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都是錦娘不好,早知老夫人會出事,今日錦娘就不該出門!”


    “不說***了,就是天王老子來,都沒有老夫人的身子重要啊!”


    “老天不公啊,怎就湊到我不在家的時候呢?”


    “若是我在、若是我在,就是拚了這條命不要,觸怒龍顏,也是要為老夫人找大夫來的。”


    瞿氏哭得情真意切。


    她從瞿府出來之前,就將臉上的妝都卸了,還在嘴唇上撲了粉,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憔悴些。


    加上她不隻是幹嚎,眼淚也一顆接一顆跟著掉,看起來無比後悔和擔心老夫人。


    當然,如此真實,倒不是真因為溫老夫人癱了,而是她故意逼迫自己去想一些傷心事。


    比如淺淺之前提過的,關於他們瞿家人的未來。


    比如她跟雲遊母子分別十幾載。


    每一件事都能讓她哭得相當淒慘。


    溫澤海硬生生把責罵吞了迴去。


    因為瞿氏說完了他想說的。


    何況,今日***府的確有大事發生。


    駙馬死了,所以他的人壓根沒見到瞿氏,便也不能怪她隻顧外人,不顧自家人了。


    溫澤海隻能忍著不快,虛虛扶了下瞿氏。


    瞿氏順勢站起身,眼淚依舊停不下來。


    想到如果沒有淺淺,瞿家人的未來一片灰暗,她就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溫老夫人卻仍舊心有不滿。


    “再怎麽樣,我臥病在床,你怎能外出赴宴?!”


    溫老夫人明顯是在故意找茬。


    ***的帖子,誰敢不去?


    就是溫澤海自己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隻是溫老夫人現在癱了,心裏煩的緊,看誰都不順眼,正好瞿氏送上來,她自然要好好出一口氣。


    溫淺淺忍不住用心聲大罵。


    【死老太婆,癱了都是便宜你了!】


    【韓素吟就該再狠心一點,把藥量再加重幾倍,直接毒死這個惡毒老太!】


    【哎呀,若不是直接弄死她,我有可能會被降下神罰,我真想現在就弄死她啊!】


    瞿氏麵不改色,對著溫老夫人深深一拜,愧疚不已地說:“老夫人說的極是,都是兒媳不好,兒媳當時就不該出去,就該立刻謝絕了來送帖子的***親信。”


    溫老夫人臉色微微一僵,心裏也覺得有些尷尬。


    ***的親信親自來送拜帖的話,任誰也不敢拒絕。


    韓氏在這時候開口。


    “姐姐這話說的,倒是成了老夫人的不是了嗎?大明以孝字為大,若你心裏真有老夫人,又怎麽會出門赴宴?”


    瞿氏一臉的無辜。


    “我哪裏是這個意思?”


    “那你何必強調來人是***的親信?”


    瞿氏瞪大眼睛問:“我說了嗎?”


    “你當然說了,我們都清清楚楚聽見了。”韓氏道。


    “既然表妹這麽誤會我,那這樣吧,從今日開始,我把淺淺抱迴娘家,我自己專心伺候老夫人,不僅親自為老夫人換藥,飲食起居,也都由我來。”


    溫老夫人本來也被韓氏的話帶著走了。


    覺得瞿氏的確是故意那麽說,讓她不好意思訓斥她。


    直到瞿氏哭著說自己為了賠罪,一定要留下來親自照顧她,並且幫她換藥的時候,溫老夫人的眼皮子就是狠狠一跳,連太陽穴都突突了起來。


    “不!不用!”溫老夫人連忙擺手。


    “一定要的!”瞿氏很堅決地說:“前些時日或許就是沒有我在旁親自伺候您,您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若是我親自伺候,定不會如此的。”


    “真的不用了!我如今橫豎已經是癱了,你親自伺候也無濟於事。”


    “但我相信我的孝心會感動上天,或許會發生奇跡呢?”


    溫老夫人臉色陣陣發白。


    她甚至狠狠瞪了韓氏一眼。


    要她多嘴做什麽!?


    讓瞿氏這個下手沒輕重的伺候她,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她已經去了半條命了,難道剩下半條也不給她留了嗎?


    韓氏被溫老夫人瞪了一眼,心裏委屈又鬱悶。


    以前老夫人不是很喜歡磋磨瞿氏的嗎?


    怎的如今瞿氏甘願伺候她,她卻不樂意了?


    但不管心中如何想,嘴上卻是不敢再說話了,生怕引得老夫人的不滿。


    溫澤海見自己親娘如此堅持,也開口道:“錦娘,我跟娘都知道你的心意,但淺淺還小,離不開你,而且娘這裏不缺伺候的人,你還是先看顧著淺淺吧。”


    瞿氏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我都聽老爺的。”


    溫澤海“嗯”了聲,溫老夫人也長鬆了一口氣,連聲讓瞿氏先迴錦繡院休息。


    溫老夫人說:“***府出了那樣的大事,想來你也心力交瘁了。快迴去好好躺一躺吧,你剛出月子,身體定然也還是虛的。”


    瞿氏故作虛弱地應聲。


    “錦娘多謝老夫人掛心,那我……這便先告退了?”


    “去吧!”


    溫老夫人連連擺手,生怕瞿氏又提出留下伺候她。


    她這條命已經是脆弱不堪,可受不起瞿氏的伺候。


    待瞿氏走後,溫老夫人也累了。


    “你們都走吧,我想好好躺一躺。”


    她已經是虛弱至極,身子虛的直冒汗,裏外的衣裳都濕透了,都已經換了兩次裏衣了。


    “是……”


    韓氏行禮告辭。


    溫澤海在衛所還有事,也不能長留,很快也離開了。


    他迴到衛所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他的汗血寶馬。


    那是他兩年前從陛下那兒得的賞賜,他喜歡的不行,連瞿承治要騎他都不讓。


    “必須得給我找迴來!”


    “是!”


    隻是那汗血寶馬如今在瞿府,溫澤海就是把京師的幾條長街翻個底朝天都不可能找到。


    與此同時,韓氏拿到了溫府的中饋之權。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移到了月雅院住,讓銀月住到了簡樸的桃花院。


    銀月自是不從。


    “這是姐姐安排的,是她把這個院子分給我的,你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讓我搬走?”


    韓氏冷笑一聲,說:“我有什麽資格?因為如今,是我掌管府中中饋。”


    “什、什麽?”銀月倏然瞪大眼睛,不願相信地說:“這不可能!你隻是個外人,如何能管溫家的中饋!”


    “外人?”韓氏讓翠喜屏退了左右,來到銀月麵前說:“我是不是外人,你心裏不是最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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