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說的自然是銀月。


    溫澤海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分,但很快恢複正常。


    “我訓過她了,這不,訓了一個多時辰,所以現在才過來。”


    韓氏聽了,眼底的失望和心碎幾乎要藏不住。


    溫澤海變了。


    他以前從來都沒有騙過她,瞞過她任何事。


    如今他卻為了一個賤婢,說出這種謊言來。


    若不是她親自去確認了,她都要以為溫澤海說的是實話了。


    看來這些年他跟瞿氏虛與委蛇,騙人的功夫大大長進了。


    隻聽溫澤海突然歎了口氣,說:“不過你也不要同她置氣,我訓完她之後,才了解到,她這麽做都是為了你我。”


    韓氏快要聽笑了。


    “為了你我?這話何出此言?”


    溫澤海按照銀月的話解釋了一通,說:“她是怕我們對你太好,引起瞿錦芯的懷疑,所以刻意在明麵上做出一副針對你的樣子。所以她其實也是好心,你不要多想了。”


    “我多想?”韓氏有些忍無可忍地說:“就算真是她說的那般,那做一些表麵功夫就罷了,何須連個完整的茶具都不給我?你不會真的信了她的鬼話吧?”


    溫澤海皺眉,心中隱隱有些不高興。


    有乖順之極,萬事為他考慮的銀月作對比,韓氏現在顯得格外蠻不講理,簡直像個妒婦。


    “素娘,你以前不是這般的,你以前比現在可要乖巧溫順許多。”


    韓氏一愣。


    “你、你是覺得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覺得我冤枉了那賤婢?”


    溫澤海更加不滿。


    “妙雪麵前,不要說這些詞匯,汙了她的耳。”


    “你……”


    “行了!”溫澤海已經失去了耐心,退開一步說:“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先走了。這陣子你好好跟銀月相處,如何將瞿氏的嫁妝騙來,才是你這次進府的首要任務,可不是吃一些沒道理的醋!”


    說完,溫澤海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大海!大海!溫澤海!”


    韓氏不甘心地抱著溫妙雪追出去,可桃花院裏哪裏還有溫澤海的身影?


    韓氏氣得紅了眼眶。


    “賤婢!我不會放過你的!”


    恰好翠喜在這時迴來。


    她看到韓氏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當即走上前詢問:“夫人,發生什麽事了?”


    她正好跟溫澤海錯開了方向,所以兩人並未碰上。


    韓氏顫抖著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眼中殺意頓顯。


    她必須要將那賤婢趕出溫府。


    否則日後除掉了一個瞿氏,卻多了銀月這個眼中釘。


    動手就要趁早。


    韓氏深吸了一口氣,問:“無事,是沙子迷了眼。我吩咐你辦的事,你辦得如何了?可有在那月雅院找到能為我們做事的人?”


    翠喜忙迴答:“已經找到適合的目標了。那是月雅院中的一個下等丫鬟,名喚芽兒。”


    “靠譜嗎?”


    翠喜點點頭,說:“她哥哥是個浪蕩子,前些日子在醉花樓不小心玩死了一個女娘,醉花樓那邊要他賠錢,他沒錢,就躲了起來。現在醉花樓的人正滿京師尋他,誓要讓他償命。”


    韓氏“嗯”了聲,說:“繼續說。”


    “奴婢已經試探過了,芽兒的意思是,隻要我們能幫她哥哥平了醉花樓的事,她什麽都願意為我們做。”


    韓氏思索了一番,覺得可行,便問:“要多少銀子?”


    翠喜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兩?”


    翠喜搖搖頭:“一千兩。”


    韓氏猛地抬起眼皮。


    “一個青樓女子而已,哪裏值一千兩?”


    “可除了那芽兒,其他人都像是銅牆鐵壁,根本不可能為我們做事,奴婢再打探下去,說不定會打草驚蛇……那個月姨娘甚是謹慎,挑人都挑能忠心她的。若非芽兒的哥哥突然出了這事兒,就是芽兒也不可能為我們賣命。”


    韓氏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千兩,屬實有些太多了。


    肉痛。


    但一番思索之下,韓氏還是點頭了。


    “既如此,那你立刻帶上銀票,替她哥哥平了這事兒,然後讓她立刻按我們說的,每日在那賤婢的茶水中下藥。”


    “是!”


    翠喜應聲,從韓氏放銀錢的匣子裏拿出一千兩的銀票,快步離開了。


    韓氏抱緊了懷中的溫妙雪,肉痛地說:“雪兒,娘這麽做,可都是為了你。你可要快快長大,讓娘跟著你享福啊。”


    溫妙雪根本聽不懂韓氏的話,流著口水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什麽。


    韓氏卻以為溫妙雪咿咿呀呀的是在迴應自己,高興地不得了。


    方才的陰霾也被一掃而空。


    隻要銀月讓溫澤海厭惡,他的心早晚會迴到她的身上。


    她不能著急,就等著銀月跳入她布置的陷阱。


    “乖乖雪兒,娘喂你喝奶。”


    韓氏抱著溫妙雪進屋。


    很快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像是被打翻了染料,五顏六色,十分豔麗。


    但東側的魚鱗雲似乎預示著東邊將會有一場大雨。


    錦繡院。


    銀杏正將溫淺淺換下來的尿布從屋內拿出來,就瞧見了溫承治朝這邊走來。


    “三哥兒來了?”


    溫承治疲憊地一頷首。


    讀書可真是要他的命啊,加之學堂上“他畫的”那幅畫日日掛在那,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心思讀書。


    腦子裏心心念念想的,全是太子和方夫子要設計他的事。


    坐在學堂裏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疲憊地開口:“銀杏姐姐好。”


    銀杏走上前,對著溫承治一福身,說:“姑娘正在裏頭等您呢,您快些進去吧。”


    “好。”


    溫承治逸應聲,快步往裏屋走。


    溫淺淺剛換了尿布,此刻抱著個已經喝完了奶的奶瓶使勁咬。


    她快長牙了。


    逮著什麽都想磨一磨。


    而瞿氏正在為溫淺淺縫製新衣。


    聽到外頭的腳步聲,瞿氏才放下針線。


    “娘。”


    下一瞬,溫承治邁步進門。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拿奶嘴磨牙的溫淺淺。


    妹妹長得冰雪漂亮,他隻要看一眼都覺得心曠神怡。


    白日在學堂上的疲憊彷佛也被一掃而空。


    “來了?”


    “嗯。”溫承治幾步上前,先捏了捏溫淺淺軟軟的臉頰,隨後才問瞿氏:“娘,您讓門房的人通知我,讓我一迴來就找您,是有何事找兒子?”


    瞿氏微微一笑,說:“治兒,娘許你三日不用去學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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