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舉第二次上元丘觀的時候，年輕道士就說“他”要來了。而在十六年前，清揚道人在來此地的時候收了一個被他稱之為“搗蛋鬼”的老道士為徒弟。
在典韋年幼時期給他算命的那位老道士是個老道士，現在站在典韋麵前臉色不好的老道士也是個老道士，那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呢？
典韋沒有說話，額頭上的青筋像是將要爆出皮膚，他攥緊了因為缺血而越來越白的拳頭，不由分說的往前衝去。
“等道長說完。”黃舉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示意典韋等待。
在這個時刻，典韋怎麽會聽黃舉的話？黃舉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的這句話，是對另外一個人說的。
既然哥哥說要等道長說完，那麽莫浪的任務就是攔住即將爆發的典韋。
十數年來，典韋早已變了樣子，可是老道士的樣子依然沒變，典韋對那張臉印象很深，所以他在看到老道士的第一眼，就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
老道士終於越過了他提心吊膽的臨界點，臉色如同已經死去的貧血病患者，若是沒有年輕道士扶住他，恐怕他早已癱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他以為“他”沒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如此的突然而又理所當然。
“解鈴還須係鈴人，說出真相，然後解決。”年輕道士輕歎了一口氣，恩恩怨怨如果不了結，人就無法解脫，老道士以前犯的錯，是時候處理一下了。
黃舉愣了一下，然後陷入了沉思。他從莫浪那邊得知了典韋的往事，這才意識到兩個老道士竟然是同一個人，典韋被騙的事情，果不其然是真的。
“我原本隻是一個街頭算命的，給一些人家算算命，日子還算湊合。不過天性使然，我在算命的時候，總喜歡誇大其詞，來收獲更多的銀子，我每次都合理控製了度量，說的那些人驚心動魄，掏出更多的銀子給我……我那時候也算是講良心了，沒有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有一天，一個做生意，叫管審小夥子來找我，讓我給他算命。我算出了他有破財之相，也就是說他會破產，身無分文，但不傷性命，沒有大礙，隻有度過了這一劫，他之後的道路就會一片坦途，生意就會越做越大。但是我的毛病又犯了，我說他命不久矣，需要散盡家財才能度過此劫，然後就能升官發財娶老婆，升職加薪操美女。他被我嚇的直接信了，給我一大筆錢……”
“其實我說的可怕，但是他的結果一樣的，也就沒啥區別了……既然能賺更多的錢，我幹脆就這樣說了……”
“後來又有一個姓管的女人找上了我，說他的弟弟因為我給他算的命而要自殺。我細問之下才知道，管審那小子散盡家財的方式，就是把所有的錢都投入到他的生意裏麵去了，這還不算，他為了賭一把他的生意，還借了不少的高利貸，統統放進自己的生意裏麵，他認為他一進散盡了家財，生意又做起來，不久之後就要大富大貴了……”
聽到這裏，黃舉忍不住為管審的智商捉急，又有點想笑。先不說老道士是個徹徹底底的江湖騙子，不僅亂說話，而且還說的危言聳聽，誤人子弟……而這個小傻子，老道士都算出他要破產了，叫他散盡家財，雖然說得嚴重了點，可也算是給了一條明路了……他可曾知道，他的生意就是他家財的一部分？
這樣一來，管審的生意肯定是要虧的什麽都不剩了。黃舉搖了搖頭，真是兩頭豬，一個壞到了極點，一個蠢到了極點，這兩頭豬發生關係，那還不是要壞事？
“管審那家夥的生意做沒了，虧的是血本無歸啊，又怎麽會有錢還給那些債主呢？那些放高利貸的家夥也不是好惹的，不知打了管審多少次，管審受不住疼，忍不住天天被人毆打威脅的日子，最後甚至要上吊自殺。他的姐姐，也就是那個姓管的女人救了他的弟弟，知道了這一層關係，馬上就來找我的麻煩了，那女人拿命來威脅我，你說我不聽她的，我還能怎麽辦？”
黃舉對老道士沒有絲毫同情，這家夥本就有錯在先，自作自受，如果他當時對管審提醒得當，管審又怎麽會做出那種傻不拉幾的事呢？所以一切罪惡的源頭，就是這個故作神聖，整天想著騙錢的老道士。
“管氏是典老爺妾室，因為典老爺的祖上發了一筆大財，到他那一代仍有不少的存款，所以她為了籌錢救她弟弟的性命，被逼無奈之下，隻能把手伸進典老爺的腰包了。誰都知道典老爺對他唯一的兒子典韋視如至寶，典韋騎在他的頭上撒尿，他都是樂嗬嗬的，於是管氏就和我說，與其對典老爺自身下手，還不如把矛頭對向他的兒子，這樣更有勝算。”
“我當然是沒問題的，也就答應了。管氏很受典老爺喜愛，她引薦我給典韋算命，典老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我算出了典韋以後會有一個兒子，隻不過他的兒子一出生就有一個大劫難……”
“真的結果我肯定不會說出來，我就說典韋命中有絕子之相，他以後沒有兒子，隻會生出女兒，典老爺剛開始還不相信，後來我胡亂一說，扯一些有的沒的……果不其然，重男輕女到了瘋魔程度的典老爺相信我說的話了。問我如何解開這絕子之相。”
“典老爺上鉤了，之後就好辦多了，我裝作鄭重其事的建了一個祭壇，隨便施了幾個法，然後就收了典老爺一大筆錢，這可是老典家所有的財產啊……這銀錢我不敢私吞，要不是被逼的，我哪裏敢做這種五雷轟頂的壞事？金銀珠寶我都在私下交給管氏了，完事之後我趕緊溜了，不敢在這個地方算命了……”
“後來我算命的時候謹慎了許多，有些話也就收斂了，但是為了賺錢，我有時候也會說些不該說的話，但總歸沒出現像管審那樣的事情了，在之後我就遇到了楊師，他收我為徒，在這裏修行，不再出去為非作歹……”
黃舉靜靜地聽老道士說完，心中思緒萬千。沒有一點的意外，老道士算命確實很厲害，都算對了。可是因為他的道德素養，因為他的誤人子弟，導致了典韋一家和管審一家都受到了顛覆性的影響。
這樣的人，黃舉還能評價些什麽？
莫浪的心中倏然一動……他的身後，傳來了骨關節摩擦的“劈啪”聲音。
作為最無辜卻受到影響最大的受害者典韋，他的眼裏沒有了因為受到刺激而出現的血絲。
而是，一片血紅。
在典韋年幼時期給他算命的那位老道士是個老道士，現在站在典韋麵前臉色不好的老道士也是個老道士，那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呢？
典韋沒有說話，額頭上的青筋像是將要爆出皮膚，他攥緊了因為缺血而越來越白的拳頭，不由分說的往前衝去。
“等道長說完。”黃舉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示意典韋等待。
在這個時刻，典韋怎麽會聽黃舉的話？黃舉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的這句話，是對另外一個人說的。
既然哥哥說要等道長說完，那麽莫浪的任務就是攔住即將爆發的典韋。
十數年來，典韋早已變了樣子，可是老道士的樣子依然沒變，典韋對那張臉印象很深，所以他在看到老道士的第一眼，就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
老道士終於越過了他提心吊膽的臨界點，臉色如同已經死去的貧血病患者，若是沒有年輕道士扶住他，恐怕他早已癱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他以為“他”沒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如此的突然而又理所當然。
“解鈴還須係鈴人，說出真相，然後解決。”年輕道士輕歎了一口氣，恩恩怨怨如果不了結，人就無法解脫，老道士以前犯的錯，是時候處理一下了。
黃舉愣了一下，然後陷入了沉思。他從莫浪那邊得知了典韋的往事，這才意識到兩個老道士竟然是同一個人，典韋被騙的事情，果不其然是真的。
“我原本隻是一個街頭算命的，給一些人家算算命，日子還算湊合。不過天性使然，我在算命的時候，總喜歡誇大其詞，來收獲更多的銀子，我每次都合理控製了度量，說的那些人驚心動魄，掏出更多的銀子給我……我那時候也算是講良心了，沒有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有一天，一個做生意，叫管審小夥子來找我，讓我給他算命。我算出了他有破財之相，也就是說他會破產，身無分文，但不傷性命，沒有大礙，隻有度過了這一劫，他之後的道路就會一片坦途，生意就會越做越大。但是我的毛病又犯了，我說他命不久矣，需要散盡家財才能度過此劫，然後就能升官發財娶老婆，升職加薪操美女。他被我嚇的直接信了，給我一大筆錢……”
“其實我說的可怕，但是他的結果一樣的，也就沒啥區別了……既然能賺更多的錢，我幹脆就這樣說了……”
“後來又有一個姓管的女人找上了我，說他的弟弟因為我給他算的命而要自殺。我細問之下才知道，管審那小子散盡家財的方式，就是把所有的錢都投入到他的生意裏麵去了，這還不算，他為了賭一把他的生意，還借了不少的高利貸，統統放進自己的生意裏麵，他認為他一進散盡了家財，生意又做起來，不久之後就要大富大貴了……”
聽到這裏，黃舉忍不住為管審的智商捉急，又有點想笑。先不說老道士是個徹徹底底的江湖騙子，不僅亂說話，而且還說的危言聳聽，誤人子弟……而這個小傻子，老道士都算出他要破產了，叫他散盡家財，雖然說得嚴重了點，可也算是給了一條明路了……他可曾知道，他的生意就是他家財的一部分？
這樣一來，管審的生意肯定是要虧的什麽都不剩了。黃舉搖了搖頭，真是兩頭豬，一個壞到了極點，一個蠢到了極點，這兩頭豬發生關係，那還不是要壞事？
“管審那家夥的生意做沒了，虧的是血本無歸啊，又怎麽會有錢還給那些債主呢？那些放高利貸的家夥也不是好惹的，不知打了管審多少次，管審受不住疼，忍不住天天被人毆打威脅的日子，最後甚至要上吊自殺。他的姐姐，也就是那個姓管的女人救了他的弟弟，知道了這一層關係，馬上就來找我的麻煩了，那女人拿命來威脅我，你說我不聽她的，我還能怎麽辦？”
黃舉對老道士沒有絲毫同情，這家夥本就有錯在先，自作自受，如果他當時對管審提醒得當，管審又怎麽會做出那種傻不拉幾的事呢？所以一切罪惡的源頭，就是這個故作神聖，整天想著騙錢的老道士。
“管氏是典老爺妾室，因為典老爺的祖上發了一筆大財，到他那一代仍有不少的存款，所以她為了籌錢救她弟弟的性命，被逼無奈之下，隻能把手伸進典老爺的腰包了。誰都知道典老爺對他唯一的兒子典韋視如至寶，典韋騎在他的頭上撒尿，他都是樂嗬嗬的，於是管氏就和我說，與其對典老爺自身下手，還不如把矛頭對向他的兒子，這樣更有勝算。”
“我當然是沒問題的，也就答應了。管氏很受典老爺喜愛，她引薦我給典韋算命，典老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我算出了典韋以後會有一個兒子，隻不過他的兒子一出生就有一個大劫難……”
“真的結果我肯定不會說出來，我就說典韋命中有絕子之相，他以後沒有兒子，隻會生出女兒，典老爺剛開始還不相信，後來我胡亂一說，扯一些有的沒的……果不其然，重男輕女到了瘋魔程度的典老爺相信我說的話了。問我如何解開這絕子之相。”
“典老爺上鉤了，之後就好辦多了，我裝作鄭重其事的建了一個祭壇，隨便施了幾個法，然後就收了典老爺一大筆錢，這可是老典家所有的財產啊……這銀錢我不敢私吞，要不是被逼的，我哪裏敢做這種五雷轟頂的壞事？金銀珠寶我都在私下交給管氏了，完事之後我趕緊溜了，不敢在這個地方算命了……”
“後來我算命的時候謹慎了許多，有些話也就收斂了，但是為了賺錢，我有時候也會說些不該說的話，但總歸沒出現像管審那樣的事情了，在之後我就遇到了楊師，他收我為徒，在這裏修行，不再出去為非作歹……”
黃舉靜靜地聽老道士說完，心中思緒萬千。沒有一點的意外，老道士算命確實很厲害，都算對了。可是因為他的道德素養，因為他的誤人子弟，導致了典韋一家和管審一家都受到了顛覆性的影響。
這樣的人，黃舉還能評價些什麽？
莫浪的心中倏然一動……他的身後，傳來了骨關節摩擦的“劈啪”聲音。
作為最無辜卻受到影響最大的受害者典韋，他的眼裏沒有了因為受到刺激而出現的血絲。
而是，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