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倆找死!”那個夜朝老者看到這兩人居然沒死,飛掠過來。


    張破曉眼淚噴湧而出,迴頭看到了那個無敵孤傲的男子讓老者給打成了碎片。


    “不!......”


    張破曉迴想起過往的一幕幕,小山村,放牛娃,小乞丐,老東山,旬州等等一幕又一幕的流轉,他在槍上逐漸的冷靜下來。


    尉遲淩飛在投擲長槍的時候,在槍身四周灌注了功力,所以這樣迅速的飛行,狂風沒有對他造成傷害。


    為了保護他,已經死了那麽多人,他不能這樣白白的死去,他要為妻子和兄弟們報仇。


    自從那天他逃脫後,就改名換姓的躲進深山修煉九兵天書。


    春去秋來,眨眼就是二十於載。


    當他再從深山走出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絕世高手了,現在他的功力遠超當年尉遲淩飛。


    他一路打聽,總算找到了術突並殺了他,曾經的猛人在自己手上撐不過一招,同時他也知道那個夜朝老者已經死了有十年了,他憤怒不已,辛苦修煉到頭來找不到報仇對象,胸中鬱悶難以抒發,他手握長槍血洗域貼哈全族二千三百人,昔日的國師府被血染紅,。


    他手提著術突的頭顱,來到當年的破曉軍軍營舊址,這個地方這些年早就荒草叢生,不複當年的模樣。


    壘了一堆黃土,他點燃香燭,擺上果品三牲,在黃土堆旁邊放上術突的頭顱,打開烈酒。


    邊喝邊哭:“婉婉,弟兄們,我來看你們了。當年我學藝不精,使得你們被夜朝畜牲殺害。現在我學好武術,而當年的大仇人卻是早死了。我雖誅他滿族,胸中依然憤悶難平,隻有用剩餘時光陪伴你們。”


    從那以後這個地方就多了一個祠堂,和一個守陵人。


    夜朝雖然也來找過麻煩可都是铩羽而歸久而久之就放任不管了。


    張破曉在祠堂守了整整五十年,這個時光他除了打掃衛生,還為曾經的兄弟建了墓,刻碑文。


    這天廟裏來了一個白衣的老者,慈眉善目,笑容憨厚,他與張破曉一起聊天,聊著就問他往事。


    張破曉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一種要告訴他一切的衝動,他陷入了那個多年未曾開啟的迴憶,一邊敘述一邊不斷的審問自己的內心,起義的初衷是為了什麽,僅僅為了溫飽還是為了權利,如果能夠重來的話他會做出如何的選擇。


    究竟是為了什麽讓自己去選擇的呢,畫麵迴到他見到李楓林的那一天,那個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的人,他問自己,是否願奪這天下。


    自己迴答他,如所能,必為之。


    那時的自己僅僅是為了解決溫飽去起義麽?不是,他和所有的兄弟在一起是為了反抗夜朝暴虐之政,推翻這個腐敗黑暗的政權。


    李楓林正是由於這個投靠他,兄弟們也是,大家都有一個理想,這個遠大的理想需要大家一起去奮鬥和努力,也是他的追求。


    野心也罷,妄想也罷,隻要盡力去試,失敗又如何?


    想到這裏他醒悟了,原來自己的一生都沒有弄清楚要做一件什麽事。


    從軍營逃出後他活下來的目的隻為了複仇,兄弟和妻子的死亡加劇了心中的怒火,卻也蒙蔽了他的雙眼。


    自己武功高深又怎樣,天下無敵又怎樣,最大的敵人老死了,這天還是夜朝的天,還是水深火熱飽受疾苦的朝代。


    苦練二十年隻是鏡花水月而已,其實無論是小山村餓死的父母三哥,還是起義被夜朝軍隊剿滅時死亡的妻子兄弟,殺死他們的不是術突,不是域貼哈,也不是猛虎營,而是夜朝,這個玄魔統治了一百多年的黑暗王朝。


    自己一直找錯了報仇的對象和選錯了報仇的手段。


    這樣的醒悟來的血淋淋,因為他已經不年輕了。


    仇恨讓他喪失了理智二十餘年,哀痛讓他又失去了五十年,現在他耄耋之年,眼睛昏花,要不是修煉了九兵天書上的功法,這樣的年紀早該入土成灰了吧。


    想到自己的這一生,他對著麵前的白衣老者哈哈大笑,狂笑了半個時辰後,聲音漸歇,他又低頭嗚嗚的哭出聲來,老淚縱橫。


    “我這一生原來是稀裏糊塗的過,渾渾噩噩的活,要有來生,定要轟轟烈烈的做一個豪傑,也勝過空虛寂寞的作甚絕世高手。”


    對麵的白袍老者,依然笑嗬嗬的看著他,聽到張破曉有所感悟,不理會他在那邊哭得淒慘,大聲說:“妙極,妙極,看來將軍已有所悟,可以醒來了。”


    隨著這位老者的話說完,整個世界響起恍如暮鼓晨鍾般的聲音,使人振聾發聵。


    他的精神本來由於年紀大變得遲緩,可隨著聲音傳入,整個人從上到下,由內而外的都給驚醒,他仿佛迴到了二十歲。


    天上傾瀉道道金光,世界轟然破碎,突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四處摸索,可身體好似沒有重量的遊魂,居然飄飄蕩蕩。老半天他才慢慢找迴了身體的感覺,但是眼皮沉重,如同一個沉睡了好久的病人,想睜開雙眼而又不能。


    他費勁力氣緩緩睜開眼睛,突然的強光讓他雙眼刺痛。眯了一會,才敢睜眼。


    他環視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茅舍,茅舍布置簡單,隻有一個茶桌,兩把竹椅,還有一張木床,就無其他家具。


    他的醒來驚擾到了一個茅屋外的童子,他聽到屋內動靜,進來一看。望見張破曉醒來,高興異常,急忙大聲唿喊:“公子,公子,那個年輕將軍醒來了。”


    張破曉看著那個匆忙進來又出去的小童子,一臉的莫名其妙。這是哪裏?剛剛那個是夢,還是現在的是夢?他舉起右手給自己來了一個清脆的耳光,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告訴他不是夢。


    既然現在的是真實的,那麽剛剛的經曆就是假的,是自己的一個黃粱之夢。


    既然是夢為何卻又那麽真實,現在迴想起來心都還是一陣一陣的疼痛。


    他在床上發著呆,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根本理不清來龍去脈,他有些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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