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下版輿,隱約發覺有道炙熱的視線一直盯著她,她下意識的順著視線看去,隻見一少女微微垂首,恬靜端莊的模樣,並無哪裏不妥,便不在意,由著大宮女扶著,緩緩走上高台落座。


    眾貴女連忙行禮齊聲恭賀道:“祝賢妃娘娘芳齡永駐。”賢妃一聽,展顏一笑,煞是動人,輕啟朱唇,緩緩開口:“諸位不必拘束,快些起身罷。”


    眾貴女這才起身,落座,賢妃端坐在高台之上,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悲戚之感,望著下座一眾嬌媚花顏,心生歎喟,曾幾何時,她也有過如此如花般的嬌嫩年紀?


    不過,這種想法轉瞬即逝,如今她的地位在後宮中不算低,六妃之首,盛寵不衰,思及此,她優雅的一笑,嗓音猶若一杯低醇的酒釀,緩緩而言:“本宮瞧見各位的嬌美姿容,真是感歎時光飛速,歲月不饒人啊。”


    眾貴女聽後,也不敢沾沾自喜,隻推諉著說賢妃娘娘謙虛,賢妃為了永葆容顏,可是暗地裏尋了不少法子,什麽宮廷秘方,民間偏方。


    現在她的臉可好比那二八少女,嬌嫩水澤,丹鳳眼微微上挑,勾出萬般柔情與魅惑,她這般自謙,誰敢應答?


    賢妃滿意的點頭,正準備尋些樂子,隻聽得有太監高昂的陰柔聲響起,“皇上駕到……”


    賢妃一喜,眾貴女更是驚訝萬分,沒想到在賢妃娘娘的壽辰上還能有幸見到皇上真容,真是三生有幸,隻是天子容顏,不能直視,隻得行大禮,“臣女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身著明黃色的龍袍,胸前的金龍威武霸氣,他大步流星的走著,身後跟著一眾手拿拂塵的太監與手執儀仗的宮女,待他走至高台上,先是將還保持行禮模樣的賢妃扶起身,眸光幽暗深邃盯著賢妃看,許久之後緩緩道:“愛妃快快起身,今日你可是主人公。”聲音不辯喜怒,淡然深沉。


    賢妃早就習慣了皇上的這般不冷不熱的態度,起身用含情脈脈的眼波瞅著他,柔聲道:“皇上,臣妾不曾想到您會來,真讓臣妾驚喜交加。”


    皇帝聽罷,隻爽朗的一笑,用他那雙鷹眸緊緊盯著賢妃,口中的話卻是無比深情款款,“今日是愛妃芳辰宴,朕自然要來,不枉你我夫妻多年的感情。”


    言畢,身後跟著的近身太監張永海上前幾步,手捧著紅木漆檀木盤,皇帝親自掀開蓋著的紅布,其中乃是一串顆粒飽滿的東珠項鏈,這東珠項鏈並不貴重,不過出自皇帝之手,便顯得無比尊貴。


    故而,賢妃雙眼含笑,手摸著那東珠,端的是愛不釋手,抬眸勾出一個魅惑的眼波,嬌柔道:“多謝皇上賞賜,臣妾萬分歡喜。”


    皇上隻是淡笑,搖頭,張永海又從小太監手中接過一個盤子,掀開一瞧,竟然是一方印鑒,那紅色的印鑒正是貴妃才能受用的,賢妃一愣,不明就裏的抬眸瞧著皇上,依她現在的妃位哪裏可以逾越用貴妃印鑒。


    皇上隻歎息一聲,“雅嫻,皇後身子一向欠佳,常年纏綿床榻,這些年你為朕的後宮做出的貢獻朕都知曉,故而賜你這貴妃印鑒,希望你多助皇後治理後宮。”


    賢妃羞澀的垂首,眼眸中劃過一絲陰狠之色,皇上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她的芳辰宴上賜她貴妃印鑒,若是傳入中凰宮那位耳中,那可就又是一番滋味了,皇上真的是真心因為她不辭勞苦管治後宮有勞賞賜,還是別有他意?


    眾貴女隻曉得賢妃娘娘盛寵不斷,如今更是被陛下賜貴妃印鑒,當真是風頭正盛,無人可比。


    皇上落座,這才對著下座的那些貴女們揮手,淡然道:“都起身罷。”


    那淡然又帶著威嚴的男聲,低沉又帶著獨特的魅力,雖然皇上已然是不惑之年,可那張臉卻是無比的俊朗且威嚴,若刀刻鬼斧般的五官,猶可見年輕時的俊朗模樣,那攝人的目光忖著他的麵容,更加讓眾貴女傾慕。


    皇上靠在椅背上,靜靜道:“那麽,開始罷。”便是讓那些貴女們表現自己了,賢妃含笑坐在皇上旁邊,雙眸盡然是皇上的影子,再無其他。


    第一個上場的是衛國公的嫡女,衛淩瀾,她輕移蓮步,對著皇上賢妃行大禮,開口道:“臣女願彈奏一曲,恭賀賢妃娘娘芳辰。”


    皇上允了,於是太監們搬上琴架,她翩然落座,眼眸若水,自帶柔情,玉指如蔥,撫過琴弦,悅耳的琴聲響起,琴聲時而如清泉般溫潤緩慢,時而如瀑布般磅礴急速,琴聲纏綿悱惻,如泣如訴,仿若一位少女時而歡喜時而憂愁,眾人皆沉醉在其中,難以自拔。


    一曲終了,皇上讚賞點頭,微笑道:“衛小姐有心了。”


    衛淩瀾羞澀的垂首,低低的應聲,不敢自傲,緩緩入座,有著衛淩瀾的主動獻曲,故而眾貴女們踴躍而上,隻見華丞相之女華凝之,端的是溫柔嬌俏,舉手投足間皆是大方得體,“臣女想為賢妃娘娘跳支舞。”


    接著,“臣女方如歌想為賢妃娘娘作歌一曲。”


    “臣女榮初蝶願為賢妃娘娘作詩一首。”


    皇上始終是不鹹不淡的神色,瞧著這些貴女們的才藝表演,漫不經心的收迴目光,盯著遠方,不知想些什麽。


    露香公主眼珠一轉,已然有了計策,她起身對著皇上,言笑晏晏,道:“父皇,你可得瞧瞧葉四小姐的畫作呢,兒臣請四小姐作畫,她沒來得及展示,不若讓她現場作畫罷,也遂了我的心願。”


    “哦,是嗎?”皇上眯起鷹眸,雙眼射出一道精光,坐直了身子,皺眉思索一番,眉目緩和,靜靜地道:“既然露香你這般說,葉四小姐便出席作畫一幅罷讓朕瞧瞧。”


    葉蓁無奈,隻得離席,走至中央,麵色平靜的與皇上和賢妃行禮,緩緩道:“臣女葉蓁,拜見皇上,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皇上抬眸瞧她,少女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麵容清秀,雙眸清澈帶著幾分天真無邪,又仿佛是羞澀,低低的垂首,儼然是個小姑娘,他蹙眉想著,這就是葉蒙的女兒,卞京有名的草包粗俗女?


    也不過是個木訥的小姑娘而已,想到這,他看葉蓁的目光便有探究些意味,葉蒙的女兒究竟是不是若傳聞一般是個草包呢?


    太監早已備好了畫架與白紙,葉蓁走至畫架前,腦子已然有了對策,讓她作畫出醜麽?


    那麽,她還真是要好好表現一番,手執畫筆,低垂著頭,仔細畫著,半晌,她方才抬頭,目光幽幽,道:“臣女已然作畫完畢,拙作懇請皇上與娘娘海涵。”


    太監等著她畫完,上前瞧著仍然濕潤的墨跡,等了片刻,這才用手小心翼翼的拎著白紙一角,另一個拎著另一邊,斜舉著與皇上看,隻見一張白紙上,寥寥幾筆勾勒出一位美人賞花圖。


    那宮裝美人手執一枝桃花,眉目若畫,丹鳳眼裏盡是柔情萬千,麵帶淺笑,凝視著前方,明眼人一瞧便知曉那畫中美人正是賢妃。


    而那白紙空白處右上角,則用簪花小楷提了一行字,人麵桃花相映紅。


    其實葉蓁的畫工一直不算好,故而她選擇畫賢妃,即使隻畫出她幾分神韻又如何?誰人敢挑剔她這畫便是與賢妃作對,沒人會這般傻,反而會對這畫大肆讚賞,討好賢妃。


    賢妃淚睫於盈,頗有感觸的望著那美人賞花圖,不經意想起自己年輕時的模樣,那般嬌嫩的年紀,有些欣慰的笑道:“難為葉四小姐有心了,這畫本宮很喜歡。”


    皇帝側首與她對視,也是長歎一聲,伸手緊緊握住賢妃的柔夷,安慰道:“不知不覺,愛妃已然陪朕走過那麽多歲月,朕真是萬分欣慰。”


    賢妃破涕為笑,反手握住皇上的大手,嬌嗔道:“有皇上這話,臣妾就覺著夠了。”


    高台上,皇帝與賢妃在演一場情深的馬戲,而葉蓁仍舊立在原地,默不作聲,一臉木訥神色。


    皇上看在眼裏,暗自歎道,這葉蓁倒不是若傳聞一般是個草包,她的畫工明顯不佳,可是她懂得揚長避短,畫了賢妃,誰敢挑刺說不好?


    真是個會投機取巧的丫頭,且她被誇獎後,仍舊一臉木訥神色,不悲不喜,不高傲不謙卑,卻又裝作一副呆愣模樣,遮掩鋒芒嗎?


    於是,皇上龍顏大悅,索性爽朗開口:“朕瞧著這葉四小姐才藝了得,溫婉嫻靜,聰慧伶俐,姿容秀雅,甚得朕心,故賜封為嘉敏郡主,欽此!”皇上說完後,又用鷹眸不動聲色的盯著葉蓁,看她此時的神色是否若他所料。


    眾貴女們一片嘩然,就連賢妃也十分納悶,隻憑借一副畫作得了皇上的眼,便被冊封為郡主的美事可是從所未聞,皇上到底在打什麽算盤?有何目的呢!


    “阿,臣女謝主隆恩!”葉蓁忙不迭的激動似的開口,聲音甚至有些微微顫抖,仿佛真是為了這郡主封號而喜悅不已,滿臉喜色難掩,隻是眼眸卻是一片平靜,波瀾不驚,心若明鏡。


    皇上不過是在試探她是否表裏如一,她在眾人印象中皆是草包形象,如今皇上心生猜疑,故意用冊封郡主一事試探她的反應,若她平靜接受,冷靜對待,皇上難免更加忌諱她,認為她城府極深。


    隻有適時的表現出自己若正常少女天真的一麵,欣喜若狂,皇上這才能稍微放心,認為她也不過是位青稚少女,不諳世事。


    果然,她賭對了,隻見皇上的目光收迴,淡淡道:“如此,待會張永海便去葉府宣讀聖旨罷。”皇上見了葉蓁那欣喜若狂,難以置信的模樣,稍微放下戒心,想來不過是個有些聰明的丫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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