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深本就是個不多話的人,難得多說幾句,都是為了沐顏若。


    但董蕭的問題,到底問到了他……


    說實話是沒見到,可實話卻是他最不想承認的,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不過,當你了解一個人的時候,沉默也是可以代替迴答的。


    董蕭已了解,於是再不廢話,隻專心致誌地開起了車。


    夜色幽幽,映著霓虹的燈影在車窗上劃出一道道彩弧。車開了多久,霍靳深就盯著那些亮亮的線條多久,直到董蕭載著他穩狠地進入霍家老宅,他才在下車時重新啟唇:“這件事,我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清楚,不過,正好需要你動用一下這邊的關係網,幫我查一個叫sara的女人,她坐的是昨晚的航班,今天早晨到的。”


    “sara?”


    這個名字是沒聽過的,但結合上麵的對話,董蕭還是很容易就猜到對方是誰:“少奶奶麽?”


    “見到人才能確定,但我感覺……”


    專業的原因,他是隻信證據不信感覺的那種人,但這一次,他還是帶著期待的心情說:“是她。”


    “感覺?”


    “對,感覺……”


    聞聲,董副院長那本就已經結了好幾醜結的眉頭,糾得更緊了。


    感覺?


    他們家霍少什麽時候也開始信感覺了?


    可越是這樣,他怎麽就越是擔心呢?如果霍少的感覺是準的還好,可要是不準呢?要是他找了半天的那個女人,不是少奶奶呢?


    他,該有多失望?


    董蕭不忍,但這畢竟不是他能關心的事,於是識趣地不問,隻在目送著他進了大屋後,很快便調出雲都機場那邊負責人的電話,直接查起了霍少要找的人。


    ————-


    九年,他終於迴來了!


    當年因她而走,如今,又因她而迴……


    心頭的感慨那麽多,但沒有一個詞語能真正形容得出霍靳現在重新迴到霍家的複雜感覺,一路向上,走過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大廳,熟悉的樓梯,最後迴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他和她的臥房。


    自她‘離開’,他再沒有迴過這裏。


    別人都以為他是因為怨著霍媽媽,隻有他自己知道,怨隻是一個表象,真正的原因,是害怕!


    對,因為害怕,更因為不願麵對她的離去,他便執著地將這裏封存在心底,隻留下最好最好的那些迴憶……


    終於迴來了,他終於可以迴來了!


    還有什麽比這更值得高興?


    推開門,走進去……


    還是當年的裝修風格,還是當年的感覺,就連換新的床上用品,也都是他慣用的顏色和款式。


    九年了,他從來沒有迴來過一次,可這個家裏,卻一直在打掃著他的房間,仿佛是隨時在等待著他的歸來。


    霍靳深心情複雜看著房間裏的每一處,明明隻是看著,心就堵了起來。這裏,到處都是她的影子,特別是衛浴間裏的那間大衣櫃……


    看著裏麵如常地隻有浴巾沒有浴袍時,他忍不住心酸地笑!


    習慣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啊!就算時隔九年,他還是在看到這間衣櫃時,想起她沒有衣服穿,而每一次都不得不鬧出‘笑話’的樣子。


    真希望還有機會看到她的窘態,真希望,他這輩子還有機會修複他們的婚姻,還有……他們的愛情!


    可是小肉肉,你明明還活著,為什麽不迴來找我?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到底還要讓我難過多久?


    可是,再難過也想要找到她,找到後哪怕要把她捆迴來綁迴來,他也再所不惜。


    隻是,js那邊查詢的效果似乎並不怎麽令人滿意。至少,當幾個小時後,董蕭將查到的那個航班上所有的乘客名單都打印出來給他看時,但裏麵並沒有一個叫sara的女人。


    換言之,她許也是根本就不叫sara,還有可能,她確實是叫這個,但他的護照上用的是中文名字。


    一眼掃過所有的名字,一個一個地找,一個一個地看,直到穆沐兩個字躍然而現。


    穆沐?沐沐?


    是這個名字嗎?


    不確定,但任何機會霍靳深也不願意放棄,於是,又是一個電話打給了董蕭,讓再幫自己查一查有關於一個叫穆沐的女人的所有消息。


    或許是太興奮了,在那間到處是沐顏若影子的房間裏,霍靳深失眠了一整夜。


    直到早上五點,他才終於接到了董蕭的電話:“霍少,查到了!”


    “是不是她?”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但照片上的女人,確實長得和少奶奶……”話到這裏,董蕭似乎猶豫著要怎麽說明,但最後還是說:“很像!”


    “一定是她……”


    “我現在正在機場這邊調入境大廳那邊的監控畫麵,應該可以查到她下飛機後坐的是什麽車,到時候再找交通局調一下監控,估計就能知道她現在住哪裏了。”


    聞聲,霍靳深似乎是一刻也再等不了,直接道:“在機場等著我,我親自來。”


    以霍靳深的效率,從家裏到機場,再從機場到酒店,直到他蹲守在酒店的門外,也不過早上八點半……


    大約是近鄉情怯,越是到了這種時候,他竟越發地怯懦,明明知道她就在這間酒店的某一層某一間,可他還是猶豫著,不敢上去。


    九年了,他的思念用多長的篇幅都表之不盡,感覺有一肚子話要跟她說,可偏就因為那樣,他又好像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要說什麽了?


    猶豫,掙紮,糾結,忐忑……


    萬般情緒在心頭,他就那麽靜靜地一站就是半個小時,直到,那個熟悉得令他一眼就會心痛至死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是她,是她迴來了!


    九年的時光,她變了很多,原本清湯掛麵似的長發現在剛剛過肩,淡施粉脂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歲月的痕跡,唯有那一身氣質沉穩了許多,也更配她身上那套純黑色的香奈兒小套裝。


    看來,沒有他的這些年,她過得遠比自己想象的好。


    不知怎地,這個想法瞬間便刺痛了霍靳深,他竟像個怨婦一般感覺自己心裏委屈。


    可更委屈的還在後麵……


    因為,明明麵對著麵地走過來,明明四目相對有短暫的交集,可她,竟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匆匆別開臉去。


    她這個行為,瞬間便冷了男人的心。


    於是,在她與自己擦身而過的同時,他的手,已毫不猶豫地伸出去擋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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