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三人組迴到車上,在白胡兒有些迷瞪的指路下開往她恩人的家中。


    白胡兒剛才很爽快地用支付寶將酬金提前轉賬給了裴子幸,並且答應了哪怕救不了或者根本就是疾病也恕不退款這樣的不平等條約。


    錢已入口袋,這讓裴子幸舒心了一些,決定先去看看情況。


    在他看來,這事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一是白胡兒所言非虛,真有恩人病倒在床,那麽到時再根據情況酌情處理,反正救不了也有言在先。


    二是這小狐妖設陷阱、玩手段。他混跡這行多年,對此倒也不怕。


    了不起掉頭就跑便是。


    至於偷跑下山的小道士,雖然仍在世界觀崩塌的邊緣苦苦掙紮,但還是被裴子幸的“你就當如你三師兄一般,去象征性地作作法,給家屬一些心理上的寬慰,也算做了些好事”說法說動,決定跟著一起去湊湊熱鬧。


    隻是他盡管餓著肚子,但畢竟年齡小、臉皮薄,始終堅持不肯先收錢而已。


    既然接下了任務,裴子幸這時還是顯出了一些責任心來,邊開車邊細細問著病人的各種細節。


    白胡兒很認真地一一作答。


    小耗子默默聽著,過了好一會才忍不住說道:“胡兒姐姐,其實你說的這個事情我在書上看到過記載的。”


    “真的麽?那你快說說啊。”白胡兒有些激動地轉身催促道。


    就連裴子幸都在後視鏡裏看著小道士,目光裏隱隱有些期盼。


    人家好歹是玄門正宗,哪怕世界觀有些偉光正,但保不齊就真在道觀裏的某些古籍上學到過一些偏門知識。


    “我剛才聽你和裴……嗯,裴大哥說起的那些病人症狀,很符合書上的描述。”小耗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道,“說白了病人就是除保留了一些本能性的神經反射和進行物質及能量的代謝能力外,認知能力已完全喪失,無任何主動活動嘛。”


    一連串術語說得白胡兒有些懵:“啊?什麽意思?”


    “書上說這叫植物人,你可以試試不停跟他說話,也許能刺激他醒來。”


    玄門正宗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


    當三人終於來到一個破舊小區時,夜空中已是月朗星稀。


    由於醫院也沒什麽治療的手段,加上總占著床位也是挺費錢的,所以在前些日子母親就將病人接迴了家中自己照顧。白胡兒之前就和這位母親通過電話,所以對方一直在家中等著。


    來路上白胡兒介紹過,她的恩人叫做祁書彬,有個相差兩歲的妹妹叫祁書宜,兩兄妹的父親早就丟下他們走了,是母親將他們一手帶大的。


    開門的正是這位叫做宋麗的母親。


    可能是兒子得怪病的緣故,宋麗形容很是憔悴,僅靠著厚厚的濃妝遮掩,頭發亂糟糟的,身上有煙酒的味道。


    客廳裏看得出稍微有整理過,可茶幾上仍放著兩個空酒瓶和一個被剪開後塞滿煙頭的易拉罐。


    “阿姨,書彬這兩天好些了麽?”看得出白胡兒已經和宋麗較為熟悉了,一進門就開口問道。


    “還是那個老樣子,唉,這可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宋麗滿臉憂色,又問道,“這兩位就是你說的朋友吧?”


    “對,這位是裴大師,後麵的是明浩道長,他們都是很有本事的人。”白胡兒介紹道。


    宋麗輕聲招唿了一句,便將白胡兒拉到一旁。


    裴子幸換了鞋後就很沉穩地打量著客廳,聽到兩個女人那邊隱約傳來的對話,不禁暗自一笑。


    “彬兒也不知是不是真中邪,請他們來能有用嗎?”這是宋麗的聲音。


    “阿姨,這也隻是試一試,反正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不是麽。”白胡兒勸說道。


    “可……給彬兒治病已經花了不少錢了,他這躺在床上還不知要多久……”


    “阿姨你放心吧,之前我就跟你說過的,這兩位都是我朋友的朋友,純屬幫忙,不收錢的。”


    “真不收錢?”


    “真不收。”


    安下心來的宋麗這才走過來,又是拿水又是遞煙,態度熱情了不少。


    一番客氣後,幾人一同來到了祁書彬的房間。


    祁書彬躺在床上,瘦瘦的,不高,此時閉著眼睛,唿吸微弱但是勻稱,麵色有些就不見陽光的蒼白,右手還上著固定骨折的那種夾板。


    據說他這個樣子已經三十多天了,除了對外界的動靜毫無反應之外,身體本身還是能夠有些本能反應。


    比如在上半身墊高之後,喂他喝水或者流食也能有些自然的吞咽動作。


    否則宋麗也不敢將他搬迴家中。


    裴子幸走到床前俯下身去,先是認真打量了男人一番,然後又裝模做樣地摸摸脈搏、翻翻眼皮,實際上正暗自查看男人魂魄的狀況。


    過了一會,他才直起身來,輕輕唿出一口濁氣。


    白胡兒的鼻子沒錯。


    確實是魂丟了。


    至少是丟了大半。


    他將在一旁探頭探腦的小道士拉住,交頭接耳小聲又商量了半天。


    “祁書彬的情況我已經查看過了,確實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不是單純的疾病。”裴子幸走到宋麗麵前,開門見山地說出結論。


    “那怎麽辦?能救麽?”宋麗十分關切地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今天有些倉促,一些必要的物品沒有準備。明天我和這位小道長會再來一趟,到時他會作法驅邪,而我也會檢查一下屋子,你看這樣方便麽?”


    作法什麽的其實都是幌子,主要原因是剛才粗粗感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魂魄所在或者其它不對勁的地方,而他又不敢用魂魄離體的陣法來快速搜尋——那樣無疑是將沒什麽防護能力的身體留給了這隻狐妖。


    因此隻能用笨辦法,找個借口明天再一寸寸去細細查探,看能不能找到問題之所在。


    “好好,方便方便,還請裴大師和小道長多多費心,將我家彬兒救迴來,他才十九歲啊……”


    “嗯,我們一定盡力,隻是具體情況還需要明天作法之後才能清楚。”


    正說著話,裴子幸突然看到房門口多出了一道人影。


    是一個女孩,白睡裙、黑長發、麵無表情,手中抱著一個洋娃娃,正直愣愣地看著房內的兩個外來者。


    有點兒像老港片中女鬼。


    “這位是?”裴子幸問道。


    宋麗這才迴頭看到女孩,臉色驟變,大聲嗬斥著:“你趕緊去睡覺!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這兒的事你不要管!”


    女孩恍若未聞,依然直勾勾地看著幾人。


    直到宋麗上前去推她,她才緩緩走迴自己的房間。


    裴子幸看著女孩與哥哥同樣瘦弱的背影,眉頭又皺了起來。


    小女孩挺漂亮的。


    可他剛才卻在不經意中瞥見,她手中的娃娃身體比例很不協調,甚至五官都有些歪斜。


    哪來的醜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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