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銀星忐忑了片刻,卻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手指修長幹淨的手。


    她下意識抬起頭,隻看到瞿氏一隻手抱著溫淺淺,另一隻手朝她伸過來,麵帶笑意地說:“起來吧,跪在地上也不怕膝蓋疼。”


    瞿氏和顏悅色,哪兒有半點要發怒的意思?


    銀星懵了。


    她被瞿氏半拉著攙扶起來。


    “可跪疼了沒有?”瞿氏問,眼底滿是關切。


    銀星搖搖頭,說了句“沒事”,而後終於還是沒忍住,詢問道:“姑娘,您不生氣嗎?”


    “生什麽氣?”瞿氏一臉不解。


    “就是、就是我對溫妙雪動手了。您不是最不屑於對孩子和無辜之人出手的嗎?”


    瞿氏勾唇冷笑一聲。


    “無辜之人?難道我的淺淺就不無辜嗎?”


    “她的孩子是骨肉,我的淺淺就是可以胡亂禍害的人嗎?”


    “以前我總覺得,與人為善總會有福報。後來生下了淺淺才知道人生在世,其實是人善被人欺。”


    “韓氏拿淺淺的痛苦來為她女兒鋪路,我們為何就不能以牙反牙,用她們的東西還擊到她的骨肉身上?”


    “她也是我的寶貝!我的心頭肉!”


    瞿氏越說越激動,一張臉都漲紅了。


    溫淺淺隻看到瞿氏身上纏繞著的黑氣變得越發多了,隻是這黑氣跟惡毒祖母身上的不同,她是帶著光的。


    雖然黑,但光芒極亮。


    而且溫淺淺驚訝地發現,瞿氏的命格也出現了變化。


    她竟然是……大女主命格!


    以前明明就是炮灰聖母命格,短命苦相。


    如今黑化,卻反而促成了更好的命格。


    隻是她今日救了那小和尚石頭,用掉了太多的靈力,短時間內沒辦法仔細看瞿氏身上的命格書了。


    等有朝一日靈力恢複旺盛,她一定要仔細看看娘親身上的命格書,瞧瞧娘親是怎麽當上大女主的。


    “所以,你說我怎麽會生你的氣?我非但不會生氣,還覺得你做得很好。”


    銀星剛才害怕瞿氏生氣,不敢把溫淺淺扯進來,說全是自己的主意。


    現在得到讚揚,立刻就把功勞分給了溫淺淺。


    “這不是奴婢一個人的功勞,是四小姐出的主意。”


    “奴婢做的,隻是按照四小姐的吩咐,調換了她送的爽身膏而已。最大的功勞,還是四小姐的。”


    溫淺淺“嘿嘿”一笑。


    【娘親,看在我這麽聰明的份上,晚上睡前能不能……】


    “不能。”


    溫淺淺小臉一拉,著急地說:【窩還沒說能不能幹什麽呢。】


    “那你說。”


    【能不能多喝一瓶奶。】


    “不能。”


    【……】


    嗬嗬噠了,早知道不說了。


    銀星丟過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就在這時,瞿氏突然想起了正事。


    “星兒,你調換的那爽身膏,是否同她們原本用的模樣一樣?”


    “是,一模一樣,所以奴婢不需要調換內裏的東西,直接換瓶子就好了。”


    也是因為這樣,她的任務完成得很順利。


    否則要換裏麵的膏藥那可就要耗費很長時間了,說不定就會被翠喜發現。


    隻聽瞿氏說:“把爽身膏拿上,我們去桃花院。”


    銀星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現在嗎?可是現在過去,會不會讓韓氏懷疑我們?若是她們懷疑上是我們換了爽身膏,她的女兒才突發紅疹的話,很有可能會猜到我們已經知道她跟老爺的關係了。”


    瞿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表情。


    “傻姑娘,我們就是為了不讓她懷疑,才要走上一這趟。”


    她說著,眼珠子一轉,道:“而且你們兩個都報了仇,出了氣,我還沒出這口惡氣呢!”


    “姑娘想做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瞿氏半勾著唇走出去。


    她去桃花院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溫澤海“請”迴來。


    她還搭了一台戲沒唱,若是主角都不在,唱這台戲還有什麽意義?總該去將人請到戲台前來。


    銀星聽得雲裏霧裏。


    偏偏瞿氏已經往外走了,她隻得動用輕功,在無人的地方跳上屋簷,飛速迴了一趟錦繡院,拿了爽身膏出來。


    主仆三人的離開,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一對夫婦,到底在忙什麽?我們用完膳都半天了,也沒個主家的人來接待。”


    “是啊,而且這溫老夫人到現在也沒露過麵。按說他們這種泥腿子出身的,更該好好學禮儀才對。”


    “既然沒人招待我們,那我們也走吧!橫豎我們也已經送了禮了。”


    “幾位,他們不懂規矩,咱們不能不懂。還是等孩子抓完周,跟他們道了別再走吧,你沒看抓周的台子已經布置好了嗎?”


    “正是!你們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沒看到首輔大人還在嗎?”


    眾人打眼一瞧,果然看到瞿家一家人都氣定神閑地坐在那繼續用膳。


    瞿首輔不走,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走。


    否則當時太子和太子一派的人都走的時候,他們很多人也原是打算走的,最後還是看瞿首輔的麵子留了下來。


    既然已經留下來了,那自然是一條路走到黑。


    桃花院。


    韓氏站在一旁哭哭啼啼地看著大夫為溫妙雪看診。


    溫澤海聽煩了,瞪眼過去。


    “又不是什麽嚴重的病,你哭什麽哭?非要哭來晦氣做什麽?”


    “可、可若是妙雪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閉嘴!不會的!”溫澤海的眼睛要冒火。


    韓氏也自覺說錯了話,忙閉上了嘴。


    就在這時,大夫開口了。


    “兩位不必太擔心,妙雪小姐這是得了濕疹和薯蕷癬,且她雖用指甲在臉上抓出了血痕,但因為你們及時發現,所以傷得很淺,不會留疤。等臉上結的痂掉了,肌膚便會恢複如初。”


    薯蕷癬在大明,便是山藥過敏的意思。


    韓氏聽了,當即臉色大變。


    竟是薯蕷癬!


    她還以為是什麽突發的肌膚惡疾。


    但應該得薯蕷癬的人,難道不是溫淺淺嗎?如何變成了他們家妙雪了?


    難不成……是瞿氏發現不對,來偷摸調換了東西不成?


    韓氏猛地抬起眼皮,看向翠喜,用口型詢問她。


    “瞿氏的人可曾來過這兒?”


    翠喜連忙搖頭。


    她一直守在門口的,別說錦繡院的人了,就是一隻蒼蠅都沒飛進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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