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赤焰輕喝一聲,成千上萬的淡紅色咒印在他細長的十指旁浮現,沿著法力絲線向冰棺飛去,在觸碰到冰棺後,瞬間化為碎片。


    在第一道咒印接觸到冰棺之時,那些已經化入冰棺的藍色禁製便是浮現了出來,與那些淡紅色的咒印相互抵消掉。藍色禁製開始漸漸消退,隻是那速度可著實是有些慢。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林雲哪裏還不知道赤焰是在幫助他解救劍二呢,他看到那禁製消退的速度極慢,忍不住小聲揶揄道:“寸步難行啊……”


    話雖然這麽說,但事實上林雲對赤焰還是打心裏服氣的,不說別的,就看那些數不清的咒印,他即使是費勁全力,也難以召喚出赤焰手上的十分之一,而赤焰看上去卻顯得仍然輕描淡寫。


    “嗯?”聞言,赤焰劍眉一揚,緊接著他不屑地嗤笑一聲,沒再說話。


    此人絕不是我能對付的,林雲如是想到。在他的心中,赤焰的危險性已經愈來愈高,甚至超越了站在大陸頂端、煉神巔峰的赤火老人。


    禁製是由無數咒印線路組成,組合起來後基本上都是精密無比,經過先代修士千百次改進後,根本無破綻可尋。


    要破解禁製,大部分修士都會選擇以超越禁製的大法力強行破除,這麽做雖然能夠節省時間與法力,卻是會驚動到布下禁製的人,且碰到像劍二這種情況也是束手無策。


    而有一些人則是能夠依靠咒印與咒印相互抵消的原理來緩慢地融解禁製,以達到不驚動禁製主人的目的,這種方法不僅極其耗法力和時間,還對著元神有著極高的要求,非心細之人不能勝任。


    林雲一直覺得除了在周天修士中,除了墨子洵外,再無一人能夠做到這一步。想不到如今赤焰竟也是能夠辦到,而且看起來似乎還未曾盡全力。


    觀摩了一陣後,林雲忍不住控製元神貼近了冰棺,細細地感受著冰棺上禁製的變化,可不到幾個彈指的時間,他便是感到頭痛欲裂,看來以他元神的強度,還遠遠不足以將整個禁製的變化都徹底摸清。


    不知不覺之間,一個時辰悄然而過。


    在這一個時辰當中,赤焰除了十指在有規律的不斷律動以外,整個人就再也沒了別的動作。


    在赤焰的努力下,冰棺上的禁製已經消退了九成,剩餘的這一成即使是用法力強行破除,也難以對其中的劍二造成多少傷害了。但即使是如此,赤焰卻仍舊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他是個典型的完美主義者,不想做虎頭蛇尾的事情。


    “大功告成。”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赤焰在心中暗道一聲,雙手向兩邊一揮,十根法力絲線化為無形。雖然他已經接近周天巔峰,但卻仍然感覺到了一陣虛弱,顯然是法力消耗過度的症狀。


    冰棺在失去禁製和咒印以後,已經不屬於法器的範疇,與普通冰棺沒有了任何的區別。炎弛城天氣十分炎熱,禁製剛剛破除完成,冰棺便是開始融化了起來。


    赤焰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向林雲揮了揮手道:“帶著你的狗腿子快走吧,下次見麵,以後不要再來炎弛國,下次再見麵,我勢必要殺你。”說完,他搓了搓手指,將林雲喉嚨處的粉紅色火焰散去。


    “好。”林雲點了點頭,此時他的心中已經有一萬個問號,這赤焰為什麽要幫他?


    將昏迷不醒的劍二從冰棺中扶起來後,林雲背對著赤焰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在林雲看來,唯一的可能便是蕭落以生命相威脅,逼迫赤焰來幫助林雲。


    但仔細想想,這種可能基本上已經不攻自破。想來蕭落這幾日應該是一直在拜火教總舵,不可能知道林雲還沒離開炎弛城多遠,且她也不可能知道林雲此時的處境。


    赤焰的眉宇間透露著淡淡的疲憊,聽到這個問題後,不假思索地迴答道:“因為一個人。”


    果然如此,林雲心中認定赤焰所指的人便是蕭落,當下也不再糾纏,兩隻手各自拖著劍二和司馬煬,向著遠處掠去,他要趕緊帶著司馬煬和劍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漆黑幽深的眼瞳凝視著林雲匆匆離去的背影,赤焰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憂傷,在那背影消失在地平線盡頭時,他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幹淨寬厚的手掌,長歎了一聲。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赤焰覺得自己就像在暴風雨中航行在海上的獨木舟,每天都如履薄冰,就連七情六欲也必須要克製。


    “姐,對不起……”赤焰自語,失神一會後,他的臉色從迷茫轉為了堅毅,這才站起身子,化為虹影,向拜火教總舵的方向掠去。


    ……


    “嗯……”先醒過來的人不是劍二,卻是法力盡失的司馬煬,他*一聲,輕聲叫道:“林雲?”


    “嗯。”林雲輕輕將劍二放在地上,盤坐在地上休息起來。赤焰既然剛才沒有動手殺他,那應該就不會再追過來。


    司馬煬坐起身子,拍了拍衣袍上的泥土,撫平了散亂的鬢角,這才站了起來。可是他剛剛起身,腳下便是一個踉蹌,險些再次跌倒在地上。


    “嗬嗬……”司馬煬苦澀地笑了笑,穩住了身子,來迴走了兩圈,活動了一下酸麻疼痛的身體,隻是他的腳步卻顯得很虛浮,看來的確是根基盡廢。現在就是一些練氣一、二層的修士都能夠輕鬆擊敗他。


    見司馬煬因為疼痛直齜牙咧嘴,林雲急忙起身走上前去,將手搭在前者的手腕上,渡了一絲法力為其緩解疼痛。


    “你……”林雲猶豫了一會,終究是沒開口,這時候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安慰司馬煬。


    司馬煬搖了搖頭,伸手將林雲的手撥開,後退兩步後,對林雲苦笑道:“你們就不該把我帶出來……”


    “呃。”就在此時,劍二適時地蘇醒了過來,從地上一個魚躍便是起了身,搖頭晃腦地看了看四周,這才撓著頭一臉迷茫地問道:“這是怎麽了?”


    聞言,林雲聳了聳肩,笑道:“沒怎麽,我把你救出來了,記得迴去請我喝酒。”


    劍二一臉不信,雙手比了一個鄙視的手勢,緊著,他從儲物石中喚出了一個水囊,暢快淋漓地往嘴中灌了幾口涼水,抹了抹嘴後,道:“不管怎麽樣,陣法總算是到手了,下麵我們就該去林茵國了。”


    “不,”林雲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司馬煬,“我覺得還是應該先把他送到墨家。”


    “啊?”劍二長大了嘴巴,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林雲了,後者原本是一個惡少爺,壞事沒少做,如今怎麽又變成了一個熱心腸?


    林雲抿了抿嘴,感覺到通體一陣舒坦,如果冰兒知道這件事,會不會讚許有加?


    觀察到林雲表情堅決,劍二聳了聳肩,道:“你開心就好了。”說完,他便是將水囊堵在了嘴邊,大口大口地喝著水。


    林雲與劍二三兩句話便是決定了司馬煬的去向,司馬煬倔強地挺了挺胸,冷笑道:“你們想都別想,我哪裏都不會去。”


    司馬煬一向都是一個偏執的人,他決定了的事情,誰的勸說他都不會聽。也正是因為如此,司馬燔才拜托了林雲和劍二將其強行帶出了炎弛城。


    林雲摸了摸下巴,頗為機智地勸說道:“那怎麽行呢,你爹臨死前給你訂下了一門親事,你得跟我迴墨家完婚啊,我都說跟師門裏說妥了。如果你不跟我去,我會很難做的。”


    原先態度堅決、油鹽不進的司馬煬聽到這話後,痛苦的臉上果然浮現出了一絲期待,他輕咳兩聲,將頭貼近林雲,老臉微紅:“完婚?跟誰完婚?是墨家小姐墨冰兒嗎?”


    “噗——”飲水的劍二沒憋住笑,噗得一聲將嘴裏的清水盡數噴了出來,緊接著,他就被水嗆到,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嗬嗬,”林雲翻了個白眼,上前拍了拍司馬煬的肩膀,“等到了墨家你就知道了。”他故意買了個關子,生怕司馬煬不吃這套。


    隻要將司馬煬騙去了墨家,之後的事情也就由不得他了,恐怕冰濁長老就會“一手包辦”。


    聽到林雲模棱兩可的迴答,司馬煬的幻想仍然沒有停止,他感覺到自己無力的雙肩又充滿了力氣,如果能跟墨冰兒那等美人成親,失去法力又如何,反正還有修煉迴來的一天。


    “司馬兄,你意下如何?”林雲趁熱打鐵,不斷地撩撥著司馬煬那顆搖擺不定的心。


    “可以啊。”沉迷於幻想之中的司馬煬脫口而出,隨即便是臉色微紅的解釋道:“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考慮考慮。”


    劍二朝著林雲比起了兩個大拇指,用嘴型說:搞定。


    林雲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拱手對司馬煬道:“那司馬兄,我們兩人送你去墨家吧。”


    這時,司馬煬卻大搖其頭,頗為客氣地迴答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聽說你們還有事情要做,似乎是與墨冰兒的傷有關吧?我看你們還是趕緊去吧,否則因為她的傷耽誤了成親,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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