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鬥仍舊繼續,花蛇繼續起舞。


    羅成攻出了第十一式反身梨花轉,挑把轉身玉女穿梭……三十七式反身幺遮月,翻身挑槍山崩地裂……


    瓦崗寨一方喝彩不斷,可惜盡都是些無用的幹彩,五鉤神飛亮銀槍精妙歸精妙,仿佛隻是供觀賞的演技而已。


    妙應居士看不懂其中的道道,“小心”兩個字始終懸浮在嗓子眼……火雞了鉿!


    他心急如焚,贏溪是咋地了?她突然間有守無攻,如此地柔雲弱水,難道是被親嘴之事給蒙害了功力不成?


    孟贏溪欣賞良久之後,對方的槍法精髓已被她洞悉:各種招式眼花繚亂了半天,耍來耍去無非就是攔、拿、滑、紮、撩、挑、絞、砸,再加上劈槍、掃槍而已,萬變不離其中。


    “哢”


    身處瓦崗寨圍觀眾人邊緣的謝科手心一顫,他的金烏槍突然間莫名其妙地去到了“妖精”的手中。


    所有人都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除了孫思邈,他們全都駭然甭眼。


    “火雞”獨自大聲喝彩:“好!”


    羅成見對方的手中神一般地乍現出兵器,他不由得心慌地倒退了一步。


    她笑喊:“槍法我也會,羅成,你準備接招吧!”


    “唿唿唿……”


    槍隨話行,“妖精”的運槍使走速度非比一般,金烏槍刹時行如流星趕月,猶似巧女認針,奧妙難測。


    羅成根本無法抵禦這快如神來的金烏槍,更來不及避讓,因為他的眼前有著無數條的金烏槍,孰是真身,孰是假影?老天才知道。


    “你輸了!”


    風聲急落,槍影歸位,話音雲起,一把明晃的槍頭已是抵喉。


    “好!精彩,哈哈哈哈……”


    妙應居士大笑喝彩,他終於明白了她故意示弱的真正用意——學槍法!其不免暗歎,贏溪行事很妖精,涉獵奇廣,什麽都要學,與誰打就現學誰的功夫,當前對手的槍法異常精湛,她自然是不會放過。


    “冷麵寒槍俏羅成”與江湖間的各類強手較量過無數次,今天卻是首次落敗,他紅白著臉禮道:“在下服了,謝贏溪姑娘槍下留情!”


    羅成才轉身,一個靛臉朱眉,方頤大口,碧眼紫髯,端著柄八卦宣花大板斧,比瘟神還瘮人的大漢就跳了出來。


    他揚巨斧粗聲轟道:“哇……好厲害的丫頭!混世魔王程咬金前來會會你這個功夫與人具都無上的小妖精。”


    “程咬金?!”


    孟贏溪現出少有的驚訝,她可算明白了此刻的時間是隋朝末年,根本不是自己預斷的盛唐時代,而這幫江湖俠客大有來曆,他們幹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除了無人不曉的福將程咬金,此時她更是迴憶起了有關羅成的少許片段,他們全都可歸為英雄。


    她暗暗叫悔,熱鬧了半天,竟是打錯了對象,劫持道士的事情應如他們所說是誤會,瓦崗寨的俠士們是絕不會行此勾當的,其中另有蹊蹺,定當是其他人所為。


    “小妖精,看招!”


    混世魔王程咬金不愛客套,更不屑墨跡,他上來便開打,長柄的八卦宣花大板斧斬風劈霧地混殺過來。


    “且慢!”


    她揚手帶話地去嗬停,程咬金硬生生地收住了斧勢。


    “混世魔王”霸道地問:“作何?”


    “不打了!”


    “為何不打?”


    “不為何,就是不想打。”


    程咬金以為對方畏懼了,得意地顫身哈哈大笑,他嗡嗡地叫道:“小妖精,你也怕了爺爺的劈腦袋、鬼剔牙、掏耳朵三板斧呀!”


    孟贏溪沒工夫去理會程咬金的嘲笑,她轉身看向孫思邈,“妙應,你去幫幫他們大哥。”


    孫思邈看不住她有一絲輸的可能,萬般不解地驚問:“為什麽?”


    “道長的失蹤一事與他們瓦崗寨無關,相信我。”


    盛延師聽語插話道:“謝贏溪姑娘明見,我瓦崗寨絕不會行出綁架道長的惡行,其中的誤會相信很快就能破解。”


    藥王半信半疑,他尋證般地問向盛延師:“你們瓦崗寨近日可有身體奇癢之人?”


    “沒有!”


    “嘶……這就怪了!”孫思邈捏著幹淨無須的下巴自言自語:“那麽,綁架之事究竟是何人所為?”


    孟贏溪想彌補自己對瓦崗寨誤解的過失,她催促孫思邈道:“妙應,你趕快隨他們下山,治病救人要緊,其他道長的事就交給贏溪我來處理好了。”


    藥王微微點頭,他再問盛延師:“你們大哥是何病象?”


    程咬金耐不住性子轟聲搶答:“我們魏征大哥前日在酒樓被奸人暗中下了毒,剛迴到寨裏就又拉又吐,昨日起就一直昏迷不醒,小腹腫脹得十分厲害,尿也排不出來。後來我們去追查此事,打聽了方才知道,一桌人裏有三人與我們大哥同病,其餘人等全都中毒而死。”


    “他身上出惡汗嗎?


    “無汗!”


    孫思邈聽罷不語,他冥想片刻道:“如果妙應沒猜錯,這不是什麽他人投毒,應是食了奇珍野味中毒……去年我診治過類似症狀的病人。”


    瓦崗寨眾人恍然齊吐聲:“哦……原來是這樣啊!”


    “此病真是耽誤不得,事不宜遲,待妙應取了藥物即刻便走。”


    說著,藥王跑進藥房急急配上當即可服的逼毒首藥。不長時間之後,他就將配好的和未配而待用的數味草藥裝進布囊背著出來,其眼睛一掃,速語問瓦崗寨眾:“你們瓦崗寨可有質地稍硬的細蔥?”


    盛延師道:“有有有!孫道長要此物作何?”


    “導尿,有就便好。唉……別羅嗦了,去晚了你們大哥性命難保,快走快走!”


    孫思邈小跑到門口突然迴頭,他深情地鎖視孟贏溪,厚聲道:“贏溪姑娘,道長們就拜托你了!”


    她點頭揮手,“放心去吧,我一定把他們找迴來!”


    “噌噌”的步音混雜,人走了,玄們道觀也忽然間安靜下來。


    “咯……咣啷”


    玄門道觀的大門被從內緊閉,鎖死。


    “嗚……嗚……”


    妖風乍起,它山間淩空自然而來,從眾人附近的樹梢唿嘯著掠過。


    瓦崗寨的人以為這異美的終南山裏不但盛產奇花異草,奇人道士,還盛產有這突來突去的怪風,所以沒什麽太特別的反應。


    孫思邈則不同,他聽聲減速,用眼睛追著聲音離去的方向是看了又看,擔憂與掛念並起,心情極其複雜。


    妖風行出十數裏後停了,因為她見到了胡亂橫躺的八具屍體。


    “怪事!他們怎麽全都死了?是孫思邈將藥下重了,還是……”


    “妖精”嘀咕著去檢查,結果發現這八人除了自行抓破的皮膚,無一有其它外傷,於是隻得帶著滿腹疑惑地離開了,她準備到附近的山寨中去查探道士們的蹤跡。


    孟贏溪不知曉這些人的死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聯,她的[逆血掛]實際是[逆血吸]的變種,此八人當時雖未有過多的異樣,經脈卻已是輕度受損。


    孫思邈的癢藥本無大害,僅淺層作用於神經係統,可是施予遭受過[逆血掛]的身體就不同了,它非但成了雪上加霜,更是演變成了毒藥。


    僅僅是挨了[逆血掛]不會死人,僅僅是被下了癢藥也不會喪命,但二者一疊加就很恐怖,就算神仙來了也無解,所以他們具都毒發身亡。


    [終南山以西,祁墚寨……]


    孟贏溪見到河邊一個小寨子,於是減速隱落於附近的林中,然後大搖大擺地行往寨子。


    這個寨子不大,卻用削尖的大木頭就著隘口地形柵圍了個嚴實,它有道大門,門口左右方懶洋洋地站有兩個普通百姓打扮的青年配刀值守。


    見不遠處來了個漂亮姑娘,她不象是路過的,貌似要進寨子,於是兩個蔫了吧唧的看守頓時振作起了精神,一本正經地強立了身姿,狐眼等著她。


    走近了,她笑臉詐問:“二位小哥,向你們打聽一下,玄門道觀的道長們還在不在你們寨子裏?”


    灰衣值守貓著眼睛先逮了一陣對方的身體曲線,然後傲慢地反問:“你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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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答非所問,語氣還挺掃人。孟贏溪又惱又喜,這個山寨絕對有些名堂,尋常人是不會這麽迴答的,不客氣必有隱情,話口透露出來的信息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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