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鳳凰的心軟……也是有極限的。


    她隻是因此而猶豫,卻絕對不會無底線的遷就。


    如果說,伏羲是抱著徹底鎮壓、重傷她的目的,打下最後的殺伐,那麽在她受到傷害的時刻開始,一切就都改變了。


    你若無情,我何須有義?


    這等若是在幫助她下定決心,施展那件禁器,做出最淩厲的反殺!


    以那漫漫時光中積攢下來的浩瀚混沌精粹為引子,足以綻放蓋世無雙的攻擊力,讓任何一尊太乙神聖不死也要殘廢。


    甚至,連他們的道果都可能破碎,被斬出大道之傷,飽嚐無盡痛苦,為修行突破的道路上平添無數波折。


    這並非是虛言……因為這一杆混沌戰矛,它是如今萬神殿最可怕殺手鐧,是使用次數不過幾次的消耗型禁器,沒有這樣的威能,又怎麽說得過去?


    每積攢一次催動的機會,都需要漫漫時光,從無窮無盡兇獸本源中一點點提取,才有綻放刹那光輝的瞬間。


    這太艱難了。


    要知道,萬神殿究竟獵殺過多少的兇獸?連作為殿主的元凰都記不清了。


    數十萬年歲月的不斷堅持,若是將倒在先天神聖手中的兇獸血肉屍骨匯聚在一起,那絕對可以祭煉出一座不朽的血肉之城,讓任何直視者毛骨悚然。


    在這件事中,沒有對錯,沒有是非,隻是立場的分別不同。


    兇獸破壞天地,弑殺精怪妖靈,與諸神先天對立,彼此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手中沾滿了兇獸的血,卻也因此受到眾生的尊崇與敬仰,被它們供奉,虔誠膜拜。


    而在這樣的過程中,作為修行的補益是一方麵,那些混沌遺存本源被極品靈根反複提煉,卻也成為了催動禁器的根本動力,讓它能綻放瞬間的輝煌,照耀古今未來!


    伏羲最後時刻感受到的危險,那讓他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的悸動,也正是源於此。


    與其說是對鳳凰高抬貴手,卻不如說他是在自救……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按照本能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順帶著,還強撐起對決中“勝利者”的氣場,直接對少女進行一番說教,最後……全身而退!


    造化鍾神秀!


    雖然說,離開這片淪為戰場的宮殿後,伏羲雙手雙腳都在發軟,幾乎要站不起來了。


    “感覺,我這一次好像吃了不小的虧呢?”元凰嘀咕著,“被他這麽板著臉訓話……”


    “……本鳳凰的威嚴何在?”她很認真的考慮,“如果沒有什麽表示的話,以後他豈不是要上天?得寸進尺?”


    “我要不要嚇唬嚇唬他?”握著手中的混沌戰矛,少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嘴角劃過一抹俏皮的弧度,眼中似有萬千星光在閃耀。


    ……


    許久之後,鳳凰起身、邁步,走到宮殿的入口,推開被封閉的大門,眼中所見到的,是那抱團在一起的先天神聖。


    他們的目光中有期待,幾乎都是寫在了臉上。


    很顯然,這些吃瓜群眾,對於這一戰的結果太好奇了。


    “殿主沒事……”有神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而後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詢問,“怎麽樣怎麽樣?”


    “你們之間是誰贏了?”


    “……”元凰沉默了一會兒,臉上有一抹羞窘之色一閃即逝,慢吞吞的開口,“談不上誰勝誰負,算是不分上下吧。”


    “哦豁?”白澤、接引、商羊之類深刻了解前塵往事的神聖表情古怪,似乎明白了什麽,“原來是這樣啊……”


    “嗯哼!”少女清了清嗓子,與此同時左右張望著,“對了……伏羲那個家夥呢?”


    “伏羲……”商羊遲疑的道,“他出來後,第一時間就遁走了。”


    “現在看看,似乎都已經離開了萬神殿很遠?”


    “嗯?”小鳳凰先是一愣,而後追問著,“遁走?離開?這是想做什麽?”


    “剛迴到萬神殿,立馬就離開?”


    “太昊他表示,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半道上,要去找迴來。”


    “嗬嗬……”聽到這樣的答複,元凰開始磨牙,“伏羲你真是一個機靈鬼啊……”


    “有本事耍嘴皮子占便宜,有種你別跑啊!”少女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伏羲比她想象中的要雞賊多了,哪裏會給她找迴場子的機會?


    這一刻,她身前的虛空中似乎浮現出一張麵孔,那是某人在戲謔與嘲笑——“想要嚇唬我?門都沒有!”


    “哼!”元凰哼了一下,仿佛還不夠解氣,又強調一次,“哼!”


    “白澤!”她喚來一尊神靈,“你去給他傳信,讓他趕緊迴來……有正事!”


    “這個……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啊?”白澤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鳳凰沒有再說話,隻是擺了擺手中的混沌戰矛,眼神中威脅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在生命安全和友誼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嗎?”白澤輕輕歎息著,“我明白了。”


    對於這個問題,他的答案當然是……賣掉伏羲啊!


    靈寶誠可貴,友誼價更高;若為性命故,兩者皆可拋!


    ‘伏羲啊,我對不起你……’他在心中感歎,手上的動作卻不慢,啟動了伏羲離去前暗中交予的聯絡手段,那本意就是為確定鳳凰出來後會不會暴走報複的情況,‘我終究沒有你那樣的驚天戰力,麵對這麽明晃晃的威脅,我不得不低頭啊!’


    ‘反正看樣子,殿主也不會把你怎麽樣。她要真有什麽小脾氣要發泄的話,那你就……從了罷!’


    在鳳凰“鳳視眈眈”的眼神中,白澤通報了“一切安好、萬事大吉”的信號。而親眼目睹這一幕的諸多先天神聖,卻全部都保持了沉默,沒有哪個勇士站出來,做出哪怕是一個字的提醒。


    世風日下,神心不古!


    故此,當伏羲從千億裏外重新飛遁迴來後,看著滿臉燦爛笑容的鳳凰,心中仿佛有千萬頭羊駝在奔騰。


    那故意橫在他麵前、不斷晃動的混沌長矛,那一條條橫貫了矛身的裂縫中,有無數的光輝在湧動,是混沌精粹的流淌。


    蓄勢待發的禁器,笑顏如花的少女,這簡直就是再明顯不過的威脅了。


    ‘白澤……你誤我!’伏羲的目光看到了遠遠躲在一旁做吃瓜群眾的白澤,雙眼中盡是無聲的指責。


    這一切,究竟是神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眼神的碰撞,白澤讀懂了他的心聲,短暫凝滯後做出迴應,‘伏羲你別怪我……死道友不死貧道,你安心上路罷!’


    ……


    元凰一步步的前進,伏羲就一步步的後退,他不敢逃,鬼知道那一根長矛會不會真的刺出?


    退著退著,到最後伏羲背後撞到一座宏偉宮殿的牆壁上,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啪!”


    鳳凰滿意的微笑,而後一隻手伸出,擦過伏羲的臉頰,拍在了牆上。


    這一切,似曾相識。


    而且相比於曾經的二人獨處,這是明目張膽發生在諸多神聖的麵前。


    “噗嗤!”


    “咳咳!”


    “這這這……”


    這一幕,不知道讓多少神靈口水狂噴,又有多少在不自覺的擦拭雙眼,感覺整個世界都陌生了。


    “這……”透過雙眼,能夠看到商羊的八卦之魂燃燒到了極致,“唉……可惜,就是元凰姐姐的身高矮了點,做為進攻的一方,不夠霸氣啊!”


    ……


    諸神的八卦,都不能被伏羲二人放在心上。這一刻的鳳凰,似乎已經化身成了大boss,喧囂天地的氣場,讓伏羲都要瑟瑟發抖。


    “剛才你滿嘴胡言亂語,開心嗎?爽快嗎?”少女嘴角帶著笑意,一杆戰矛在伏羲的麵前晃啊晃的,“現在你再說一遍呀?”


    “那些話,全是我的肺腑之言……”伏羲語氣鏗鏘有力,“雖然說忠言逆耳……但你也不能這樣糟蹋我的苦心!”


    他表現得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讓鳳凰一時都無言以對,好半晌才組織好語言,“嗯哼……”


    “伏羲你還記得最開始我說過,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來著?沒有忘吧?”她笑眯眯的,“其實就是它呢!”


    “我找到它、集齊它之後,想到你兩手空空,隻有一把後天祭煉的琴在身上,就琢磨著把它交給你來使用。”


    “怎麽樣?現在聽到這個消息……”


    “你感不感動?”


    伏羲雙眼盯著那在他麵前晃來晃去、流動光輝越來越盛,幾乎就要爆發的長矛,冷汗一滴一滴的流淌。


    “不敢動……不敢動……”幾乎是口不擇言的迴答,換來的是鳳凰圓睜雙眼,“你說什麽?敢再說一遍?!”


    “咳嗯……我很感動……太tm感動了!”


    “這還差不多……”少女滿意了,“但是,你這次讓我很不開心……”


    “所以,沒了!”


    伏羲沉吟著,識海中的元神急速運轉,演技上線,臉上表情似慢實快的變化著,有吃驚、錯愕、懵懂、傷心……讓仔細盯著看的鳳凰心滿意足,“哈哈……後悔了吧?”


    “嗯……很後悔。”伏羲的神態愁苦,“早知道……早知道……”


    “現在,你後悔也沒有用了!”元凰得意的抬頭,“犯上作亂,野心滿滿,我怎麽可能將這樣的禁器交付給你?”


    “除非,能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悠哉悠哉的轉身,背對伏羲而遠去,“說不得,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可能?”


    “我等著你的表現喲……”


    她向著鳳凰殿走去,一步步走的很慢,與此同時雙耳微微泛紅,還豎了起來,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麽。


    ‘隻要你說一些好話來奉承奉承我……我、我就原諒你了……’少女的小心思轉動著,隻是到最後,也沒有聽到什麽期待中的話。


    “哼!”


    走到鳳凰殿門口的她轉身,狠狠的看著伏羲,重重跺腳,在他一臉茫然的表情中用力關上了大門,發出一聲震天的巨響。


    “轟!”


    伏羲被嚇了一跳,“這家夥……莫名奇妙的發什麽神經?”


    “你們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嗎?”


    他向著接近過來的諸神詢問,卻隻迎來一片搖頭的動作,諸如接引、蒼冥之類的男性神聖,那真的是兩眼茫然。


    唯獨是幾尊女神,似乎在偷笑,竊竊私語。


    “算了……這段時間,我躲她遠點好了。”伏羲長歎,“惹不起,難道我還躲不起嗎?”


    “這倒也是……”接引附和道,“每隔一段時間,殿主她脾氣總是不太好,避過去就行了。”


    “是啊是啊,以前我就發現過這個問題……現在想想,還是妹妹好。雖然她有時候也活潑過頭,但是總體上看,還是比較溫柔體貼的。”伏羲唏噓感慨,“元凰,惹不起啊!”


    “我怎麽覺得,你們描述的問題跟現在的情況,那是一個天、一個地?”一尊女性神聖——欽原斜著眼,“你們究竟懂不懂……算了,有的事情不到火候,直接說穿並沒有好處。”


    “順其自然才是最好……”她搖了搖頭,而後轉移話題,“對了……伏羲你當初離開的時候,不是說要介紹你妹妹過來,給我們認識認識的嗎?”


    “她人呢?”欽原左看右看,“怎麽沒有看見?”


    “出了些意料外的事情,她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加入我們萬神殿了。”伏羲搖頭,“這是我的失誤,不在原本的計算中。”


    “還有這樣的發展?伏羲你還是修行天機道路的,這裏麵有些水分啊?”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哪裏敢保證一切都在掌控中呢?”伏羲很坦然,“我剛才不就還失誤了一次嗎?”


    “算天算地,卻沒能算盡人心……那個叫白澤的家夥,你還想跑到哪裏去?當我沒發現嗎?”


    “賣隊友,你很開心啊!”


    他一瞬間就動了,龍行虎步,踏破乾坤,戰力爆發百分百,三兩招就把白澤鎮壓了!


    “我這麽做,也不能算錯啊……”白澤告饒,“一個倒黴,總比我們兩個一起撲街要強吧?”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伏羲黑著臉,“你這種歪風邪氣,一定要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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