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天,村中發生了件怪事,早上有人發現誰真壘了個土墩把通向前山的溝給堵上了,這溝早被傳和譚二運道相關,譚二知道後心中很不舒服,母親哭叫了起來:“誰給黑心的,陰著害人,有膽的就大白天的去堵呀。”父親抓了把鍬要去把那土墩挖掉,譚二從後麵拽著他:“爸,別去,堵上了又怎麽樣,你兒子照樣為你爭氣。”父親梗了梗頸子,甩開譚二的手又往院外走,譚二蹲下身子哭了起來,喊著:“爸,你要是去挖,你兒子真的就去死了。”一聽他這話,母親的哭一下止住了,父親把鍬一下扔在了院子裏。

    譚二不哭了,扭頭看著母親:“媽,我們家在村裏得罪誰了呀?”老母親茫然地搖著頭。

    一家人度過了沉悶的一天,空氣中凝滯著憤懣,猶如一張網一樣籠在每個人心頭。父母迷信著那條溝關係帶兒子的命運,他們幾乎把堵溝的人看成了破壞兒子大好前程的罪人,而譚二是為情而傷,為世情的虛偽而心寒。

    晚上,譚二和爸媽商量著:“老爸,老媽,家裏還有沒有錢,我想把村人的錢還了算了。”爸媽相互對望,譚二知道他們正用眼睛交換意見,父親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母親已經起身拿錢去了。

    第二天父親找來了族爺,族爺一進屋,見了譚二臉就嚴峻起來,沉著嗓子問:“前麵那溝是不是你堵的?”譚二搖搖頭,族爺的臉色馬上緩和下來,整個呆凝的身子也輕鬆下來,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譚二也坐了下來,向族爺傾過身子說:“老爺,我不信風水這東西,溝堵不堵本沒有關係,但是我一想到這溝是村裏的人堵的,是衝著我家裏來的,這讓我心裏很不舒服,我在村呆的少,我爸媽都是老實人,我家都招誰惹誰了呀,他就那麽恨我嗎?”族爺枯黃的臉上也現出了憂憤,他象在為自己轄下的族人慚愧,臉漲的通紅,低垂著頭不說話,兩支手不住地搓擰著,譚二不忍心再把這個話題持續下去,便說:“老爺,今天找您來是想把村裏每家的五十塊錢都還了,還是請老爺您代個勞幫著送到每家去,就代我向他們說聲謝謝,說我二娃子會永遠記得他們的情的。”族爺聽了,抬起頭瞪著譚二:“二娃子,你這是什麽意思,村裏都是一家人,你這不是見外了嗎?”譚二擠出一絲笑說:“老爺,欠債還錢,親兄弟還明算帳,這怎麽是見外呢?”族爺沉靜下來,歎了口氣:“二娃子,你是不是因為這次賭氣……”譚二截斷他的話:“不是的,老爺,我家現在有錢,放在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還給大家,我們也隻是圖個踏實。”族爺聽了喉頭鼓動幾下,臉皮抖動幾下,還是把話咽了迴去。譚二遞上早準備好的錢,族爺接過,從裏麵抽出五十塊錢遞給譚二:“這是我那五十塊錢,你拿去用,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我這老骨頭要錢也沒有用了,你也就不要還了。”譚二怎麽也不接,族爺見譚二堅持不要,急的嘴唇顫動,眉頭都擰成了疙瘩,譚二拗不過,隻好接了下來。

    族爺起身離開時說:“我看那溝堵了,我還以為是二娃子堵的,既然不是,我看我還是把它給挖了。”譚二笑笑說:“老爺,不用,那風水都是假的,不礙事,堵上就堵上,又能怎麽樣?”族爺堅持:“還是挖通了的好,你不願意去,那我和你爸去。”這時父親已經把鍬拿在了手裏,譚二也就不說話了。

    父親迴來的時候手裏提著個沾滿泥巴的菜刀,一進屋就把刀扔在地上,鐵青著臉:“是從那土墩裏挖出來的,還是把新的,用來治我們娃子呢。”母親又抹起了眼淚,譚二隻是睜大眼睛癡癡看著那把菜刀。村裏傳來族爺蒼老竭力的聲音:“是那個王八羔子幹的,有膽量的跟老子站出來,老子一刀子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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