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聽得一頭霧水,不清楚她在瞎說些什麽,臉色頓時很難看。


    “大膽妖女,不好生迴話,且在本莊內胡攪蠻纏。速速報上名來,否則吾濼濟泉絕不輕饒汝!”


    孟贏溪奇怪這人如此霸道,自己明明客氣地說了來由,結果他還是不高興,竟要自己報上名來。不就是個名字嘛,報就報唄,有什麽難的,反正說了你也不認識騸。


    “我叫孟贏溪……行了吧!鉿”


    口音和語言的差別使得聽者會錯了意,濼濟泉聽罷臉色大變,他向後哆嗦退了兩步,心道:“什麽?魔……贏溪!難道此人便是那個侍奉過秦皇,百年不老、芳馨滿體、嬌嫩豐盈、光豔逼人,武功蓋世,迷惑無數男子而又殺人無數的妖魔女子——贏溪?”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中年男子在聽到自己名字後一下子變成了錯愕的姿態,這叫孟贏溪很是納悶,不知道這裏麵出了什麽問題。


    那人再啟聲,已是身軀卑微的乞求之言:“贏溪女俠,在下濼某有眼不識泰山,適才多有得罪了,還望女俠毋要責怪。”


    “什麽……他叫我什麽?贏溪!”


    這次輪到了孟贏溪發蹙了,什麽意思?他怎麽知道我的師父贏溪,還把我誤當成了她?看這個自稱濼濟泉的人害怕的樣子,可見他不光知道師父的名字,好象還特別忌諱她的本事。莫非……


    不祥的預感迅起,孟贏溪的臉色頓時煞白,整個人墜入了千年寒冰的黑窟窿。


    她心道:“莫非我不是來到了什麽拍電影的影視基地,而是來到了先古的秦朝或是漢朝……我跨越時間來到師父所在的時代?天呐!我要瘋了,怪不得剛才那位騎馬的人功夫不俗,因為這是搏殺冷兵器的時代,習武之人遍布天下!”


    濼濟泉觀察到孟贏溪的驚措,他急急念想:“魔贏溪為何這般失態,莫非為假?可我未與贏溪相謀一麵,這該如何去分辨?倘若其為真,這又該如何是好?”


    就在雙方都鴉雀無聲的時候,莊園大門口響起了落地有力的馬蹄聲,三匹快馬接連衝了進來。


    孟贏溪不看就知道,他們就是剛才在路上遇見的那三人,她顧不得什麽時間的逾越以及如何迴去的問題了,隻能趕緊調整自己的情緒來應付當下的狀況。


    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見到妙絕的身影後眼睛乍亮,他駕馭著棗紅大馬傲氣地踏到人前,揚鞭一指,劈話道:“好生厲害之丫頭,孰料伊下竟遁到了莊子裏,膽子不小!”


    濼濟泉見兒子這般辱罵還不辯敵友的女客人,慌得抖聲製止:“煜兒,不得無禮!此乃名震江湖之贏溪女俠。愣犬子,餘速向女俠賠罪!”


    濼煜(luoyu)就算不因為父親的大為光火,也嚇得不輕,因為贏溪的大名如雷貫耳,他還在撒尿和爛泥的年紀就已經從父母口中得知此魔女了,再說他也真切地見識過對方妖魔般的本事,確實是遠勝於自己。


    隻見這位先前還很狂妄的濼少莊主雙手作時揖道:“贏溪女俠,濼煜有眼無珠,多有得罪,還望女俠抬手見諒!”


    孟贏溪的心情萬般複雜,又是著急又是彷徨:既然這些人都怕師父,那麽她應該沒死,自己或許有機會碰上她,這真是千古奇緣。可是僅僅因為自己空口無憑的一句話就成了師父的替身,這個時代的人真是實誠得有些誇張,他們都不稍稍懷疑一下嗎?


    “免禮,免禮。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濼煜你起身吧。”


    但得到眼前這位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的絕色佳人抬手開口原諒,濼煜才敢複了身。


    濼濟泉揪起的心暫且落下,他哈哈大笑,對著遠處一人飛話喊道:“鄒管家,速速備出上好酒菜,吾欲與贏溪女俠暢飲一番。”


    孟贏溪微有一怔,這個濼濟泉武功也是不錯,他剛才的那一喊與自己的逆血吼非常相似,有著不凡的勁道。不愧是武行天下的時代,隨便都能遇到超凡脫俗的練家子。


    濼濟泉一個閃身就來到樓下,作時揖笑言道:“贏溪女俠,隨在下這邊請。”


    爾後他起身扭頭又道:“煜兒,餘也一道來奉陪女俠。”濼煜點頭應下。


    孟贏溪點頭笑迴,然後跟著人穿過閣道來到飲食的房舍。這間膳房明著是喝酒的地方,但其工整的牆壁上卻掛了許多以薄木板為底材的墨色字畫,房間一角擺了一張褐漆大木床,床上鋪席,床邊還擱有一架25弦的瑤箏。


    濼濟泉見她很是好奇,現出稍許的得意之情,他伸手一邀,“贏溪女俠,請入席……煜兒,彈奏幾曲贈予女俠怡顏。”言畢,他先行席地而坐。


    “喏”


    濼煜上床盤腿便架手低頭起樂,起伏自如的悠揚樂聲展示出他的不俗的造詣和水準。


    孟贏溪模仿主人的姿態就著地席入坐一旁,她不懂炭墨字畫,也不懂這古樂器,但它們的美毋須質疑,於是就泰然處之。濼濟泉也沉思於音樂中,麵相陶醉地捋著自己的長須。


    古人講究聽音不語,孟贏溪因為不懂內涵而未胡亂開口,倒也順應了風景。


    這25弦的瑤箏在濼煜的手上被玩轉得淋漓盡暢,時而高亢,時而低吟,時而萬馬奔騰,時而微風飄絮。


    雅坐一陣,孟贏溪的體香逐步彌散開來,父子二人皆騰起克製不住的心動,濼濟泉開始滲汗,濼煜的樂聲漸亂,她是贏溪的身份不再被人懷疑。


    江湖上都傳言:魔女贏溪是狐狸精的化身,她禍害死秦皇贏政後又四處找成年男子下手,隻要是個機能正常的男子,但凡挨她過近,即便不查容貌都會被強烈地誘-惑,趨之若騖。


    濼濟泉暗驚:“不好,中招了!如此下去吾與煜兒還不被此狐狸精給迷惑了去,其不必出手,吾等皆甘願伏色,唯命是從。”


    父親慌了神,兒子也不例外,父子二人心有靈犀地交換了眼色,然後默契地聯手發功來攻擊這位貌美如仙,心毒如魔的江湖勁敵——狐狸精贏溪。


    濼濟泉,江湖人稱儒麵獸,練就一身純粹的道家青龍內功,其勁道儒中帶齒,渾厚中夾雜有陰險的暗門。與敵對峙時,玉樹臨風之下卻又曲徑偷襲,十分狠辣。


    濼煜,這個初出茅廬的角色在江湖上已廣為人知,除了依靠父親所授的道家青龍內功難遇敵手外,他的輕功獨樹一幟,如神獸一般來無影去無蹤,江湖人稱小玄武。


    樂聲突然切斬一靜,兩股爐火純青的道家青龍內功從前右兩個方向迅猛襲來,孟贏溪遍步周身數米的氣場洞悉到了危險,護體潛龍自起而動,張口反噬迴去。


    濼踅山莊的青龍功在江湖上確實大有名氣,但它在不可欺辱的逆血功麵前卻隻能俯首稱臣,護體潛龍收複失地後直撲二人,他們頓時被欺壓得青筋暴脹,臉色通紅。


    孟贏溪心下暗道:“他們不是很怕我師父贏溪嗎?為什麽還敢主動攻擊我,他們在攻擊以前出現了心跳和唿吸紊亂的症狀,莫不是我的體香引得他們警覺,從而被迫出手?”


    出於自己先得罪人的考慮,孟贏溪略微收了收勁道,然後起身去撥開濼煜身後的窗子,徐徐的清風頓時穿堂而過。她隨後也不坐下,隻用有趣的神態來打量這紋絲不敢動的父子二人。


    父子二人已是聚精會神地全力以赴,卻不想對方隻是蜻蜓點水的隨意一拂就將自己逼入絕境,她居然還能無事般散漫行走去開窗,這般天地間的差距叫人灰心喪氣,鬥誌全無。


    濼濟泉騰出一口氣叫喊道:“濼某知錯,女俠且饒命!”


    “濼先生言重了,是贏溪得罪了二位。我知道自己有吸引男子的特殊能力,我並不想這樣做,可是這種自然而成的能力不受人左右,無法掌控,除了保持房間良好的通風外,別無它法。”


    孟贏溪逐漸收迴內力,儒麵獸和小玄武這才艱難地喘上了氣。他們聽得贏溪如此坦誠相告,大為動容,深知對方是友非敵。


    門外的管家端著酒菜候立多時了,他就此機會踏了兩步正欲進來,卻被濼濟泉擺手命道:“台端如何行事?菜且落飛蟲,膽敢奉來待客!速去更換。”


    “喏,濼莊主。”


    濼煜也點頭笑示,鄒管家翻著眼皮浮顏低頭退去。


    濼濟泉哪裏是嫌菜肴中落入了飛蟲不待客人,他是讓鄒管家去換沒有下毒的酒水來。江湖險惡,有客自遠方來,難保非敵,這濼踅山莊待客的酒水飯菜曆來都是要經過莊主的招唿一換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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