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他低首半垂著眼瞼,顯得他的眼睫毛比平日的時候更密長。


    他的眼睛很好看。


    他聚精會神地一針一線地縫,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最主要的是,她認得出,他手中的衣料是在鎮上布店幫她買的布料。他在……親手幫她做衣服。


    前世到今生,沒有哪個男人親手幫她做過衣服,蕭羽川是第一個。她的心裏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不可否認,她有點感動。


    瞅了那對布料一眼,即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是做兩身衣服的量。


    小氣貓吝嗇得中飯都不吃,在布店付帳時,可能是錢銀加起來稍複雜了些,她看到他算了半天。


    他是很小氣,那是因為真的太窮了,家裏負擔重。


    他對她,卻是很大方的。


    她看到,他用來給自己縫衣服的線,都是那種好的繡線,而不是普通的。當時她還以為他買好的繡線,是要拿去賣來著。


    在雜物間裏,她看到了兩個籮筐,裏頭有些個雜七雜八的貨什。二哥是獵人,四哥腿不便,那貨什肯定是小氣貓的,他靠販賣一些貨什賺錢。


    她其實明白他的心意,給她買不起好的衣服,能用上一些好的線,盡量給她好的。


    心緒又有點複雜了。


    收迴目光,側躺著直視過去,見二哥也沒睡,也是側著身,麵向她躺著的,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輕月的心縮了下,總覺得二哥的目光太過火熱了。


    兩人中間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她似乎都能感覺自他身上傳來的灼熱感。


    她是他的弟媳,他不該有這種想法。


    她沉著臉,故意訓斥了句,“睡覺,別想些有的沒的!”說給二哥聽的。


    蕭熤山是聽懂了,臉色僵硬地平躺過身。


    蘇輕月為免尷尬,有意加了句,“蕭羽川,我叫你睡覺,別亂想!”


    “我哪亂想了,我都在忙著……”蕭羽川聽到媳婦的話,委屈地抬頭,見她壓根兒就沒看自己。


    油燈還沒熄滅,蘇輕月幹脆撐坐起身,“蕭羽川,我叫你睡覺,你沒聽到?”


    他咧嘴一笑,“媳婦心疼我了?”


    “誰心疼你?”她冷哼一聲,“我是不想浪費燈油錢。”


    “……”他可就笑不出來了,“媳婦兒,都怪相公太窮了。這油燈我也不是每晚都點那麽久,趕著做衣服,這幾晚掌著燈油,就幾天就行了,不會浪費多少燈油的……”


    他還真解釋起來了,她就那麽隨口一胡謅,“我讓你睡就睡,燈亮著,我睡不著。”


    “可不掌燈,外頭的月光不夠亮,繡不了衣……”他尋思了下,“要麽,我去廚房掌著燈做……”


    “別了。晚上刺繡,燈太暗,對眼睛不好。你快睡覺吧。”等他睡著了,她還得針灸呢,別耽誤她的正事才對。


    “媳婦,你對我真好……”


    “我對你不好。”她瞅了眼他手裏的針線活計,他做的衣服,她怕是穿不上了。今晚與明晚各針灸一次,她的耳聾就會好了,後天她就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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