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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老神仙為紫檀師姐妹二人介紹在場的貴賓,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江湖豪俠亦或是商賈百姓,她們倆不格外重視誰也不可以刻意輕視哪位,一視同仁的微微頷首。


    陳煦冷眼旁觀,他在她們身上看到了青檀的影子,記憶的閘門忽然打開,當初青檀對他說過的話一股腦的湧上了心頭。


    “為了你我甚至敢與天下人為敵。”


    當初信誓旦旦的話語而今迴想起來更像一個笑話,陳煦第一次感到後悔,當日一時衝動,害了青檀更苦了瑾兒,沒有娘的孩子總是可憐的。


    楊雲睿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他眼神漸漸變得凝重,雖沒有交過手,但他知道兩人恐怕不比他差到哪去,懸空寺果真是藏龍臥虎,真不知道這般境界的高手還有多少;馮澈站在陳煦另一邊,他雙目直勾勾的盯著旃檀的臉孔,那種高貴的冰冷讓他情難自禁,他覺得他一見鍾情了。


    “馮小子,眼睛都看直了。”賽華佗出言奚落馮澈,馮澈雖居高位,可他爹馮靖在他老人家口中都是“小鏡子”,何況這小小鏡子?“老夫勸你別打懸空寺女人的主意,害人害己,陳小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馮澈臉皮跟陳煦有的一拚,不過聽到賽華佗的話,他竟破天荒的臊的麵皮通紅,想反駁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先不說旃檀什麽想法,母親那關他就過不去。


    賽華佗並未刻意壓低聲音,他那番話,不僅馮澈聽到,在場的很多人都聽到了。


    陳小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盈盈忽然抬起頭,夫君近在眼前,她卻感覺遠在天邊;陳煦的發式、衣著打扮,那都是她親手包辦的,此刻她卻覺得分外陌生。盈盈又迴想起成親以來的一幕幕。他別具一格的書法、過目不忘的記憶,處變不驚的風度甚至他那憂鬱深邃的眼神,這豈是一個乞丐所能做到的?


    府尹孟大人態度忽然轉變,恐怕也是認出陳煦身份的緣故吧?還有曦兒的來曆,盈盈一直都有疑惑,美人胚子一枚,她的母親姿色又能差到哪裏?盈盈沒有窮根問底,恐怕也是她潛意識裏的自我欺騙。


    陳煦他果然是有夫人的,曦兒的母親難道竟是懸空寺的仙子?他既然有夫人,那她又當何去何從?盈盈神色時而淒苦。時而茫然,不老神仙的壽宴雖然熱鬧,她卻感覺她被整個世界拋棄,信念也好、追求也罷,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鬥兒抱著曦兒,看看曦兒又看看陳煦,她終於明白輔國公為何肯幫助她,原來都是看在大哥的麵子上,鬥兒早就知道大哥哥不是一般人。想不到他竟是五年前力挽狂瀾的大英雄。


    旃檀作為當事人,她臉色陣紅陣白,本就冰冷的臉蛋越發冷冽,那雙美麗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馮澈。她恨不得活活掐死這登徒子,還有那賽華佗,他這人最可恨。


    “恕紫檀愚魯,不知少俠如何稱唿?”


    “仙子。馮少俠乃當朝輔國公。”


    不老神仙作為主人,他並未提及馮澈乃馮靖與素心仙子的公子,拚爹雖然值得提倡。可當著懸空寺仙子提及昔日素心仙子的事兒,這就純粹是給人添堵了。


    輔國公馮澈,素心師伯的公子。


    不老神仙不說不代表紫檀二人不清楚,馮澈與陳煦交情匪淺她們也知道。陳煦被師傅視為懸空寺所要麵對的最可怕的對手當然,陳煦本人並不清楚慧心師太對他的評價竟如此之高若能拉攏馮澈棄暗投明也不失為一樁功德。


    “紫檀見過陳師兄。”


    紫檀說話間看了師妹一眼,旃檀臉色稍稍緩和,表情雖依舊冰冷,她卻也叫了一聲師兄。


    馮夫人與懸空寺淵源深厚,她的兒子豈不正是紫檀二女師兄?


    紫檀又與楊雲睿見禮,不老神仙正要介紹陳煦,孰料紫檀二人竟不著痕跡的將他漏了過去。在場的客人大都是人精,他們都知道紫檀是有意為之,可任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陳煦微微側頭看著紫檀,這女人真不簡單啊。


    懸空寺三大護法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方洪輕輕捋著三縷長須;法海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至於散真人,他貌似胡言亂語的念叨了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


    陳煦被晾在一邊,馮澈替他憋了一肚子氣,兩人一起同過窗、一切嫖過娼更一起扛過槍,那種情分比親兄弟更親,至於對旃檀的一見鍾情,更確切的說鍾的是臉。陳煦與旃檀有衝突,他自然不可能重色輕友,此時再看旃檀,他才發覺這女人也不是那般吸引人。


    “神氣什麽?我兄弟救國於危難,北卻瓦剌,百騎破敵,豈是你們所能理解?那話怎麽說來著,胸大無腦!”


    旃檀二女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們簡直不能想象素心師伯的公子、當朝最年輕的國公說話竟這般粗俗;脫脫不花的怒氣絕不在她二人之下,陳煦百騎破敵,他就是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數萬精銳的統帥,這是脫脫不花心裏永遠的痛,然而事實擺在跟前,他想反駁都無從開口。


    “脫脫不花,那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滋味不好受吧?”


    脫脫不花雙目幾欲噴火,他至今不明白他為何敗得那般窩囊,陳煦那區區百人的小隊不僅神出鬼沒,他們仿佛不會疲勞似的,直到如今,他依舊懷疑所謂百騎破敵隻是陳煦打擊自己士氣的幌子,他不知在暗中埋伏了多少悍卒……


    “老二,你被狗咬了,難道還反過來咬狗一口?”陳煦扯了扯馮澈衣袖,續道,“何必跟快要死的人浪費吐沫?”


    馮澈“知錯能改”,脫脫不花卻火了。


    “陳煦,吹牛皮誰都會,本王倒想看看你手底下的功夫有沒有你的嘴皮子厲害。”


    “奉陪,請!”


    陳煦衝脫脫不花擺手,沒有人看到那尖利的軍刺何時滑入他的掌心,滿堂賓客嘩然;禿孛羅麵皮微微抖動,對陳煦的手槍,他記憶深刻,此刻見到那支軍刺,錯愕之餘他又感到無比的憤怒,瓦剌不知有多少兒郎喪命在這奇怪的匕首之下。


    陳煦這廝功夫雖算不上絕頂,可他整個人就仿佛一口看不到底的深井,越是這樣的人越可怕,想想五年前的所作所為,他若重新複出,瓦剌恐怕就危險了。


    這個人必須死,禿孛羅如此想到……


    “住手!”


    紫檀忍不住插口,禿孛羅畢竟是外賓,兩國的和平來之不易,陳煦如果誅殺脫脫不花,後果不堪設想。


    “老大,此女佳否?”


    陳煦此言仿若異軍突起,別說紫檀他們,就算楊雲睿都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給你做個媒,征服這種既傲且貴的女人倍兒有成就感。”


    縱觀大燕上下,敢對懸空寺如此肆無忌憚的恐怕也就隻有陳煦了。


    楊雲睿有些明白了,他看了紫檀一眼又瞪著陳煦道,“你胡鬧呢,這要讓月華知道,她能殺了我。”


    陳煦搶在紫檀之前道,“追上她然後甩了她,這就是你的目標,嫂子不會知道的。”


    “好,好,算我一個!”馮澈唯恐天下不亂道。


    楊雲睿很認真的再看了紫檀一眼,他鄭重的搖了搖頭。


    “還是不行……”


    懸空寺的仙子高高在上,拒絕男人是她們的專利,被男人拒絕這可就是奇恥大辱了。


    “下流!”


    紫檀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他是說陳煦,還是說楊雲睿;在旁人看來,這一定是在唾棄陳煦,敢調戲仙子,簡直是無恥下流。


    “阿彌陀佛!”


    法海了解陳煦,說道耍嘴皮子,別說仙子,大燕能耍贏他的不多,作為山門護法,他當然要跳出來解圍。


    和尚也得講究和尚的職業操守不是?


    “陳施主,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陳煦不言,法海續道,“老衲相信你本性不壞……”


    “這話新鮮,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你豈能清楚?”


    “阿彌陀佛,施主豈不聞人的本性好壞就如一白紙有正有反,老衲相信世上沒有純粹的壞人……”


    陳煦忽然笑了,他找來一張白紙,撕成條狀做了一個莫比烏斯帶交給了法海。


    法海怔怔的看著隻有一個曲麵的紙帶,久久不能言語,借用一句東北話,他“蒙圈”了。


    陳煦看看周圍幾乎要瞪掉眼球的人們,他哂道,“別以為讀過幾本佛經就當自己是文化人,這個世界上你不能理解的東西多了去了。”


    “老三,你怎麽想到的?”


    馮澈學著陳煦的樣子捏了個同樣的紙環,他用指肚從接縫處沿著紙帶前行,沒有跨過邊緣卻走遍整張曲麵。法海剛才說一張白紙有正有反,而眼下這個卻隻有一個麵,正既是反,反也是正,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臉。


    眾人情不自禁的折紙、驗證,紫檀、旃檀兩人雖沒有動手,心中的震撼卻是無以複加的,她倆終於明白青檀師姐何以會為一個男人背叛師門,這男人簡直就是一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陳施主,老衲受教了。”


    法海忽然抬起頭來,非但沒有頹廢,他竟有幾分神采飛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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