迴答。


    年輕道士微微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老道士說完之後,再次轉身向典韋行了一個大禮,然後盤膝坐在他的麵前,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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