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那圖案便是隱形標識之事,這世間除了他之外,恐怕無人能夠想到這圖案含義。


    而嶽山隻在乎冰紅茶之銷量,又豈會重視盛放茶水的竹罐?


    嶽山心中懊惱無比,對於竹罐上圖案,他雖是知曉,卻不曾重視。


    隻道是林淵附庸風雅之作,卻未曾想到,這圖案竟然是其標識。


    曾英一拍驚堂木,盯著嶽山厲聲大喝了起來:“嶽山,如今你還有何話要說?”


    嶽山臉色難看,恨恨地瞥了一眼林淵,竭力辯解道:“使君,即便此茶確實自我茶坊所出又如何?難保不是他自己往裏麵加入的媚藥,此與我何幹?否則,為何別人喝了都無事?”


    曾英眉頭緊皺了起來。


    嶽山所言也並非不無道理。


    這冰紅茶乃是風靡揚州之飲品,同是嶽家茶坊所釀,為何別人相安無事?


    難不成真的是死者自己往裏麵加的春藥?


    就在這時,成步堂帶著幾名工匠,抬著幾筐草藥走上了公堂。


    “使君,嶽家茶坊工匠帶到。而且卑職還弄了一些嶽家茶坊釀茶所用之草藥,請使君過目。”


    曾英走出暖閣,走到幾筐草藥前看了看。


    他對草藥所知不多,雖能認出其中幾味,但也不知其效用。


    於是,便讓仵作逐一進行驗看。


    趁此期間,曾英對幾名工匠詢問起來。


    “本官問你們,你們釀造冰紅茶,所用的皆是何草藥?用量如何?”


    其中一人看了看嶽山,猶豫地道:“迴使君,我等百姓不識得草藥。隻是按照掌櫃的吩咐,以在林氏茶坊時的雙倍用量加以熬煮。”


    而這時,仵作已經辨認出了所有草藥,並作了記錄。


    曾英將草藥單子拿在手中看了看,隨即對林淵道:“林淵,將你之配方寫出來。”


    林淵點了點頭,隨即揮毫將所用草藥配方寫了出來。


    曾英對比了兩份單子。


    兩份單子大部分藥材相同,不過嶽山這份單子上卻多出了幾味藥材。


    “這淫羊藿,銀狐腺,菟絲子是為何物?”曾英問道。


    “迴使君,此幾味藥材乃是製作春藥必備之物。”仵作道。


    曾英眉頭緊皺,隨即看向幾名工匠,質問道:“你們可知這些是用來製作春藥所用?”


    “草民等不知啊!草民等在林家工坊之時就從未見過這些藥材,是到了嶽家茶坊之後,由嶽掌櫃所添加的藥材,與草民等人無關啊!”幾名工匠嚇了一跳,忙跪地道。


    曾英讓幾人起身,隨即看向臉色異常難看的嶽山,寒著臉道:“嶽山,你還有何話可說?”


    嶽山額頭上汗水直流。


    如今真相大白,他已無從抵賴。


    “我承認在冰紅茶之中添加了少量春藥,但我也隻是一番好意。以三倍春藥所釀造而出的冰紅茶,隻有幾十罐。王二麻不知從誰那裏聽到這些冰紅茶可以讓他重振雄風,便重金買了幾罐。我曾告誡過他,這冰紅茶藥效很重,不可貪多。可誰知他卻連喝了兩罐,他縱欲而亡,又與我何幹?”嶽山頗為不服,依舊全力辯解,以求脫罪。


    “使君,如今真相大白,可否還林某一個清白了?”林淵拱手問道。


    曾英捋著胡須,眉頭擰成了一團。


    此案件太過荒謬,王二麻雖無故身亡,純粹是縱欲過度。


    嶽家所釀冰紅茶,卻違反了其原有初衷,為求銷量而將其做成春藥。


    但嶽山隻有投機取巧,欺騙買賣之嫌,卻並無殺人之罪。


    這要如何宣判,著實令曾英有些頭疼。


    曾英思忖了好大一會兒,才道:“本官宣判,王二麻因不聽勸告,肆意縱欲導致身亡,其為主責。嶽山往飲品之中加入春藥,雖未殺人,但卻是王二麻身亡之誘因,為次責。罰嶽山補償王二麻之遺孀周氏二十兩銀子,及王二麻安葬之費五兩。”


    頓了頓之後,曾英看了一眼林淵,接著道:“此外,責令嶽家茶坊即日停工,三年之內不許再釀造冰紅茶。林淵,與本案無關,還其清白以示公正!”


    曾英的判決,總的來說還算是公平。


    周氏得到了賠償,林淵恢複了清白。


    損失最大的則要屬嶽山了。


    二十兩銀子對嶽山來說並不重要,但不許釀造冰紅茶,卻是一筆很大的損失。


    何況此次之後,揚州百姓都知道他嶽山是個為賺錢而不擇手段之人,這以後的生意可就難做了。


    嶽山本已經暗中著人將族譜放到永安當鋪,本打算以此來將他一軍,可不想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吹胡子瞪眼地看著林淵與朱陶,似乎恨不得直接將兩人當場生吞活剝,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本官之判決,你們可有不服之處?”曾英威嚴地道。


    見無人表示不服,曾英滿意地點了點頭:“既如此,退堂!”


    “使君且慢!”


    而就在這時,朱陶突然高聲叫道。


    曾英疑惑地看著他,道:“你又有何事?”


    “使君,這命案雖已解決。但我們新店開張,卻被嶽山潑墨打砸之事尚未有結果,懇請使君還我們一個公道!”朱陶拱手道。


    嶽山聞言,頓時指著朱陶跳罵了起來:“朱陶,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這是栽贓,誹謗!你們店鋪被砸,幹我甚事?你說我故意破壞打砸,你們可有證據?”


    “禿子頭上的虱子,這本就是明擺著的事!整個揚州,就你嶽山與我們有仇,不是你又是誰?”朱陶同樣怒道。


    “放屁!你們搞出這許多事情,既是冰紅茶,又是‘固齒膏’,搶了其他人多少生意?揚州城對你們有仇怨者又豈是我一人?”


    “你才放屁!我們做的都是別人未曾見過的稀罕物,他們本就沒有接觸過,我們又豈會礙著他們?”


    曾英被兩人吵的有些頭疼,他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都給我閉嘴!公堂之上,豈是你等放肆之處?來人,將他們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曾英這一聲厲吼,讓兩人嚇了一跳,忙各自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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