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被台下人群之中的唿喊聲嚇了一跳,本來這些祝詞不過就是走個過程,卻沒想到真的有人會高聲提出反對。


    人群像受驚了的野鹿一般轟然散開,台下,混跡在人群之中各處的十幾個身穿白袍頭戴鬥篷的人迅速集結在一起,帶頭的人身形高大挺拔,右手拄著一根青銅的獸頭魔杖。


    刷地一下,十幾個人幾乎在同時掀掉了頭上的白色鬥篷,露出真容。


    清一色,全部都是看起來二十上下歲的年輕人,個個都皮膚白淨身形高大,容貌俊朗,滿頭金色長發朝後梳理得整整齊齊,白袍撕掉之後,露出裏麵貼身穿著的銀色軟盔,胸前背後護臂和腿部都包裹著雕花的銀飾護具,在中間那道陽光的反射之下閃閃放光。


    戰刀,也清一色都是磨白的長刀,刀頭和刀杆一樣長,擎在雙手之中顯得別樣的威武。


    “淩卓!”帶頭的年輕男人一隻手抱著個銀色的頭盔,把另外一隻手裏的獸頭青銅魔杖朝上點指,“你這無恥的叛徒!你竟然還有臉在這裏舉辦什麽大婚慶典?


    我的叔父,就是前帝國皇帝路德丹頓陛下,而我江詩丹頓,就是正統皇族血脈!


    今天我帶人來,就是要討伐你這惡賊,我要當著全天下人民的麵,聲討你四大罪狀!


    第一,你叛君不忠!十年前,是你把皇族一家刀刀斬盡刃刃誅絕,


    第二,你忤逆不孝!當年你像落水狗一樣逃出聖城的時候,親手把你的師父狄路巴特長老打成重傷!


    第三,你從政不仁,在你掌權的這段時間裏,暗殺部隊到處燒殺搶掠,魚肉百姓,使得怨聲載道苦不堪言!


    第四,你逼婚不義,皇族當初被你所殺,虧得留下溫莎公主一條血脈,如今你卻又想鳩占鵲巢,強逼公主下嫁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你綁架祭司把持神廟,魚肉百姓混淆視聽!


    你借著地獄魔法之名剪除異己,又打著皇族的旗號征戰反對你的部族,殺人如麻罄竹難書!


    你以為這天下真的就已經沒有皇族敢於站出來推翻你的暴政了嗎?


    我今天來,就是要親手屠滅你這帝國的叛徒,人民的敵人,你這烏毛鼠輩,準備好引頸受戮吧!”


    吳賴聽那王子一番慷慨陳詞,不由得把準備伸出去的脖子又縮了迴來:“我擦,這王子竟然名字叫江詩丹頓,地底世界還真夠神奇的!”


    “恐怕是同名吧!”安娜不由得盯著那王子多看了兩眼,“嗯,人倒是滿精神的,比個女孩子長得還漂亮,很像傳說中的精靈王子,說話也夠氣勢……”


    “我說,繡花枕頭一包草,能看不能用管什麽!”吳賴聽安娜這麽說,竟然有種酸酸的味道,於是不滿地接話,“你看那個‘手表王子’現在慷慨激昂跟真的一樣,等下領主不定讓他怎麽後悔呢!”


    “我怎麽覺得他說話句句在理呢……”安娜顯然是被王子帥氣的外形給當場圈粉兒了,很明顯沒有注意到吳賴的情緒問題,依舊自顧自地說話。


    “好吧,你看著吧!”吳賴本來打算上去幫個忙,一起造點聲勢什麽的,此刻一賭氣也不說話了,靠在大樹底下,袖手旁觀起來。


    “嗯?”領主聽到江詩丹頓王子說的話,先是一愣,自己被當眾聲討也是他著實沒有想到的事情,現在他惟一擔心的不是這些家夥,而是一直潛伏在暗處還沒有露頭的吳賴。


    但既然人家打上門來,以“正統”自居,作為一個篡位者,領主還是要說點什麽的,不然的話這天下拿到手裏也坐不安穩。


    “你這後生,著實膽子不小啊!”領主想了一想,忽然露出狡詐的一笑,


    “竟然敢在這裏叫囂,還說出一番貌似正義的言辭,要聲討本尊?


    我來問你,你說你是丹頓家族後裔,有何為證?誰能證明你的身份?


    你說我當初把皇家已經刀刀斬盡刃刃誅絕,那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說我從聖城逃走的時候打傷師父,你在邊上嗎?你親眼看到了嗎?


    到底是我魚肉百姓民不聊生,這一千年來民眾的生活貧苦是我所為?


    你說我逼婚公主,那現在公主就在當場,為何不見站出來為你喝彩?”


    那手表王子被領主一頓揶揄說得啞口無言竟然對答不上來,吭哧了半天也沒再說出一個字來,安娜沒有看出來,他的那一大套說辭,是提前不定已經背誦了多少遍的檄文,而領主所說的那些話,卻全部都是臨時反應出來的。


    他以為自己一番話必然說得領主羞愧難言,說不定當場伏地跪倒承認錯誤,再不濟也能引起公憤,瞬間拉起百姓揭竿而起唯自己馬首是瞻。


    卻想不到領主幾乎連眼珠都沒打轉,就當場把他給懟了迴來,第一句話就把他自稱的皇族身份給質疑了。


    對於想要否定對方的觀點這件事,最簡單的做法就是直接否認對方的立場,無論你說得有多麽正義強大,隻要你的身份成為了一個說謊者,前麵所說的所有加起來,就等於一個時間長一點的響屁而已。


    隻不過是第一個交手,吳賴就已經看出兩人水平上的差距,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那皇族的手表王子被領主一番搶白噎得臉紅脖子粗,索性也不願意再多搭茬兒,直接把手裏的獸頭魔杖一揮:“麾下,給我把這卑鄙的叛國者拿下,提頭來見我!”


    “是!”手表王子的近身護衛應了一聲,便從神廟台階底下飛身而起,朝著巴倫神廟的第一個平台衝了上去。


    這巴倫神廟建築是三個巨大的方形石基疊加起來的形狀,每往下一個方形的石基麵積就大上一倍,每一層都有許多的守衛和武士,所以也總共就有三道防線。


    手表王子的十幾個銀甲戰士揮舞著自己手裏的長柄戰刀,一路嚇得百姓們紛紛躲閃,很快便跳到了第一層台基之上。


    他們揮舞起手裏的戰刀,跟上來阻攔他們的衛兵們大戰在一處。


    “哇塞,你還說那些戰士們都是繡花枕頭一包草,你看看,簡直是以以當十,兇猛無比!”安娜不由得拉著吳賴的長袍讚歎起來。


    但吳賴也隻不過是爆出冷冷的一笑:“以一當十的確不錯,可問題就在於那些守衛的兵力跟他們比起來,至少是一百比一,剩下的九十個敵人你怎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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