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徐滄便實話實說了:「麒小公子的外傷雖重,不過,孩子的恢復力最強,用最好的傷藥外敷,再用湯藥慢慢調養身體,不出兩個月,傷勢定能痊癒。」


    「不過,小公子的腦子也受了傷,有淤血堵在腦中。現在還不明顯,日後會慢慢覺得頭痛。若是淤血一直堵塞化不開,以後怕是會出現其他的病症。」


    太子妃聽得臉都白了:「什麽叫其他病症?」


    徐滄一一列舉:「各人情形不同。有的人會影響視力,有的人會影響聽覺。更嚴重的,是影響智力的發育。」


    要麽會變成瞎子,要麽會變成聾子,更可怕的是變成智力不足的傻子。


    太子妃一陣眩暈,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顧莞寧眼疾手快地扶住太子妃:「母妃先別急,徐大夫說的是最壞的情況,未必會演變到這一步。再者,徐大夫醫術高超,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替麒哥兒診治。」


    太子妃一口氣還沒喘上來,就聽徐滄說道:「草民隻能盡力而為。」


    太子妃:「……」


    顧莞寧忍不住沖徐滄使了個眼色。


    沒見太子妃已經急成這樣了嗎?說話不能委婉一些嗎?


    徐滄領會了顧莞寧的意思,語氣果然委婉了許多:「草民從今日起,就為小公子在頭部施針,再配以活血散瘀的湯藥。若能奏效,自是再好不過。」


    太子妃這才站穩了身子:「那就有勞徐大夫了。」


    顧莞寧用力地握緊太子妃的手,聲音沉穩有力:「母妃放心,麒哥兒不會有事的。」


    人在慌亂無主的時候,身邊有個主心骨,心頓時就安定了不少。太子妃就是如此,聽了這句話,一顆心總算慢慢平穩下來。


    ……


    當天晚上,太子迴府後,便來雪梅院看麒哥兒。


    太子妃低聲將麒哥兒的情形仔細說了一遍:「……徐滄今日上午下午各施了一迴針。說是連著施針一個月,才能看出是否有效。」


    說著,又嘆道:「麒哥兒膽子小,最懼金針。一看到徐滄拿出金針,就嗚嗚直哭。偏又不敢動,就這麽一邊哭一邊施針。臣妾陪在一旁,心就像被針紮一樣。」


    太子妃說著,聲音有些哽咽,眼中閃過一絲水光。


    這份心疼,絕不是作偽。


    太子聽了也不是滋味。不過是個一歲多的孩子,走路尚且不穩,說話隻會簡單的幾個字。就要遭這樣的罪!


    這一切,都是因為益陽郡主!


    「益陽近來還老實吧!」太子冷不丁地問道。


    太子妃擦了擦眼角,低聲答道:「她一開始鬧騰過幾迴,想往院子外跑。都被臣妾命人拖了迴去。」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陰厲之色:「以後屋子都別讓她出一步。」


    太子妃應了聲是,心中卻有些發涼。


    太子確實生性涼薄。


    千嬌萬寵的於側妃死了,沒傷心幾日。最寵愛的安平郡王被冷落,往日最疼愛的女兒,如今也隻餘厭棄。


    這樣的丈夫,她如何敢企望他會有重視髮妻原配的一日?


    太子自不知道太子妃心裏在想什麽,難得溫言說道:「這些日子你一直照顧麒哥兒,辛苦你了。孤也是到今日才知道,你是真的將這雙孩子視若己出。」


    感情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裝出來的?


    太子妃心裏冷哼一聲,口中應道:「這是臣妾分內之事,不敢當殿下誇讚。」


    太子又自以為是地說道:「鄭氏已經死了,以後麒哥兒麟哥兒沒有生母,隻會認你這個嫡母。哪怕是長大了,也不會和你有貳心。」


    哪怕事實如此,聽著也不順耳。


    太子妃淡淡說道:「臣妾有親兒子,有一雙嫡親的孫子孫女。還不至於眼饞別的女子生的兒子。若不是看他們兩個年幼可憐,臣妾本不願將他們兩個養在身邊。殿下對臣妾不放心,不妨另外為他們找個去處。」


    太子無端端碰了個軟釘子,又不好衝著太子妃發火,頗有些氣悶。


    這個閔氏,如今氣性是越發大了。


    他這個堂堂太子,還得看她的臉色說話。


    太子妃頓了頓又道:「有益陽先例在前,丹陽也不能疏忽。萬一性子長歪了,長大以後又令人頭痛。」


    這倒也是。


    於側妃一死,安平郡王和兩位郡主就無人過問。


    安平郡王和益陽郡主的性子早已養成,扭不過來。丹陽不過是個幾歲孩童,找個細心的人好生看管著也好。


    太子略一思忖:「雪梅院裏已經有了麒麟兩兄弟,你無暇再照顧丹陽。不如讓李氏多看顧丹陽幾分。」


    太子妃點點頭:「衡陽被教導得極好。如今衡陽也大了,無需煩心,讓李氏照看丹陽倒也合適。」


    ……


    李側妃忐忑不安地進了雪梅院,給太子和太子妃行了禮。


    也怪不得她緊張。這些年來,太子妃極少主動召她前來。今日太子也在。這副陣仗,難免令人心怯。


    太子妃直截了當地說道:「李氏,今日叫你前來,是有一樁事吩咐你。」


    「丹陽年齡還小,身邊不能沒人照顧。以後就讓她隨你住在一起,你多看顧她幾分。」


    李側妃一怔,下意識地要推脫幾句:「婢妾無能,不敢擔此重任。」


    養別人的孩子,可不是什麽美差。養得好是應該的。若有個差池,立刻就要怪到她的頭上來。


    沒等太子妃張口,太子便沉著臉道:「你就像教導衡陽一樣,多管教丹陽就行了。」


    李側妃不敢再多言,老實地應了。


    心裏卻在不停地盤算太子說的這句話。


    像教導衡陽一樣管教丹陽郡主……衡陽性情溫順,不爭不搶,雖不得寵,在府中卻也過得頗為安穩。


    太子的意思是讓丹陽郡主也老實些。


    益陽郡主之前做下的事,雖未傳到府外,卻瞞不過太子府內宅眾人。麒哥兒滿身是傷,至今躺在床榻上。益陽郡主忽然患了「失心瘋」,被關在院子裏養病,想來也和此事不無關係!


    李側妃琢磨了片刻,便也坦然了不少。


    就是看管著丹陽郡主,不讓她惹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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