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恆雖然經常在黃舉的麵前吹噓他泡妞的技巧,可是他有時候說的話,連黃舉這樣先進的知識分子都承認是至理名言。他臨走時說的一句名言,黃舉記住了,然後付諸實踐。


    而黃恆所說的,更讓黃舉心服口服的一句話是: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睿智無比的女人。


    這樣一句跨時代的話獲得了黃舉的強烈讚同,兩人時常談論一些先進的問題,偶爾會捧腹大笑,偶爾會引人深思。所以他們父子之間,與其說是父子,倒不如說是忘年交。


    莫傾是個睿智的女人,她能看出娘家送給黃家的棉花糖裏,藏著一根細小鋒利的銀針。莫家五爺來到黃家,僅僅是為了送信兒,這事兒擱誰都不會相信,可不相信又能怎麽辦?她想提醒一下自己的兒子,或者是給個隱秘的眼神,讓他不要掉以輕心,她正在發愁該如何提醒,黃舉就已經注意到了,並且做出了很好的應對方式。莫傾一笑,自己的兒子,果然不是利益熏心,見錢眼開的敗家子。


    “伯羽客氣了,莫家和黃家乃是血肉之親,關係本就如同兄弟一般親密無間,互相幫助也是正常,怎麽能用‘借’來衡量?伯羽且先收下,勿要推辭。”莫器從容應對,這點小難度,還難不住他,不過他還是驚訝黃舉的反應速度。


    能看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就算是一些大家族的精英也要思考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莫器早就和他們談好了,馬後炮的行為,最符合那些人的特點。可是莫器沒有想到,黃舉在這麽短的時間就能看出來。


    黃舉在早年的荒淫無度行為,莫器是知道的,盡管最近這些天有所改善,名聲漸廣,可任何一個紈絝了十幾年的世家子弟都會有一些本性難移的情況,並且大多數賢名遠播的名人,他們的背後都會有許多黑暗而血腥的故事。


    如果在他麵前的是黃恆這個老狐狸,他一定不會劍走偏鋒,而當他麵對的是黃舉這樣一隻小狐狸的時候,他才會向家族建議使用這樣的法子,並且帶上自己的親生女兒過來。


    “不不不……”黃舉搖了搖頭,帥氣的微笑轉變成了略帶不滿的皺眉,書生般的氣質反而將他的皺眉襯托的更加色彩繽紛“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一碼歸一碼,如果是舅舅私下塞給我銀子,我一定會收下來買些點心吃。可是涉及家族大事,我是萬萬不敢自作主張,隨性而為的。”


    既然莫器用親人之間的關係作為鋪墊,用感性思維來作為說服黃舉的理由,那麽黃舉便用理性思維來應對。


    親人之間的血脈感情往往能讓人突破規矩的束縛,腦袋一熱就會被感動的熱流盈眶,進而做出荒唐無比的決定,在清醒之後才追悔莫及,原來這一切都中了別人的圈套。


    家族的聯姻就是如此,一切都是以家族的利益作為最優先考慮的選項,往往兩個家族的子弟聯姻,他們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彼此,男方還好,可以有其他的考慮,而女方,她們大部分都是感情的失敗者,家族用來賺取利益的工具。


    黃恆與莫傾之間固然是兩廂情願,可如果黃恆是一個外鄉的窮小子,沒有房子,沒有馬車,就算有,可如果不是門當戶對,莫老爺子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封建時期的桎梏,一時一刻是改變不了的,就算是如今,也難以衝破其束縛。


    而門當戶對相比於兩廂情願,自然是前者更具有說服力。於是利益造就了所謂親人。


    所以莫器用親人之間的情感作為說服進而獲取利益的方式,是一種最好的,也是最壞的方式,獲得的收益也同樣如此,要麽最好,要麽最壞。


    理性是一切正確行為的基本思想,有的時候往往是真理,往往是道德情操。理性思維在這個時候,對那些擁有理性的人,才是最具有說服力的方式。


    隻有那麽一些頑固分子,才會堅持氏族時期財產完全平分、沒有一點私有財產的兄弟玩笑話。


    莫器盯著主席上那個微微皺眉的白衣書生,略顯滄桑的額頭上漸漸浮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就連他厚厚的嘴唇,在此刻都顯得有些發幹。


    莫燕看了一下擦著額頭的父親,再看了一眼那個讓自己春心萌動的文雅書生,美麗的麵容在這時有點花容失色。他的父親在外麵談生意極少吃過虧,而能讓他在客席上緊張的擦汗的人,也就隻有這個她今天才見到的少年書生了。


    “舅舅,伯羽有個中肯的建議,不知舅舅有沒有興趣聽一聽?”黃舉見莫器遲遲不接話,便主動的幫他圓場,順便把交易的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上,獲得更大的先機。


    “哦?伯羽說說看。”莫器有些無奈,他完全可以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莫家”,這樣的說法確實可以再次占據先機,可是如此一來就等於是貼臉了。利益之下誕生親人的說法莫器也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所以就不能太過火,不然就把黃家有求於自己而欠下的人情全都敗光了。


    “我黃家願意以更高的價格買來舅舅那邊的糧食,在原有的價格上提高一成,不知舅舅願不願意?”黃舉笑著說道。


    他幫莫器圓場,是一舉三得的局麵,一是奪迴了主動權,二是挽迴莫器的顏麵,三是拯救親人之間的關係。即便這種親人是以利益為核心,但總歸有血脈關係不是?就算這種親人要不得,可是兩家的大本營都相隔不遠,生意上也有不少的往來,一旦鬧僵了,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反而會徒增尷尬。


    “嘶……”莫器倒吸了一口涼氣,黃舉的話讓他的思維暫時發生了紊亂,“伯羽,你說什麽?”


    莫器重複問了一句,是想確定一下,莫傾則是聽得清清楚楚,她知道黃舉在其他地方偶爾會發發神經,開開玩笑,可生意上的事情,他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


    她相信黃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三思過了,可是要在原來糧食價格的基礎上再提高一成,黃家得要虧損多少銀子啊?那可是莫家三分之一的屯糧。


    這件所有人都認為愚蠢無比的事,自己的兒子為什麽要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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