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圈真亂!


    小耗子說出的這句話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感受。


    裴子幸在花了不少時間好不容易將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理順時,心中也是瞬間浮現出這四字的感慨。


    這也是他沒什麽勁頭去主持公道的原因。


    避之不及,索性將最後選擇的權利留給了林馨,也不願再與這些人多呆片刻。


    這年頭,誰都知道娛樂圈的水有多麽深。


    但當你真站在水邊,真真切切看到水中湧動、翻滾的那些髒東西時,還是會忍不住惡心。


    “其實這些情情愛愛,你殺我、我殺你的事兒都還隻是些小事情。無非就是你自作自受、我活該報應而已。”裴子幸緩了片刻,才認認真真對著小耗子說道,“你還小,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有些圈子碰不得,有些渾水不能淌。看得到一些髒東西,忍住,別去撈,因為你伸手撈了就會被拖進去,在那髒水裏被生生溺死。”


    裴子幸這話說得模糊,但確實是誠心之語。


    也許在小男孩的眼中,娛樂圈仍然是五光十色、精彩紛呈,哪怕發生了一些怪事兒,也不過是些妙趣橫生的插曲兒。


    他不會知道,裴子幸剛才一番話語的背後,有著多麽濃重的黑暗。


    華夏娛樂圈內的人有多少?


    而與這個圈子有關聯,在外圍若即若離的人有多少?


    可這麽些年了,也就出了一個崔大炮。


    陰陽大小合同、明星高價片酬、有官方人員參與的影視洗錢……


    一個個證據不斷拋出,卻還是依靠著崔大炮自身的名人效應這才逐步引起了滔天巨浪。


    終於,最不缺乏名嘴利嘴的娛樂圈集體緘默。


    逃稅案也實錘了,巨額的數字晃得人眼暈……


    哪怕鐵證如此,崔大炮還是被人謾罵著、詛咒著、恐嚇著,官方人員連夜徹查他的助理和關聯公司,便衣披著馬甲詢問套話……


    也虧得崔大炮自身幹淨,這才有自信和勇氣如此硬氣地揭穿著一層層黑幕,擋人財路。


    這些事,裴子幸是萬萬不敢去觸碰的。


    他有自知之明,拿漫威世界做對比,他的上限了不起也就是達到鷹眼的層次,能幫忙清清小怪就不錯了。


    而娛樂圈背後站著的那些人,連崔大炮也隻敢隱晦暗示的那些人,什麽層次?


    那可是滅霸啊。


    一個響指,灰飛煙滅。


    “嗯,知道了呢。”


    小耗子隨口答應著,又開始幫忙削起了土豆。


    裴子幸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歎了口氣。


    他知道,小耗子和許許多多身處青春期的少年人一樣,並不會太在意年長者語重心長的勸告。


    哪怕答應了,也是輕描淡寫的,禮貌性質的。


    更像是媽媽在一旁念叨了許久秋天來了要穿秋褲否則老了膝蓋會受不了,隨口敷衍了一句。


    對此,裴子幸雖然無奈,但也知道再多說也無益處。


    ……


    出差許久,又在滬市耽擱一段時間,好久沒有迴家的裴子幸有些心虛地做了一餐非常豐富的晚餐,讓林媛兒好生誇獎了一番。


    飯後與林媛兒、小耗子玩了一晚上的大富翁遊戲,待小耗子走後又給小女孩講了一個寂靜嶺的美麗故事。


    道了晚安,輕輕關了房門,轉身就掏出了手機。


    不得不說,這段時間裴子幸與子良之間進展很不錯。


    從看電影拉拉小手,到郊外星空下的耳鬢廝磨,基本上除了最後一步,其餘該做的都做過了。


    這關係算是正式確立了下來。


    正是情到濃處時,兩個年輕人自然是幾乎每晚都要膩膩歪歪地講一通電話。


    “你說不出國了,你爸媽就同意了?”裴子幸心中有些竊喜。


    “剛開始當然是堅決反對,因為之前已經說好了,不管是否定局國外,至少先出國去看一看環境。”子良的聲音柔柔的,“怎麽說也說不通,最後我沒辦法了,隻能說了實話。”


    “實話?”


    “就是把我們倆的事情跟爸媽說了。”


    “額……”裴子幸小心問道,“你爸媽什麽態度。”


    “暫時沒有表態,隻是說讓你有空過去一起吃個飯。”


    裴子幸有些始料未及,單身了二十多年的他沒想過愛情會來得太快,也從沒設想過自己就要與可能的嶽丈嶽母同桌吃飯。


    不過事來了,他自然不能推。


    “那……你看什麽時候合適吧,我非周末的時間都可以去滬市的。嗯,我以前也沒見過家長,這個……你父母有什麽喜好沒有?我應該穿得隨意一些還是正式一些啊?”裴子幸已經開始緊張了。


    “那都沒有關係,我父母總得來說還是挺隨和的。”子良頓了一下,又有些認真地說道,“對了,有個事情還是提醒你一下。”


    “嗯嗯,你說。”


    “我估計我爸到時肯定會拉著你喝酒,你酌情陪他小喝一點是可以的,但最好控製住量,別讓他喝多。否則我媽埋怨上你了,我可不負責啊。”


    “知道了。”


    “還有就是……我爸一喝酒就喜歡作詩,嗯,你到時多捧著他一些吧。”


    “那肯定啊……嘿,沒想到你爸還挺有李白之風,怪不得你要當一個編輯,原來是有家學啊。”裴子幸打趣道。


    “……我給你讀一首他今晚剛發到家人群裏的新作吧。”子良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老妻珠已黃,猶愛炒蛋花。鹽多不心疼,我心無處恨。”


    “……”


    “你現在明白了吧,我爸對自己的尬詩就兩個要求,第一是字數工整,第二是盡量押韻……”


    “額,叔叔這個詩還真是樸實易懂,極富生活氣息啊。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鹽多不心疼’,看似是埋怨阿姨放鹽太多,實際上是對愛妻的縱容啊。”裴子幸素有急智,認真說道。


    “裴子幸。”子良突然喚了一聲名字。


    “怎麽了?”


    “我從沒有發現……原來你還挺有求生欲的……”


    裴子幸也笑了。


    當然得有求生欲。


    他還指望著推倒人家女兒呢。


    正所謂:


    二十餘載麒麟臂,今日香中抱膝吟。


    嶽丈既敢題詩作,何妨自古捧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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