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已經來臨,帕克一家正圍在自家的餐桌上,享用梅姨精心烹製的晚餐。


    “多吃點西蘭花和其他的蔬菜!別一個勁的隻吃肉和土豆!”梅姨瞪了彼得一眼,將自己盤中的一大半的蔬菜撥到了彼得的盤中。“你還在長身體,營養均衡很重要。”


    本叔叔翻了個白眼。“你不喜歡吃自己做的蔬菜就早說出來,下次記得煮西蘭花的時候記得在水裏麵放點鹽。”


    “你既然這麽會做菜,明天的晚飯就你來做就好了!”自己的心思被突然戳穿,梅姨頓時不滿意了起來,一把就揪住了本叔叔那遍布皺紋的臉。“死老頭,前幾天讓你換個燈泡都磨磨蹭蹭的。現在還敢說我的做菜不行...”


    而彼得卻無視了這餐桌上的小小風波。他機械性地將自己盤中的食物不斷地送到自己的口中,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對麵的電視上。


    “昨晚,紐約經曆了自從911事件之後最惡劣的恐怖襲擊。將近兩百人重傷,一百二十多人死亡,其中包括了將近三十名警察。”電視上的新聞主播聲音顯得相當的沉重。


    “根據可靠消息驗證,這次事件的策劃之一,威爾遜.格蘭特.菲斯克,已經在內訌之中死亡。而他所勾結的境外勢力目前為止還在逃竄之中。總統先生已經在白宮發言,譴責了這次恐怖襲擊的相關組織。”


    彼得默不作聲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心中的壓抑和輕鬆感不斷地交替。他和馬特昨晚的確救下了不少的人,然而還是有這麽多人受到了傷害。


    如果他的力量更強的話...


    彼得的思維不由得飄到了那個在星海之中的人影上。那將星辰都能玩弄在指間的力量,解決一個小小的紐約市中的小小問題想必是不在話下吧。


    自己的身體之內,寄宿著一股他不理解,也不能控製的力量。這個想法雖然讓他毛骨悚然,但是也莫名其妙地讓他充滿了興奮。每一個少年心中都有那麽一個中二的夢想,而彼得也毫不例外。在他的樂觀想法中,這種情況就像是那些小說動漫裏那些‘身體裏被封印了禁忌力量’的主角一樣,在關鍵時刻多出了一個能夠扭轉戰局的殺手鐧而已。


    就是...這該死的頭暈感還真是難受。


    僅僅兩個月不到之前,彼得就因為那場輪船之戰而遭受了不小的傷害。而這一次,他的情況並好不上多少。基爾格雷夫殘留的力量在他的腦海之中如跗骨之蛆一樣難以祛除。那本來就還沒重新穩固的精神之海再次出現了崩潰的跡象,時不時地給他帶來撕裂般的頭痛。而要在本叔叔和梅姨麵前瞞過這一狀況並不容易。


    現在的彼得,隻能用棍叟所給他打好的基礎,和教給他的方法來慢慢消除這些隱患。但是這個過程需要多久,就不好說了。


    而這時,新聞上播放的內容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時電視已經將鏡頭轉到了一家醫院之中。


    “在這次重大風波之中,僅僅上位不到三個月的史黛西局長再次陷入了爭議之中。毫無疑問,在這次事件中,紐約警方的表現並不算好,在不少的情況中都浪費了大量的時間和人力,直接導致了後續狀況的惡化。之前的一係列對黑幫分子的打擊效果也是強差人意。而更加糟糕的是,警局總部居然被恐怖分子劫持,這一惡性事件毫無疑問將是會伴隨史黛西局長一生的汙點。”


    鏡頭隨後切換到了一個病房的門外。無數的記者已經在這扇門外聚集,而幾名麵無表情的警員將這些如豺狼一般的記者給攔在了門外。


    “現在的史黛西局長的情況還沒有穩定到足以接受采訪的地步。盡管有不少的人認為他已經在一個糟糕的情況中做出了相對正確的選擇,但是更多的人認為他並沒有一名局長該有的能力。”


    在鏡頭麵前的記者從容不迫地說道,但是很明顯在他身邊的許多同僚並沒有像他這樣彬彬有禮。他們迫切地想要在經過的所有人口中掏出每一點可以用於新聞頭條上的消息,絲毫不在意他們所造成的擾亂會對病房內的病人有什麽影響。


    “而更加值得深思的是,史黛西局長是在昨晚的在警局之中,唯一一個沒有受到那神經毒氣影響的人。也許這意味著他在這次事件中有著更加不光彩的一麵,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可能是這次襲擊中唯一的見證者。哦,等等...”


    那病房外所聚集的人潮開始了騷動,而那正在報導中的記者也臨時中斷的他的發言,朝著前方趕了過去。


    病房的大門緩緩打開,而讓彼得幾乎心碎的一幕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臉上布滿了淚痕的格雯從病房中走了出來,她那已經徹底紅腫的眼睛幾乎連睜開都困難,將她那清秀的麵容也徹底破壞。彼得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但是他也隻能無力地看著電視上的格雯在親朋好友的擁護下離去。


    -----


    第二天的傍晚,彼得在紐約中央公園的一個路邊椅子上再次見到了格雯。


    “爸爸說,他在這件事情過了之後,會自動讓出局長的位置。”格雯靜靜地說道,將自己的頭發撥到耳朵之後。“畢竟,他登上局長的位置本意也不是為了權利或者那些額外的工資。再加上他的身體恐怕短時間之內也沒辦法再承擔這種壓力了。”


    彼得緊緊地握住了那有些冰涼的小手,自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即將落入地平線之下的太陽灑下了最後的光輝,將這在湖岸小道上行走的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其實這樣也好,他剛升職的那幾周時間裏,幾乎整天都不在家,每天的睡眠時間恐怕都不到五小時,一點小動靜都能把他吵醒。看著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有時候我都覺得這個工作對他隻帶來了更多的負擔。”


    沒有在意彼得的沉默,格雯摟住了彼得的手臂,將自己的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繼續細聲述說自己的事情。而她手上傳來的巨大力道卻告訴了彼得,此時的她並不平靜。


    “爸爸說要謝謝你。我看到他的時候都快暈過去了,他的整個頭上都纏著紗布,身上也都是傷痕。但是他說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肯定會死更多人,其中說不定就包括他。”


    強烈的愧疚感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地占據了彼得的胸膛,讓他不得不開口。


    “格雯我...”說到一半,他的喉嚨仿佛就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但是他還是堅持將話繼續說了下去。“我,對不起!如果我...”


    “你看你,又在說傻話了。”格雯輕輕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我都說過要謝謝你了,然後你又突然道歉。”


    “我隻是覺得...我可以做到更多,但是什麽都沒做到。”


    “但是你已經做得很多了啊。”格雯看著彼得的眼睛。“夠多了,甚至,太多了。”


    彼得剛想開口,但是格雯那終於起了幾分漣漪的眼睛告訴他,她並沒有說完。


    “當我知道你就是新聞中報道的那個紅麵具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好驕傲。我的男朋友,我喜歡的人,是一個頂天立地,願意幫助他人的英雄。”不知何時,格雯的話中已經帶上了一點淚聲。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英雄不是很麽光輝的事啊。當我看到我爸的傷勢,看到蘭斯叔叔的妻子在他遺體旁邊哭的樣子。我真的...覺得自己受不了了啊。爸爸已經決定從最前線退下來了,但是你...你還會這樣繼續下去吧?”


    “格雯,我...”彼得下意識地開口。他想要給出承諾,想讓這個自己懷中的柔弱女孩能夠心安。但是不知為何,他卻始終不能說出她最想聽的話。“我會保證自己安全的。”


    格雯已經將自己的臉埋入了彼得的胸膛之中,讓他無法看清她的臉。細細的抽泣聲從彼得的懷內傳出,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的彼得也隻能讓她這樣,自己則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


    過了好半晌,她的抽泣聲才逐漸停止。格雯向後退了一步,將自己臉上的淚花給擦幹淨。


    “彼得,我沒有逼你做出任何承諾的意思。”格雯的嘴角勉強地拉出了一個笑容。“我知道,這是你想要做的東西,我不會逼你放棄它的。隻是...不要那麽讓我擔心了好嗎?”


    “嗯,我保證。”


    不需要更多的話語,兩人的身影在夕陽之下相擁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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