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書文和飄雪二人到達粵湖邊界,這一帶都是高山峻嶺,所以驛道也是修在山腰,此時正是江南的梅雨季節,這驛道本來就因為常年處在半山腰受濕氣所蝕,很是光滑,又加上近段時間連續不斷的降雨,現在走驛道實際上是非常危險的。

    書文看出這其中的危險,向飄雪說道:“師姐,這驛道十分光滑,咱們還是下馬走過這段路吧。”

    飄雪有意和書文對著幹,就是不下馬,反而揚鞭在滑不溜手的驛道上奔馳起來,書文擔心飄雪會有危險,也隻好上馬追趕飄雪。飄雪正在策馬奔騰,忽到一處驛道極其狹窄轉彎處,飄雪急忙掣住馬頭,想讓馬停下來, 那驛道十分光滑,馬蹄雖然止住了,可是飄雪連同馬身卻沒有停止的趨勢,仍然向著懸崖下衝去。飄雪此刻十分驚慌,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恐怖,不覺啊的叫出聲來。

    書文比飄雪更驚恐,他見飄雪從懸崖邊摔下,內心雖然恐慌可是仍然快馬向懸崖邊衝去,快到懸崖邊時,書文施展輕功從懸崖邊極速跳下。此時他已顧不了自己的生死,隻想著一定要救飄雪,但究竟救不救的了,自己根本沒去想。所以書文雖然騎在馬上,但實際上是比馬先掉落懸崖,書文這一跳使上了十成的力道,很快他便瞧見了飄雪。

    那懸崖深不見底,所以飄雪雖然較書文早幾分掉落,但仍然沒跌落到穀底。書文大叫道;“飄雪快抓住我的手,飄雪。”

    飄雪正以極快的速度掉向崖底,忽見書文竟也跟著跳了下來,心中的恐懼之情一掃而空,臉上反而現出快樂的表情。書文和飄雪幾次試圖抓住對方,可是下墜產生風力很大,他們幾次抓住了對方,又給風力給扯開了。

    書文知道如果再不想方設法抓住飄雪,想辦法減弱這下墜的力道,自己和飄雪都會一起死在這個深不見底的崖底。於是書文施展內力將力道全部集中於自己的手掌,看準機會,抓住了飄雪的手臂。書文見飄雪已經抓住了,連忙拔出隨身的寶劍,使勁刺向那懸崖,可是畢竟沒有支撐,書文雖然使上了全身的力道,實際上寶劍並沒能很深的刺入崖壁,而是淺淺的在崖壁上紮了個洞。這種深度不足以抗衡書文他們下墜的力道,所以寶劍一彎,劍尖又從那淺淺的洞中溜了出來。

    書文不死心,又一刺,寶劍又一彎從刺出的洞中蹦了出來。就這樣書文不斷的刺向崖壁,劍又不斷的從崖壁上脫落,雖然如此,書文他們下墜的速度卻放緩了下來,到後來,終於在快到崖底時停了下來。此時書文和飄雪都已經全身無力,書文一個失神,寶劍又掉了出來,這次書文再沒有力氣揮出寶劍刺向崖壁。書文和飄雪本來以為這次是死定了,可是他們活了過來,原來崖底是一潭深深的湖水,所以書文和飄雪雖然從數十丈的高空跌落,身體卻無絲毫損傷。

    那寒譚之水卻是奇冷無比,書文他們隻給凍得全身僵硬。他們費盡力氣終於相互攙扶著從寒潭裏遊上岸來。真是屋漏又逢連夜雨,這時天空又下起大雨來,這崖底四周都是光溜溜的岩石,上麵隻布滿了青苔,所以書文他們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兩人是又饑又餓又冷,那雨卻似沒有停止之刻似的,拚命的下個不停。書文想:這下可好,沒給摔死,現在卻要給凍死餓死了。“飄雪,你沒事吧?”書文現在隻擔心飄雪在墜崖時是否在下落的過程中被凸起的岩石撞傷。

    “我還好,謝謝你救了我。”飄雪答道,言語中很是有感激之意,不像在驛道時,對自己又兇又刻薄。

    書文知道飄雪現在已經不生自己的氣了,於是道:“師姐,現在咱們身處這崖底又冷又餓的,天又下著大雨,周圍又沒有個棲身避雨之所,這樣下去咱們總會給凍死的。你身體比較弱,我來幫你運功禦寒吧。”

    飄雪正冷的發顫,現在隻想著哪兒有個火爐烤烤那就是人生美事了,恰好書文願意幫自己運功禦寒,自是滿心歡喜道:“好…”可是又突然想到自己正和他吵架呢,原本打算這輩子都不理他了,現在又要他幫自己禦寒,心理著實非常矛盾。

    書文何等聰明,早就看出了飄雪的顧慮,假裝不知,道:“來吧,咱們身處崖底猶如身處千年冰窟之中一般,要是咱們不同舟共濟,恐怕早晚咱們都會死在一塊兒了。”

    也不管飄雪是否樂意,就拉著飄雪坐下,將自己的陽剛內力綿綿不斷的傳入飄雪體內。雖然他們衣服已經被大雨淋得濕透,可是飄雪卻不感到寒冷。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那雨也終於停了下來。此時書文和飄雪濕透的衣裳也已經被書文內力所產生的熱氣烤幹了。

    運功禦寒了一下午,加上墜崖時,不斷損耗自己的真氣,書文實在是太累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的睡一覺。這崖底寸草不生的,且四周都為岩石所包圍,所以晚上睡覺也不必擔心有猛獸突襲,於是書文道:“師姐咱們今晚就坐著休息一宿,明天咱們再想辦法爬上這懸崖。這四周為岩石所隔阻,我想晚上也沒有野獸出沒,你就放心睡吧。”飄雪沒有吭聲。

    書文實在太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夢中他似乎正睡在一張又寬又軟的大床上,床上還充滿了醉人的香氣,真是不想起來啊。可是書文馬上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可是自己明明枕著一個極軟極香的枕頭啊。

    書文睜眼一看,隻見自己正枕在飄雪的腿上,飄雪呢,似乎睡得很香。書文連忙輕輕的爬起來,昨晚自己明明是和飄雪隔得很遠坐著的,怎麽一大早醒來,自己竟睡在了飄雪的腿上呢?書文不敢往下想。

    他看飄雪正睡得香,也不好叫醒,隻是仰望著這高聳如雲的懸崖峭壁發愁。昨天沒注意,原來他們所騎的馬匹也一起掉入了那深不見底的崖底,全給摔得皮開肉綻了。書文現在正是饑腸轆轆,眼前恰好有現成的馬肉,正準備拿寶劍將馬肉割開,可突然一想,生的肉怎麽吃得下肚呢,就算自己勉強能吃,飄雪決計也吃不下的。這崖底又沒有生火的幹材,怎麽才能生火做飯呢?難道用這濕漉漉的青苔,書文正無計可施,心中不免煩躁,心想當真天亡我也,於是揮劍向岩石刺去。

    說也奇怪,隻見那劍竟然深深的刺入了岩石裏。難道自己的內力突飛猛進?書文不禁疑惑起來。

    “書文,沒想到你的內力如此深厚。”這時飄雪也醒了,見書文輕輕一劍,竟能刺入岩石,不見劍身,內心也十分差異。

    “不可能啊,難道這岩石有古怪?”書文說著就用手將岩石上的青苔扒下,“這是花崗岩,我早年熟讀各種奇聞雜史,知道粵北一帶有很多似春筍拔地而起的名山都是花崗岩的緣故。飄雪咱們有救了,有救了。”書文煩悶的心境一掃而空,想到自己和飄雪可以逃離這峭壁牢籠,心中很是高興,一時忘形,叫飄雪也不以師姐相稱了。

    “我是你師姐,你竟直唿我的姓名,看我迴去不向師傅告狀。”飄雪生氣道。

    “我一時高興,所以忘了規矩,冒犯之處還請師姐見諒。”書文聽飄雪這麽一說,自感言語冒失,於是賠罪道。

    “那你為什麽高興起來就直唿我的姓名啊?”飄雪語氣似有緩和。

    “我覺得叫你飄雪,更顯的親近一些,在衡山派師兄弟中隻有你對我好,我早已把你當成我的親人看待了。”書文也沒多想隻是將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

    “我摔下了懸崖,你為什麽也跟著跳下來了,難道你不怕救我不成,自己也跟著死了?”飄雪喃喃的問道。

    “我當時隻想著一定要救你,跳下來之後,才發覺自己有可能力不從心。”書文道,他一想到跌落懸崖的情景仍感心有餘悸。

    “那你跳下來之後就後悔了麽?”飄雪突然盯著書文問道。

    書文被她這一瞧,感到有點不自在,隻道:“沒有,我想就算死,我也盡力了。所以我不後悔。”

    飄雪突然緊繃的臉鬆弛了下來,緩緩的轉過身去,似在思考深奧的問題。書文見她不再盯著自己,心境稍感平複,突然飄雪轉過身來,抓住書文的雙手,又盯著書文問道:“如果我,周姑娘,夢嵐三個人一起掉落懸崖,你會救誰?”

    書文本來以為飄雪沒有奇怪的問題了,沒想到她又冒出一句這麽不著邊際的話。“夢嵐和周姑娘她們又不會像你那樣不顧個人安危。驛道這麽滑,你不下馬也就罷了,還騎馬飛奔。”書文答道。

    “我是說如果,如果那樣,你會救誰?”飄雪不罷休,仍舊問道。

    “你和夢嵐都如我的親人一般,周姑娘我看她也不是壞人,我三個一起救。”書文想了想道。

    “如果隻能救一個,你救誰?”飄雪不滿意書文的答案,又說道。

    書文這下被問住了,對啊,想著自己單救一個飄雪就已經耗盡真氣,若是要我同時救三個摔落懸崖的人,憑自己之力最多救一個,那其他二人怎麽辦?書文不敢往下想。

    飄雪見他許久沒吭聲,又道:“你一定先救你的周姑娘拉,她那麽嬌俏可人,我見猶憐的。也許是夢嵐妹妹吧。”

    書文聽著這話明顯的有一股醋意,辯駁道:“我還是會三個一起救,如果到最後一個沒救成,那我也跟著一起摔死得了。”

    飄雪見他迴答的這麽決絕,也不好再說什麽。書文見這位師姐總算安靜了下來,於是道:“這寒潭的水定是由暗道引來,我們不妨沿著暗道找尋出路。”

    飄雪想還是脫身為要,兒女私情暫且擱置,便和書文找尋起潭水暗道來。這時已當正午,太陽正懸頭頂,四周的懸崖和崖底的濕氣也慢慢被曬幹了,可是在西北方向的崖壁卻依然十分潮濕,書文對飄雪道:“暗道肯定在這裏了,你讓開,我用掌力將這塊花崗岩巨石打開。”

    若是其他的如大理石那樣的堅硬石塊,書文掌力再強也不可能將其擊碎,但是花崗岩卻不同,它的質地十分脆弱,而且很容易被流水所侵蝕,形成千奇百怪的溶洞奇觀。果然如書文所料,當岩石被擊碎之後,書文他們便發現了一個圓盤大的溶洞,洞內積蓄的水流幹之後,書文和飄雪便摸進溶洞,坑坑窪窪的約莫走了兩個時辰,最後他們終於瞧見了亮光。原來這個暗道通向的卻是一座高山的一彎溪水。書文他們大難不死,都十分的高興。他們倆經曆了一場生死浩劫,往日誤會頓時全消。書文知道自己喜歡的這個師姐其實也很在乎自己,已經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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