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二沒有與林雲爭辯,而是幽幽歎道:“你也知道,練神高手即便想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隻要真靈逃脫,便還有重生的可能,可我卻沒有感知到度化禪師的真靈。”


    白家對元神的掌控極為精通,因此劍二對真靈的感知比旁人要有些優勢。


    這種情形便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度化禪師的真靈以一種未知的方式避過了眾人的感知悄然逃遁,另一種情況便是度化禪師的真靈在死亡的一瞬間被人徹底粉碎。


    而當時在座的人中,唯一能夠擊敗並擊殺度化禪師的便隻有寂天大師,而寂天大師也的的確確擁有這個實力。


    且不說那滔天的功德之力,單單是其從那副新的肉身上繼承的法力,就足以跟一般的煉神修士抗衡。


    林雲輕咳一聲,沉聲道:“我想兇手應當不會是寂天大師。他本沒必要攤著趟渾水,如今冒著風險同我們出生入死,我們怎麽還能夠懷疑他?”


    劍二無奈道:“我也不相信是他,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除了他以外沒人能做到。更何況他還不辭而別,不正是心虛的證明麽?”


    林雲忍不住反駁道:“不不,如果我是他,那我當時就不會報出度化禪師的死訊,等再過一個時辰,到時候誰也不會再懷疑到他頭上。”


    “或許他多想了一步,想故布疑陣來混淆我們的視聽。”劍二越說越離譜,他心中當然極不甘心,眼看著線索馬上就要出現,卻沒想到卻失之交臂,還讓度化禪師枉送了性命。


    說來也怪,蘭因寺雖是名寺,但寺中的戒律院首座無緣無故暴斃,寺中的一幹弟子除了有些悲意外,竟是再無任何反常表現。


    太過正常,往往便是古怪之處所在。


    “先查過大師的屍體再說。”林雲輕巧地從那間大廂房的窗戶翻入,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旁,輕輕掩好房門後,與劍二同時現出了身形。


    度化禪師仍舊保持著死時的表情,眼睛圓瞪,嘴角甚至還帶著一分笑意,隻是如今看來,那笑怎麽看怎麽陰森滲人。


    “檢查一下。”林雲拚命抑製著想為度化禪師閉合雙眼的念頭,顫抖著雙手掀開了後者的衣襟。


    “別說,這屍體大有問題,唉。”劍二歎了口氣,手指上劍氣吞吐,在度化禪師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你在幹嘛!”林雲急欲阻住劍二的動作,若是事後被蘭因寺的僧人們發現屍體上有傷口,說不定會通過傷口把度化禪師的死歸咎在劍二身上。


    劍二搖搖頭,麵色凝重地對林雲道:“別急,你看。”說話間,他指了指那傷口的位置。


    死人的血是靜止不動的,所以在劍二劃開度化禪師的手臂後,隻流出了些許暗紅色的血液。


    而劍二將一隻小小的甲蟲放入那血液中,那蟲子肚皮一翻,竟直接昏死過去。


    見林雲有些不解,劍二頗有些沾沾自喜地解釋道:“這是瑾瑤送我的,這蟲子能夠測出液體中是否有毒,日後行軍,嘿嘿。”


    聞言,林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行軍之時水源算是一大關鍵,雖然霰雪國修士隨時都能夠凝水,但埋鍋造飯後煮熟的飯食總也要防備些。


    有了這蟲子,這方麵的顧慮則是蕩然無存,蟲師的強大可見一斑。


    如此看來,度化禪師竟然是因中毒而死的?


    林雲摸著下巴思索,不料,劍二引以為傲的小甲蟲那六條腿擺動了一陣,隨後竟是渾身一顫,僵死在劍二的掌心之中。


    “好毒!”劍二連忙甩掉掌心中的甲蟲,“這甲蟲能將大部分的毒素轉化為靈氣補充自身,想不到竟然會被這毒毒死,這到底是什麽毒?”


    林雲感歎道:“可惜冰濁長老不在此處,否則我們又如何會這般被動?”


    “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劍二苦著臉與林雲相顧無言。


    平日在墨家時,一眾高層首腦不但不反對弟子掌握一門修煉外的學問,反而還頗為支持,一眾長老也正好為此事做了表率。


    其中,冰廉長老擅煉器,冰濁長老擅藥理,冰清影長老專研鑄煉打造之術,而再下麵的長老已是各有所好,有擅長盜墓的,有喜歡讀書的,也有鍾愛種植的,可謂是包羅萬象。


    而墨子洵則是一個例外,他自小熟讀兵法,最為擅長的便是帶兵打仗。


    自從墨家北遷到了安北城,墨子洵便與長老們一致決定在弟子們的日常修行中開堂立課,讓弟子們對眾多學問皆有涉獵。


    劍二與林雲身為墨家三代弟子之首,自然也曾去聽講過,而二人對藥理、毒術都不感興趣,因此在冰濁長老的堂課上便各自閉目修煉。


    如今,二人方才有些後悔起來。


    林雲蹲下身子,凝水成冰,輕輕夾起了那隻被劍二甩在地麵上的甲蟲,時下那甲蟲渾身已變得漆黑,成為了劇毒之物。


    “果真是毒啊。”端詳了一陣,林雲不免咋舌,雖然他對毒術沒什麽研究,但仍是能夠通過元神感知到甲蟲體內毒素所蘊含的強大威力,隻怕這種毒都能夠與當初那花彪遺留下的毒比肩了。


    劍二好奇地問道:“你在幹嘛?”


    林雲望了劍二一眼,笑道:“我有個想法。或許我們可以拿著這甲蟲去尋一位用毒高手,讓他來辨認這種毒的毒性,借此來判斷出兇手是誰,反其道而行之。”


    劍二虎目一瞪,讚賞道:“聰明啊,這倒是個好辦法,隻是……”


    他並沒有將話說完,但林雲卻也明白劍二想說什麽,眾人這一路趕來,無非便是要幫玉瑾瑤成功掌控“玉公主”之位。


    隻是如今修羅才是真正的“玉公主”後人,玉瑾瑤的身世成了謎團,眾人這才轉而調查玉瑾瑤的身世。


    可是如今他們卻越繞越遠,像是有人在眾人背後牽著一根無形的線,拖動著他們走彎路,要查到真相也越來越難。


    沉默了半晌,劍二開口問道:“那麽,我們到哪裏去找一位用毒高手呢,總不能迴霰雪國去找冰濁長老吧?”


    林雲苦笑道:“當然不能,如今屹岐國的邊境全都是當年‘玉公主’一役殘存下的修士,他們幾乎已經封鎖了邊境線,我們出了屹岐國,幾乎便相當於自投羅網。”


    “那你的意思是?”


    林雲側目轉首望了望,確認左右無人後,神秘地對劍二說道:“我曾經認識一位用毒大師,他雖然不太有名氣,但卻是毒中聖手,喚作碧毒老人。”


    劍二嘴角一抽,疑惑道:“碧毒老人?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不會是你自己杜撰出來的吧?”


    林雲翻了個白眼,斷然擺手道:“方才我便已是說了此人沒什麽名氣,他平生最不喜在人前賣弄,因此直到如今,他也隻是隱居在山中,甚少外出露麵的。”


    “你隻來過兩次屹岐國,每次都是與我一起,我怎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劍二一臉不信地望著林雲。


    林雲衝他笑了笑,煞有其事地道:“並非在屹岐國結識,是偶然碰到他在霰雪國的一處深山中采毒草,閑聊幾句後也發現相互極為投緣。隻要能尋到他,相信幫這點小忙應當不是難事。”


    見林雲信誓旦旦,劍二也隻得相信,事實上,眼下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記得迴去跟玉瑾瑤談談,想必她的狀態必定不會太好。”林雲向劍二囑托道。


    劍二心中感激林雲隨其出生入死,但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反倒緊張兮兮地說道:“你管好你的墨冰兒就行了,管我的玉瑾瑤幹什麽!”


    偷偷潛迴自己的廂房時,已經到了三更時分,墨冰兒尚未休息,而在林雲的房中刺繡等候著他迴來。


    林雲心中一暖,常常掛在嘴邊的笑容不禁又濃鬱了幾分,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或時聽到了林雲的腳步聲,墨冰兒悠悠抬起了臻首,向著林雲嫣然一笑,道:“有什麽發現?”


    她對林雲的一舉一動都深為了解,因此即便林雲不說,她也能夠猜出林雲此行的目的。


    林雲喝了口茶,將度化禪師的情況說了一遍,而後歎道:“我心中有個不得了的想法,而且,我也不知道這種想法從何而來,但它偏偏已經紮根了。”


    墨冰兒苦笑道:“你的想法雖然大膽,但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眼下左右無可用之人,我便提前為你跑一趟吧。”


    林雲將墨冰兒拉入自己懷中,笑道:“我如何能放心得下你單獨外出?放心,早在來到蘭因寺之前,我便已經發出兩封書信求援了,昨日業已通過信鴿給我迴信。”


    “哦?哥他說什麽?”墨冰兒驚喜地問道。


    林雲笑意漸濃:“是兩個好消息,一個是師傅取得了天機英雄會周天級的冠軍,另一個是他答應了我派出我的‘天雷’小隊供我驅策調用。”


    “太好了!”墨冰兒眉毛一揚,喜上眉梢。


    林雲笑了笑,接口繼續說道:“至於另一封書信嘛,眼下還沒有迴信,但我相信那個人應該會收到,也應該會出手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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