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承霆含笑展開手中的畫。


    跟昨天溫承治帶迴來的畫完全看不出區別的畫紙攤開在溫淺淺麵前。


    溫淺淺的瞌睡蟲跑了一半。


    【哇!大哥哥好厲害!真的一毛一樣!】


    溫承治在旁邊瞪大了眼睛:“大哥,你是怎麽辦到的?要不是我提前知道,我根本分不出來。”


    溫承霆道:“臨摹是最容易的,治兒,你畫功不行,可以從臨摹學起。”


    溫承治兩眼一抹黑。


    怎麽又扯到他頭上來了?


    他就不是一塊讀書的料,四妹妹也說了,他可是武將的命格呢!


    溫承治正打算說自己要棄文從武了,就聽溫淺淺用心聲說:【大哥哥說的對,三哥,你多少也要學會一點,以後上了戰場,也要畫布防圖、畫地形圖,等等,這些都還是需要一些畫畫功底的。】


    溫承治立刻撤迴了自己想說的話,鄭重點頭:“三弟聽大哥和四妹妹的。”


    溫承霆拍了拍溫承治的肩。


    “夾層我也已經恢複迴去,隻是換了首詩,你就當一切都不知道就行。”


    “是!動腦子的事情我做不好,但是裝傻可是我強項。”


    溫淺淺樂了。


    【那當然,本色出演嘛!】


    溫承治急了。


    “四妹妹,你……”


    “好了,快些去學堂吧,天亮起來容易被人察覺你來了我這裏。”


    “是。”


    溫承治把溫淺淺放到自己的書筐裏。


    書筐是昨晚他差人連夜趕工的,比正常的書筐要大些,正好可以把溫淺淺放進去。


    “那我走了,大哥。”


    “去吧!”


    溫承霆目送兩人離開,轉手叫了小德子上前來。


    “今日府中有喜事,外頭人會很多,你今日不用出去拿膳食了,我們自己在院子裏做。”


    “是,小德子知道了。”


    小德子應了聲,好奇地問:“大少爺,今日府中有什麽喜事啊?”


    溫承霆笑而不語。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


    學堂裏。


    溫承治一出現,就引起了同窗們的主意。


    “咦?治哥兒,你今日怎麽背了個這麽大的書筐?”


    “娘說,我天資不足,讓我多讀些書,所以我就多帶了點。”


    溫承治麵色不顯,心裏卻很心虛。


    “那也不是帶到學堂上來呀!”


    “哈哈哈,治哥兒,比起讀書,你不如多吃點核桃,補補腦子。”


    “今兒可是有小測的,治哥兒,你這次再考不好,小心夫子讓你吃戒尺!”


    “他能考好才奇怪呢。”


    溫承治很生氣,可想到妹妹還在筐子裏,便也懶得跟他們一般見識,迴到自己的位置上後,將書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三哥,你不要生氣,小測嘛,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了。】


    溫承治眼睛一亮。


    對哦,他有無所不知的四妹妹呢,他害怕什麽?


    很快夫子便進門了。


    他的目光巡視一圈,見所有人都到齊了,便看向溫承治。


    “溫三公子,昨日老夫讓你迴去畫一副山水畫,你可畫好了?”


    溫承治站起身。


    “畫好了,夫子。”


    “拿來我看。”


    “是……”


    溫承治拿出放在放在案桌下的畫卷,內心有些忐忑地往夫子那邊走。


    雖然娘親和大哥都說了,夫子已經被太子殿下收買,可他還是有些擔心自己會被戒尺打手心。


    夫子的戒尺打下來,可疼可疼了。


    手好幾天都握不了筆呢。


    溫承治拿著畫卷的手顫抖起來,連眼神都不敢跟夫子直視。


    他們的夫子是位老秀才,但因為他不喜四書五經,讀的書都不在科考範圍,所以到現在也隻是位秀才。


    可因為他寫詩作畫水平一流,又沒有身在官場,為人正直,不屑名利,所以很多權貴子弟在年級尚小的時候都會放到這裏來。


    等到年紀再大些了,再拜入他人門下。


    而如今,他的確是被太子買通了。


    因為他的孫子馬上也要參加科舉了。


    他不在意仕途,可不代表他不希望自己子孫能有出息。


    所以當太子通過他孫子拋出橄欖枝,在一家子又哭又求的逼迫下,最終被迫跟太子上了同一條船。


    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收下溫承治的畫。


    這畫裏是什麽東西他不清楚,但必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昨夜他還擔心溫承治沒膽子將畫帶來,今日見他閃閃躲躲,一臉心虛的模樣,心下的大石頭徹底落了下來。


    這小子的心虛,恰恰證明他沒察覺出任何不對。


    溫承治也沒想到,自己的心虛反而讓對方完全放下防備。


    “我看看……”


    方秀才攤開畫,故意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真是你畫的?”


    溫承治點頭:“是,是我……練了一宿,在娘親的指導下畫出來的。”


    方秀才摸了摸花白的胡須。


    “怪不得你進步如此之大,你娘當年可是憑借一副《春花秋月圖》,畫技揚名京師。有她在旁指點,就是朽木也要發出芽。不錯,這畫夫子收下了,你迴去之後也不能懈怠,要勤加練習。”


    “是。”


    溫承治一作揖,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有些難過。


    方夫子果然被太子收買了。


    虧他以前還很佩服方夫子的人品。


    若不是如此,他早就聽娘的,跟大哥一起拜在大學士名下了,何必聽一個秀才教書?


    他還不是因為佩服方夫子的事跡?


    可如今,方夫子讓他大失所望。


    這邊溫承治還陷在難過的情緒中,上頭的方夫子已經拿起了溫承治的畫,在所有人麵前展示了一遍。


    “溫三公子的畫技大有進步,大家都看看,這就是努力的迴報。”


    學堂上一陣吃驚。


    “畫得真好。”


    “的確不錯,我迴去也要好好練習了。”


    “我也是,不能被最差的一個比了下去。”


    學生們嘰嘰喳喳議論著,方秀才咳嗽一聲,說:“這幅畫我會貼在學堂的牆上,大家可以以此為動力,多向溫三公子學習他的用心。”


    方秀才說著,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魚鰾膠,將畫貼在了學堂的牆上。


    有學生露出羨慕的表情,也有人不屑,覺得這畫也就一般般。


    溫承治根本沒心思聽,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畫是假的,夫子的心也是假的。


    “好了,現在我們開始小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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