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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引一下子從床上躍起,飛快出屋。


    在外邊,他看到天色已蒙蒙亮,座落於穀口的渡口棧橋、候船木篷在一陣狂風中搖搖欲墜。江水比往常洶湧,水麵上半隱半伏著一組巨大的水車木架,正在順流而下。


    岸邊追著跑過來一些民役,有人手中挽著繩索,惋惜地跺著腳彼此埋怨,“你們為什麽不拉住它!”


    被埋怨地幾個人分辨道,“不是我不拉住,這風起的也太邪乎,再說繩子斷了!”


    三丈五尺多高的水車,木架足有兩丈,這是費了很大力氣從山上伐木運來、再由木匠們打製而成。要是被水衝走的話,前功盡棄不說,恐怕再要浪費幾天功夫了。


    李引盯住起伏的木架跑上棧橋,眨眼間,木架已經漂到了渡口近處,這邊一下子撞在碼頭的棧橋立樁上、暫時一滯,而另一端再向下遊歪去。


    棧橋的立柱一下子折斷,李引身子一歪撲入江中,腳脖子勾住傾斜下來的棧橋木欄,但整個上半身就沒入了江水中。


    此時那些民役們已經跑過來,再也顧不得木架,急著彎腰捉住李大人的腳,要把他拉出水麵。


    但李大人的兩隻腳一蹬、一勾,死死鎖住木欄,拉也拉不動。


    再看他的袍子已經被江水衝翻上去,遮著他的頭肩浸在水裏,而他兩隻胳膊正拚力拽到了木架上的半截繩索,身子已被巨大的衝力拉到伸展。


    人們立時醒過味來,有人依舊拉住李大人,防止他被巨大的木架順流拉入江中,另有一些人抖開繩索,以與李大人同樣的姿勢、倒伏在歪斜的棧橋上,身子探入水中將繩索在木架上拴牢。


    再合力拉住木架,這才把李大人扯了上來。


    木架保住了,此時津丞馬洇才不知從哪裏跑出來,從屋子裏翻出自己的衣服,連聲說,“大人,大人,這可真險,萬一大人有個好歹,影響了黔州抗旱大事,卑職如何與刺史交待!大人你快些換上卑職的衣裳,做了病卑職也是不好交待的。”


    李引脫了濕袍子,在眾人麵前露出結實的腰背。


    他一邊換衣服,一邊看著仍舊有些睡眼惺忪的馬洇,猛地一股怒火湧了上來,衝著馬洇喝道,“木架入水時,馬大人你在哪裏?”


    馬洇一愣,囁嚅道,“大、大人,卑職方才委實有些困倦,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李引冷笑道,“馬大人你睡得好死,這麽久了才醒緩來。”李引臉上的恐怖刀疤在怒氣的渲染下甚是嚇人,馬洇身上一個哆嗦。


    李引道,“馬大人,水車豎架這麽大的抗旱大事,好像也沒怎麽上心。”


    馬洇總還是官,被人當了底下眾民役申斥,臉上不好看。他分辨道,“下官都說了,隻是睡了一小會兒。”


    李引不理他,轉向那些民役,“馬大人是在哪裏睡的一小會兒?”


    那些民役不敢吱聲,但有幾人已經撇起了嘴。李引躺下後,馬大人就對他們說不許偷懶,隨後就不知躲去了哪裏。


    李引道,“你睡三天也沒有幹係,但不該說讓我放心去睡、有你來盯著!你實在想睡,總該叫醒我吧?”


    馬洇道,“李大人,雖然下官是有些失誤,但總算木架未失,工期不致耽誤,你就不能饒過下官一迴?你我同在黔州為官,各人上上下下的也都沒什麽定數啊。”


    他的意思是,原來在都濡,我是縣令,你是我手下的縣丞,你眼下官職是比我高,但我這不又複起了!


    李引本不想再多說什麽,但他再看到被人拉上岸、已經讓水浸透的水車木架,這才想起打斷自己夢境的,正是它倒入江中的動靜。


    他莫名其妙地再度抬高了聲音,對馬大人吼道:“木架未失!難道是你馬大人拉住的?!萬一失了,又怎麽算?你的抗旱大計呢?”


    馬洇不忿地迴敬道,“是李大人你拉住的,到時候功勞也一定都是你李大人的。”


    李引讓他一激,仿佛被他這些天辛辛苦苦,就是想爭功似的。他冷笑道,“我們還是做事要緊吧,馬大人,但本官隻是奉勸馬大人一句,要時常想想自己是怎麽罷過職的就是,如今總算複起了,瀆職怠工的毛病可再也要不得!”


    馬洇錯判了人命案遭到罷職,其實就是瀆職,這次被對方揭出來,馬洇把什麽也忘了,“馬某人是有過挫折,但還不是有西州來的長史賞識!哪像你李大人,隻憑救過刺史夫人,便從一名內衛飛升到了從六品,大家彼此彼此,何苦這般……”


    他還想說,“為何這般不依不饒”,但李引已經怒不可遏,飛起一腳蹬在他肚子上,口中罵道,“日你娘!你以為大爺像你似的官迷,今天這官不做也罷,先打你個半死再說!”


    李引一邊吼叫著,一邊衝上去對著地下的馬洇亂踩,他行武出身,就算八個馬洇也不成。馬洇在地下滾爬著大聲痛唿,被四下裏的民役們奮力地拉開了李大人,他這才逃出一條命來。


    但隻覺著腰梁骨也斷了,料定對方下了死手。他色厲內荏,知道自己戳到了李引的隱痛,不敢再惹他,隻是坐在地下不起來,不住說,“毆打命官,毆打命官,我惹不起你,自與張大人去評理。”


    正說著,縣令張佶就到了。


    張佶以為,刺史連夜走了,但工地上正值起架環節,說不定高審行天一亮便會趕過來,到時自己不在現場就不大好看,因而一爬起來就往渡口而來。


    哪知一來就看到了這副雞飛狗跳的場麵。


    張佶大聲喝問,“馬洇!你這是怎麽了,這樣緊要關口,如何敢冒犯都水使大人!”


    馬洇呲牙咧嘴,仍是不起,迴道,“張大人,後夜樹起木架時,驟起大風,繩子斷了,木架入水,李大人遷怒於下官,下官已被他打得爬不動了!”


    張佶是上縣令,從六品上階,恰好高出李引一階,本來李引官運勢頭正盛,正常情況下他不會得罪到他。但這一次在自己抗旱工地上鬧大了,他總認為是李引小題大作。


    他麵色陰冷,先對馬洇怨道,“總是你有欠打之因。”再對李引道,“李大人,說不定刺史大人一會兒就到,你要息怒,總算木架未失……”


    李引怒氣漸漸平複,對著張縣令一抱拳道,“是我不冷靜了,張大人教訓得是!”


    張佶見好就收,衝著馬洇喝道,“馬大人你還不起來,想學村婦訛李大人麽?”


    馬洇本來沒理,但挨了李引幾腳,在張佶的幹涉下仿佛又不那麽理虧,至少以這樣的局麵見刺史,估計也不會被追究什麽,便嘟嘟噥噥爬起來。


    山口處,桕樹林的後邊轉出來一架馬車、二十名女子護衛馬隊,朝著工地這邊馳來。刺史夫人崔氏、西州長史蘇殷、七夫人麗容、丫環從馬車上下來,她們一眼看到了工地上亂糟糟的場麵,水車木架也像是剛剛從水中撈出來。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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